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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紅星

  帝都XX街的車流中,坐在后座上的郭躍進看著前面的劉禹一臉專注的樣子,好幾次欲言又止。

  他是在一種茫然的狀態下被劉禹拉上來的,甚至同車的一個女孩向他打招呼時,他都不記得對方叫什么了,就這么上了車,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直到車子拐進了一個地下停車場,劉禹停好車解開安全帶,轉過頭對他說:“郭叔,我帶你去見個人,他是我給良子請的律師,今天約好了在樓上的包間里見面,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良子可能真是被人陷害的。”

  “那個小畜牲,被人害也是活該,唉,謝謝你還當他是朋友。”郭躍進哽咽著點點頭,拍拍對方的肩膀。

  其實他都快忘了劉禹這個人了,上一次見面還是在胖子的婚禮上,之前雖然有著七八年的交情,可是幾乎沒有上過他們家去,對于胖子交的這些朋友,郭躍進打心里也并不是很看得起,結果現在所有人都在退縮、觀望、甚至是嘲笑時,人家卻提供了最實在的幫助,他還能說什么呢。

  劉禹不是一個善于交際的人,兩個男人之間自然沒那么多話可說,胖子的案子又是一個尷尬的話題,他連對方從事什么工作都不了解,只恍惚記得胖子曾經說過是個科研人員,就這樣子,兩個人默默地從地下車庫的直達電梯一直坐到包間所在的樓層,劉禹推開那扇門,發現鄭律師已經坐在了里面,看到他們進來,趕緊站起身。

  “鄭律師,這位是當事人的父親。”劉禹簡單地向兩人介紹了一句,就各自坐在了桌子旁邊,很顯然三個人都沒有什么胃口。

  “既然你們到了,那我就先說說我這邊的進展。”鄭律師從背包里拿出一臺筆記本電腦,放到桌子上打開,劉禹和郭躍進馬上搬起椅子靠近他的身邊,看著他在電腦上一下下地操作。

  “這些天,我一直在金陵做取證工作,這是金陵某賓館走廊的監控錄像,原本他們的監控資料每隔一段時期就會消除掉,現在離郭先生所說的那個時間已經超過了期限,萬幸的是這批監控盤剛好最近到了換新的時候,賓館負責處理的員工省去了這個步驟,將事情委托給了一家公司,我就托了一個警察朋友把這批硬盤給買下來了。”

  雖然鄭律師說得很簡單,兩人一聽就知道其中肯定有不少波折,沒有某方面的人脈,人家連讓你調閱監控都不可能,當然在結果沒有出來之前,說什么感激的話都還太早。

  畫面被鄭律師拉到了之前胖子所說的那個時間點,很快,空蕩蕩的走廊上就有了動靜,畫面中一個男子幾乎站立不穩,要扶著墻還得被人背著才能慢慢朝前挪,這個過程持續了很長時間,因為鏡頭的關系,看不清兩個人的臉,但是從身著和體形上劉禹很肯定那就是胖子,至于另外一個女的,還用說嗎。

  好在他們到了房門口就側過了身體,攝像頭清晰地拍下了二人的表情,胖子神情萎頓地靠在女人身上,連從衣兜里掏出門卡的力氣都沒有了,最后還是扶著他的女人幫助才打開了門,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別急,這是第二天上午拍到的,時間大概在十點左右。”鄭律師將畫面朝后拖了一會兒,一轉眼就到了第二天。

  畫面上房門被打開了,一個女人衣裝整齊地走了出來,由于是相反的方向,被攝像頭拍下了正面,她的表情很明顯帶著笑容,就像是那種奸計得逞般的笑容,哪里有一點被人侵犯的樣子。

  當然,隨后出來的胖子就是另外一個畫面了,一直到經過攝像頭的下方,他的嘴都沒有合上,眼神中透出的驚異是那樣的明顯,仿佛碰到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段視頻被鄭律師定格在了胖子的面部表情上,再加上同一個畫面里那個女人的表情對比,在電腦上顯得猶其明顯,坐在一旁的劉禹聽到了對面傳來的一聲嘆息,郭躍進不知道是在痛惜兒子,還是自己。

  “這只是其中的一段,也就是郭先生所說的第一次,后面根據他的口供,我在金陵市各賓館同樣找到了證據,證明雙方是自覺自愿的。很明顯,我的當事人并沒有說謊,他才是這個事件中的受害者。”

  接下來,鄭律師按照胖子的口述,將他找出的證據一一在電腦上呈現出來,在劉禹看來,這貨就是自己賤,女人那么明顯的勾引都感覺不到?愿者上鉤罷了,這些東西固然能說明胖子是被人陷害的,可是也鐵一般地證實了他對于感情的背叛,劉禹一點高興的心情都沒有。

  “那......”對于父親來說,就是另一回事了,郭躍進一把抓住了鄭律師的手,猶如又一根救命稻草:“是不是我的兒子就可以無罪釋放了?”

