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蘭忽都的麾下并沒有三千人,實際上,這個數目是靠著右江一側的蒙古騎兵總和,對岸的另一側還有兩個千人隊,當然此刻是怎么也指望不上的。
在這三千人當中,阿魯渾的千人隊已經前出到了果化州與歸德州的交界處,根據他們傳回來的消息,宋人的援兵不光是來了數千人,而且其中沒有騎兵,這個消息讓烏蘭忽都有些心動,心動的原因并不是擊敗幾千步卒這種戰績,而是來自于主帥賽赤典的壓力。
根據主帥的命令,他們這些眼高于頂的蒙古騎兵實際上起的是偵騎的作用,遇敵不戰回報即可,或許對方有著顧惜他們損失的因素在里頭,可是這樣一來他們的出征還有什么意義,這樣的命令給他的感覺不是優待,而)小說m辱。
當然,這一帶的地形的確不適應騎兵的大規模使用,就算是被稱為‘河谷平原’的右江兩岸,都是那種帶著傾斜角度的坡地,更別說稍遠一些的高山密林了,那里不光騎兵難行,連宋人的步卒都不會踏足,因為里頭根本就沒有路。
主帥打的什么主意他多少知道一點,明目張膽地違抗是不可能的,哪怕他的蒙古人身份也保不下一個軍前抗命,可是部下遇險需要他救援,這卻是一個足以自圓其說的理由,眼下阿魯渾就給了他這么一個理由。
現在的問題在于,收攏兵馬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除了前方的阿魯渾千人隊,其余的兩千人都分散在以果化州為中心的右江沿岸,為此他連駐在婪鳳州的那幾百人都沒放過。結果等到兵馬收攏得差不多了,打算不等天明連夜就出發趕過去的時候,一個來自后方的消息將他徹底打懵,婪鳳州這個已經基本上毀掉的寨子,居然讓宋人給攻占了!
“他們來了多少人?”
烏蘭忽都的嘴里問著話,眼睛卻看著黑沉沉的夜空,如果不是來人信誓旦旦地保證,他怎么不敢相信宋人會出現在那里,問題是他們是怎么做到的?要知道這一帶被他的騎兵遮蔽得嚴嚴實實,絕不可能有大隊的人馬能悄無聲息地穿過這么遠的距離,如果人數不多,同樣也是麻煩,那將意味著目標太小難以找到。
“不多,小的估計也就三、五百,不過個個都是好手,還有峒人為他們引路,摸上來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發現,等到被他們攻入大廳,已經來不及了”
來人低著頭,不敢讓人看到自己的表情,更害怕對方一氣之下會遷怒于自己,宋人那個頭目的話他一早就轉告了,誰知道萬戶聽了會是什么樣的反應。
烏蘭忽都沒有反應,更沒有將這個被放回來的小兵放在眼里,現在他腦子里有些混亂,來人的話不但沒有讓他的思路清晰,反而產生了更多的疑問,如果來犯的宋人是和峒人相勾結的,那就意味著自己的防區里將處處都是破綻,誰也不知道在峒人表面的恭順下,包藏的是什么樣的禍心。
救還是不救,或者說先往哪里去?本來并不是個難以抉擇的問題,孌鳳州位于后方,離著橫山寨大軍駐地不遠,發生的任何事情都可能會影響到主帥對他的感觀,這是無庸置疑的,可是問題在于,阿魯渾怎么辦?
