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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警告

  “親愛的,我不得不說聲抱歉,如果你看了新聞,應該知道紐約港發生了大規模暴力事件,影響到了公司的貨船入港。這幾天我都在港務局同那些人理論,很顯然沒有那么容易解決,你也知道美國人有多官僚,也許還要多呆上幾天,對此,我真的很抱歉,小羅伯特就要靠你多照顧了,告訴他媽媽很快就會回來,放心吧,我每天都會去探望瑪麗的。”

  走進自己的辦公室,丁文紈將手機放到桌子上,有些疲累地靠在椅子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茫,經過了上回的談話,她再也沒有主動接近對方,而這些日子去醫療中心的時候,也不曾見到對方的身影,都不知道是不是錯過了。

  也許自己真的應該離開這里,回到孩子的身邊?她的心思有些恍惚,但更加明白任務就是任務,沒有挑三揀四的余地,港口行動結束之后,所有的參與者都實行了靜默,她不知道自己的同志是不是全都脫險了,特別是那位引開美國警察注意的028,在新的命令傳來之前,只能繼續執行之前的計劃,保護目標人物的安全,直至他離開美國。

  在為同志擔憂的同時,她更加想念國內的父母,丁文紈只有竭力控制住自己,才能壓抑住打個電話回家的那種渴望,因為這里是美國,任務期間有著嚴格的紀律要求,如果被人監聽了,不需要知道內容,僅憑目的地就能判斷出自己的身份。

  上級失去了聯系,目標不愿意讓她接近,丁文紈從來沒有感到過如此孤獨,為了避免讓人看出來,還要裝出一付若無其事的樣子,當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的時候,她趕緊拿起了桌上的一份文件。

  “進來。”

  公司的一個前臺出現在門口,那是一個中年的白人女子,她的手里棒著一束花:“蘇珊,我已經幫你簽收了,你丈夫真是一個殷勤的男孩。”

  男孩?那個年近四十的男子么,丁文紈現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輕松地打趣自己:“也許他寫錯了地址,你知道他的記性偶爾會有些偏差,多半是給某個不知名的美國女孩,順手讓我代為轉交之類的。”

  謝過對方之后,她將那束花接了過來,看到花的那一刻,就明白這絕不是丈夫千里迢迢從加國訂來的,因為這是一束桃紅色的郁金香,而那個人只會送她玫瑰。

  隨花附上的卡片只寫著一行短短的字,而那種潦草的花體字,讓她的心猛地跳動起來,因為這種字體就是來自于那個神秘的身影,離她很近,卻又不知所蹤。

  ‘深海’要求與她見面,但是在這張卡片上,卻沒有任何地點和時間,很明顯這么做是為了保密,而答案就應該在這些東西上面。丁文紈關上辦公室的門,將窗簾拉緊,就連臨街的落地玻璃都遮得一絲不透了,才坐自己的椅子上,打開燈將那張卡片翻來覆去地看。

  那句話很簡單,像是丈夫送給妻子一個結婚紀念日或是節日什么的禮物,現在不是節日,這個日子對于她又沒有什么意義,那它一定有別的用處,丁文紈將這個日子寫在一張紙上,拿著它放在燈光下。

  ‘2.15’可以說是二月十五日,因為再過幾天就到了,可是如果它指的是那一天,那時間又是什么?丁文紈看了一下手表,離著中午還有一個多小時,心里不由得一動,如果它指的是下午兩點一刻呢?至少這也是很有可能的。

  那么現在還剩下地點,這句話其他的單詞不管怎么湊都和紐約的地點沒有關系,她努力了半天,依然毫無頭緒,這種聯系方式是單方面的,也就是說之前雙方沒有約定,如果這是一個謎題,必然不會很復雜,因為那樣很可能就錯過了。

  丁文紈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默默地思索了一會兒,這些東西里面一定有提示,而且非常容易想到,會是什么呢,她睜開眼,掃過桌子上的那束花時,眼睛頓時一亮。

  “甜心,你知道最近哪里有花展,我想挑一些不錯的品種,回贈給我的先生,你知道他最喜歡的就是郁金香。”她拿起電話打給了之前送花來的白人女子,眼神里多了幾分期待。

  “讓我想想,也許中央公園或是麥迪遜廣場會有,不過我得去查一下。”

  白人女子的回答讓她心里有數了,放下電話后,便立刻在電腦上打開了搜索引擎,輸入了幾個關鍵詞之后,首先迸出來的并不是花的信息,而是一部電影,它的名字叫作《Tulip_Fever》,中文譯作瘋狂的郁金香。