  “您先別激動。”鄭律師拍拍他的手背:“這個案子已經進入了司法程序,公安機關根據受害者提供的證據,在程序上并沒有問題,我們找到的證據只能作為補充材料,影響不到最后的結果,而在法庭上,法官會相信哪一邊,就要看其他一些因素了。”

  鄭律師說得很含蓄,郭躍進聽得似懂非懂,劉禹的社會經歷要更為復雜些,大致上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不是一個普通的案子,涉及到的是個外籍人士,很難說對方國家的大使館會不會施加什么影響。

  當然,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去做,他將這些畫面放給劉禹他們看,只是想證明自己的努力,畢竟這一消失就是將近十天,當事人不問,他也要有所交待不是。

  接下來,他會拿著這些證據去公安機關,請他們幫忙協調一下對方的律師,爭取得到對方的諒解,因為只有和受害人達成一致,才能進一步讓司法機關取消控罪,至于有多少希望,就連劉禹這個法盲都能料得一二,只有郭躍進滿懷信心,再次出門的時候精神都抖擻了不少。

  同他們幾個分手,坐在車上的劉禹總感到有些不對勁,這種感覺從醫院門口碰上郭躍進的時候就有了,似乎有人在暗中跟著,他通過后視鏡觀察了很久,都沒有發現任何端倪,然而這種感覺卻始終揮之不去,讓人厭煩無比,看來,專業的事情還得讓專業的人來做。

  開著車,劉禹漫無目地在城區里轉悠著,直到那種感覺慢慢地消失,他才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城北區。劉禹將車子停在路邊,推開門走下去,路沿上還堆著一些積雪,踩在上面會發出“咔嚓”的聲響,溶雪帶來的氣候降低,讓人的精神陡然一振。

  走過人行道,劉禹在一個小賣部前停下,摸了摸身上,還好蘇微在出門前幫他塞了錢在口袋里,他拿出一張,笑著遞給站在柜臺里的一個中年男子,指著柜臺里的一種煙扣了扣。

  “有個以前的老廠子,不知道還在不在,搞機械加工的。”

  男子將煙拿出來遞給他,自己在抽屜里找零,嘴里順口說著:“你說的是紅星吧,早沒了,不瞞你說,我以前就在里面當工人,后來效益不好分流的分流,下崗的下崗,我們這些人被買斷了工齡,一下子從鐵飯碗變成社會人員,唉,當年事情鬧得可大了,差點沒驚動中央。”

  “喔,那趕巧了,老哥,能給說說嗎?”劉禹折開煙盒,摸出一支遞了過去,男子估計也是很久沒人和他聊天了,談興非常地濃。

  “早年不是時興合資嘛,后來有個美國的什么企業,說是看中了咱們廠子,想要談,區里出面找到市里,市里又找到部里,最后怎么也沒談成,要不然咱哥們至于干這個么?這雙手,當年也是操縱機床的。”男子伸出一只手感嘆道,在劉禹看來那只手可直接切了當熊掌了。

  “后來呢,倒閉了么?”

  “呶,對面不就是的。”男子一嘟嘴:“現在人家可不一樣了,聽說讓部隊給收了,現在都是生產的武器。”

  說到后面,他不但放低了聲音,就連表情都顯得神神秘秘地,劉禹也很配合地露出一個驚訝的樣子。

  “難怪呢,我說怎么找不到,別人給我介紹了一女朋友,說就是在這個廠里當技術員,我尋思著怎么也得來她工作的地看看啊,萬一碰上下班還能順便接一下不是,這么聽你一說,我還是走吧,別讓人當破壞份子抓起來。”

  “呵呵,你這人還挺幽默,這廠里多半是男的,女的不多,別說還真有幾個長得挺漂亮的,就是門不好進,查得挺嚴的,這會兒離下班還早著呢,要不進來坐坐?”

  “唉,我也就是那么一說,找著地方了就好辦了,以后有的是機會不是,今兒謝謝你了,改天來我再請你。”

  “得嘞。”

  劉禹笑著謝絕了對方的好意,拿著找的零錢和煙走向了自己的車子,對面的廠子看上去和其他的沒多少區別,現代風格的大門早已經取代了那些古老的痕跡,就連牌子上也變成了“紅星機械制造股份有限公司”,可是實際上呢?他不知道,他不敢去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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