他現在能掌握的一共就二千騎兵,兩邊各分出一半么?烏蘭忽都立刻否定了這個念頭,黑暗會產生太多的變數,莽莽的大山更是讓他心中不定,宋人敢于這么大膽,未必沒有誘敵的意思,多帶上一千人就多一分信心,他從來都不會輕視對手。
“你去前面告訴阿魯渾,讓他自己決定是繼續拖著宋人還是退兵回來,如果一切順利,我會在明天日落之前趕去同他匯合,聽清楚了嗎?”dudu1;
心中計議一定,他干脆也不叫別人了,讓眼前這個人趁夜再跑上一趟,就當是待罪立功好了。
還沒等那個小小的黑影消失,烏蘭忽都就帶著已經集結起來的二千騎兵轉向了孌鳳州的方向,盡管這一帶的路已經很熟了,黑夜里他還是不敢大意,所有的騎兵都打起了火把,長長的隊伍就如同一條火龍一般蜿蜒向前,照亮了整個右江一側。
“來了。”
施忠從地上爬起來,飛快地跑向身后的山林邊緣,在一個黑影的身邊蹲下,幾乎與此同時,他的身邊響起了一個“嘟嘟”的聲音,原本一動不動的姜才舉起手里的傳音筒,在上面按了一下。
前方探子的消息證實了方才施忠所聽到的動靜,為數過千人的韃子騎兵正快速趕向這邊,沒過一會兒,巨大的震動聲就從遠方傳到了腳下,前面地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片火光,所有伏在山林邊緣的宋軍將士全都低下了頭,這其實是一種自然反應,對方的火把根本不可能照得這么遠,而他們卻能輕易地看清楚對方的長相,甚至是表情。
這里差不多是孌鳳州到果化州的中間,姜才在簡單打掃了戰場之后,就帶著從山上下來的全部人馬朝著前方而去。為了避免被敵人發現,他們當然不會打什么火把,不過這樣一來,速度也無法提起來,只能借著月光跑在一個偏低的速度上,直到碰上敵人的大隊人馬。
和施忠一樣,姜才緊緊盯著前方那些快速移動的身影,在心里大致估算他們的數量,這個結果對于他們而言非常關鍵,等到敵人全部過去之后,兩個人一齊站起身,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施忠的眼睛里有著抑制不住的興奮,那支接近兩千人的隊伍,就是他們在前方可能遇到的最大敵人,然而現在么 “上馬,全軍疾行。”
姜才毫不猶豫地將指令傳下去,他的乘馬被親兵掌著臥在身后,接過韁繩,從馬嘴里取下銜枚,一翻身就坐了上去。與平時不一樣的是,在他的戰馬后頭,還用繩子拴著一匹備馬,比胯下的蒙古馬要小上一些,正是來自于月攔江牧場的那一批。
施忠同他并行在最前方,他的后面沒有任何東西,本應該成為備馬那一匹,此刻被一個峒人騎著,緊緊地跟在他們的身邊,前面不會有大隊敵人了,他們可以放心地使用沿江的道路,哪怕不如內地的官道那么平整,怎么都要比野地里強一些,特別是在光線不好的夜里。
“為什么不打他們?”姜才正想加速,突然聽到身后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來。
“因為沒有把握。”
他沒有答話,自顧自地策馬而去,峒女有些氣餒,沒想到施忠等了她一下,在兩人并行的時候,回答了她剛才的問題。這里是韃子的地盤,對方又都是騎兵,出其不意之下確實可能取得勝果,但是更有可能的是打成擊潰戰,黑夜不利于敵,同樣不利于已,那樣的勝利意義有多大?dudu2;
在施忠看來,峒女的眼里亮晶晶的,險然還沒有從失去親人的痛苦中解脫出來,既然她不是韃子的奸細,又在誤打誤撞之下配合了姜才的計劃,對于她的感觀就好了許多,他的好意得到了對方的回應,一個看似可怕的面容下肌肉的聳動。
發生的這一切,遠在歸德州附近的馬暨所部當然是一無所知,他們同姜才所部失去聯系已經快一天了,而數目近千人的韃子騎兵就像是狗皮膏藥一般地貼了上來,趕都趕不走。
只要列成陣列,對方就會遠遠地跑出弓弩的射程之外,只要稍有松懈,他們就會充份發揮騎兵的速度優勢,不停地進行騷擾,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在這樣持續不斷地攻擊之下,他的隊伍已經出現了傷亡,這種傷亡盡管數目很少,但是對于士氣的打擊是很明顯地。
現在,讓馬暨擔心的并不光是已方的傷亡,而是對方這么做,肯定是有所企圖,否則他們就應該放任自己前進,在行軍的過程中機會不是更多?
“后隊離咱們還有多遠?”
“按照日程他們這會子應該歇在了歸德州,最遲明日一早就會到,若是讓他們乘夜趕來,只需要兩個時辰。”
操作傳音筒的是姜才部下的一名軍士,從邕州出發的時候才臨時配給他的,如果不是這樣,馬暨所部將是完全的原始狀態,當然現在也沒好到哪兒去。
歸德州,馬暨抿著嘴沒有說話,從那里過來不算太遠,以自己的行軍速度哪用得著兩個時辰,可是后軍的五千人完全就是臨時拼湊起來的,不光沒有整編,就連士氣都沒來得及鼓動,他原本只是當做廂兵來用,到了此刻才突然間想起來。
不行,不能讓那群烏合之眾連夜趕路,面前的韃子異常狡詐,如果發現這么容易的一個戰果,哪會放過?想到這里他搖搖頭。
“讓他們遲些出發,留在那里等著后面的人,如果某所料不錯,兩軍之間應該只有半日路程了。”
“可是都管”親兵有些著急,那樣的話,豈不是說自己這五千多人,要獨自面對韃子的上千騎兵,還有不知道數量的后援?