  原來如此,丁文紈一下子就明白了時間和地點,這是一部新電影,它的首映式就在今天,在影院列表里,她很容易地找到了上一次見面的那家影院,位于布魯克林區老白人和黑人的分界處,的確是一個不錯的接頭地點。

  她在網上訂了下午兩點十五分的票,位置依然選擇了倒數第二排的,一切處理完畢,站起身將那些窗簾重新拉開,敲門聲適時地傳來,門打開之后,白人女子一臉歉意地沖她搖搖頭:“很遺憾蘇珊,最近紐約沒有大規模的花展,如果你想,我也許能去花店或是私人苗圃問一問。”

  “噢,我想不必了,沒準會有更好的主意,謝謝你寶貝。”丁文紈的善意讓她如釋重負,現在經濟不太好,要找到一個合適的工作,以及不怎么挑剔的上司,并不那么容易,白人女子點點頭,輕輕地為她帶上了門。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對于丁文紈來說如坐針氈,卻又不得不靜下心來,像一個真正的公司員工一樣,處理手頭上的事情,這是她的教官訓練時最常說的一句話,特勤工作最大的難點并不是整天打打殺殺,而是如何數十年如一日地像普通人一樣生活。

  中午時分,紐約的天空飄起了小雨,丁文紈打著一把洋傘隨著人流走入了那家影院,盡管是首映由于位置的不佳,偌大的影院還是沒有坐滿,她的周圍幾乎都空著,一直到電影開場了都沒有任何動靜。

  “真是個聰明的女人。”當那個日漸熟悉的語調傳來時,她的心已經沒有了多少激動,只是將身體稍稍向后靠了靠,以便能聽得更清楚些。

  “事情有些不太妙,那晚你們在港口區的行動里失去了一個人,FBI兩天前就找到了他的尸體,可是一直沒有透露出消息,反而還在那一帶的海域做出搜巡的姿態,就是為了引誘你們去自投羅網,我的建議是切斷與這個人的所有關系,將隱患找出來。”

  ‘深海’的話讓丁文紈的心里一驚,028犧牲了?她從來沒有見過對方的真面目,只在對講機里聽到過一個聲音,顯得很年輕,應該不會超過三十歲,可現在并不是難過的時候,因為‘深海’的建議十分重要,她必須要盡快送出去。

  “他是被淹死的,我知道如果他想要活命,是很簡單的事,只不過心里清楚落到FBI的手里,很難保守住秘密。你最好要有個心理準備,一旦暴露或是逃不掉,沒有人會去營救,到時候,或許折磨你最狠的那一個,就是我。”

  丁文紈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只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在沒有真正面臨殘酷之前,什么樣的保證都是無濟于事的,她甚至不敢想像敵人會用什么手段去折磨自己,也許只有結束生命才是唯一的解脫吧,只不過幾天的時候,‘犧牲’這個字眼就如此清晰地呈現在了她的面前,她這才發現自己遠不如想像中的堅強。

  “這還不是最壞的情況,即使只有一具尸體,FBI也能得到很多東西,從他的面部就能查到來自于何處,一旦將這個線索擴大,你也會是其中之一,我不是為了嚇你,只是想讓你明白,自己的處境。”

  “你放心,真的到了那一步,我知道該怎么做。”丁文紈看著大熒幕上的嬌艷欲滴的郁金香,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

  “不,你不知道,真正的危險倒底是什么。”后面傳來的話讓她的心提了起來:“你們的新目標,他可能有麻煩,CIA似乎查到了什么,你們或許應該提醒他一下。”

  “什么樣的麻煩,嚴重嗎?”丁文紈差一點就忍不住要轉過身去問個明白,好在理智提醒了她,才沒有做出出格的動作。

  “還沒有查到,該死的是,我不知道他倒底是什么身份,值得我們付出生命去保護。”后面的抱怨聲很快就消失了,她感覺對方應該還沒有走。

  很快,她的感覺就應驗了,熟悉的聲音再一次傳來:“唯一的好消息,港口的事件CIA捅出了一個簍子,他們的把柄在一個記者的身上,紐約時報一個叫吉森的記者,或許你們可以在這上頭做做文章,今兒呆得太久了,祝你還有一個好心情,去欣賞這部電影吧。”

  這一回聲音徹底消失了,丁文紈連腳步聲都沒有聽到,但是卻能肯定對方已經離開,她的心亂成了一股麻,很想馬上跑出去通知自己的同志們,然而卻不得不耐著性子做出欣賞的樣子,屏幕上的故事也好、聲音也好都沒有進入她的腦子里,眼前出現的全都是對方的那些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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