“沒有可是,咱們至少要堅持到明天日落。”
馬暨何嘗想要這樣,但是如果后軍在來援的路上被韃子擊潰,連自己的這部都會跟著失去戰心,那樣的話他另可賭一把,賭姜才會依照約定前來,這個期限就是明天日落之前,再長的時間他自己都不敢保證了,因為軍中就快斷糧了。dudu3;
“都管,韃子又上來了。”
“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弓箭手不要著急,瞅準了再放。”
比起缺糧,箭矢的消耗才是致命的,一個不斷移動的目標,就算是后世的步槍子彈,平均下來都要費上許多發才可能命中,更不提動能遠遠小于子彈的箭矢了,然而如果沒有任何的反擊手段,韃子的膽子就會更大,他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從心理上摧毀對方的信心,老卒也是一樣,唯一的區別只是比新兵要多堅持那么一會兒罷了。
此刻,他的人馬已經從最先遇敵時的橫陣收縮成了一個方陣,一頭緊靠著密林的方向,另一頭截斷了貫通兩邊的唯一道路,而將沿江的一邊和大半個河谷留給了韃子。
這么做當然也是不得已,先不說單薄的橫陣能否經得起韃子千人隊的沖擊,如果沿邊布陣,就等于陷自己于死地之中,會不會后生馬暨不知道,但是崩潰的可能性應該更大,背后是密林,一旦出現了最壞的情況,至少還有一條退路擺在那里。
當然,他的做法讓韃子同樣很難受,原因很簡單,密林那一帶的地形較高,而江邊的地形較低,從而形成了一個角度不大的斜坡面,他們的騎兵,實際上大部分時候都是仰攻。
更何況,宋人還有隨時能夠進入林子里的自由,當然在自己這個千人隊的監視下,想要安然無恙地退入林中,阿魯渾覺得宋人并不會太容易,那是一個很頑強的對手,在自己的百般騷擾下,依然保持了基本的陣形,就這一點來說已經遠遠地超出了他的想像。
宋人變陣之后,更加像是一個刺猬般地難纏,無論從哪個方向接近,迎面而來的肯定是又快又急的箭頭,從開始接觸打到現在,雙方比拼的已經變成了耐心,宋人在等待的著自己的援軍,他也是一樣。
更何況,宋人還有隨時能夠進入林子里的自由,當然在自己這個千人隊的監視下,想要安然無恙地退入林中,阿魯渾覺得宋人并不會太容易,那是一個很頑強的對手,在自己的百般騷擾下,依然保持了基本的陣形,就這一點來說已經遠遠地超出了他的想像。
宋人變陣之后,更加像是一個刺猬般地難纏,無論從哪個方向接近,迎面而來的肯定是又快又急的箭頭,從開始接觸打到現在,雙方比拼的已經變成了耐心,宋人在等待的著自己的援軍,他也是一樣。
從錫丁帶人回去已經很久了,始終沒有新的消息傳來,萬戶心里倒底是個什么打算,阿魯渾一無所知,要不是話已經說出了口,他都有退兵的打算了,任是誰都不愿意對上這么一塊難啃的骨頭。
“那古兒,你的人休息一下,其他的人上,注意不要逼太近,也不要離得太遠,只要讓他們感覺到威脅就可以了。”
等到又一個循環結束,被他叫到的那個百戶帶著自己的手下退了回來,他們剛才負責的是正面,全都是斜坡,無論是人還是馬都累得夠嗆,一回來后面就直接躺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甚至連水都顧不上喝一口。
“萬戶還沒有消息?再這樣下去,宋人不知道怎么樣,咱們自己就快累壞了。”
那古兒沒有倒下,而是扶著自己的戰馬站在阿魯渾的身邊,連他這個勇士都說出了這種話,阿魯渾心里很清楚,事情的確像他說的那樣,必須有個決斷才行。..唐家三少的《斗羅大陸2絕世唐門》,請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