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種突發事件的刺激,樞府的效率變得前所未有地快,金明的任命在稍晚一些送到了營中。這只是一份差遣,談不上升遷,因此對于眾人的恭賀,他平靜表示了接受。
這件案子已經被大理寺接了過去,他們將匯同臨安府一起展開調查,所有的尸首、證物以及包括老四在內的俘虜都轉了過去,關在了刑部大牢,也就是俗稱為“六扇門”的地方。
“不知道有沒有四大名捕?”
劉禹看到這些,突然想起了上學那會兒看過的武俠小說,好像就是設定在宋代,只是后來拍成電影電視劇的時候,一水的明朝錦衣衛裝束,充滿了巨大的違和感。
“名捕?郎君說得可是前街上的刑捕頭,他管著咱們這個坊,名不名的不知道,倒是時不時地能抓些小蟊賊。”
前院的老管事聽著自家郎君在那自言自語,趕緊插了句話,劉禹笑著擺擺發他出去,那是人家想像中的武俠世界,也許存在于某個時空,反正他來了這么久從來都沒見到過。
今天劉禹的心情很不錯,江州方面的消息一大早就傳過來了,事情一切順利,人已經救出來,正趕回建康途中。放松之余,他回到房中摟著小妻子睡了一個......回籠覺而已。
郎君的心情一好,全府上下都與有榮焉,主家娘子一臉笑意,下人們也得到了實惠,兩頓飯都加了菜,一個個吃得眉開眼笑,這樣的日子要是天天有就好了。
然而讓他高興的還不只這件事,與泉州方面的通信終于接通了,盡管比他要求的遲了一天,此時他也沒有真的去加罪。因為他很清楚,手下們是怎樣一里一里地嘗試,才找出最合適的距離來的。
中轉過來的消息不出所料,泉州城沒有什么變故,蒲氏肯定在等待京師這邊的消息,要在宋人的腹地同這么龐大的國家做對,任是誰都會思前想后,有些僥幸的心理再正常不過了。
元人的承諾目前看來還只是鏡花水月,而宋人的威脅則是實實在在地,雖說可以從海上跑路,可那就意味著要放棄經營了數十年的泉州城,除了浮財,什么都帶不走,這個決心不是容易下的。
“告訴泉州方面,一切小心,再將我的話原樣轉到瓊州,不許更改一個字。”
一句話經過多次傳遞,一不小心就會變了樣,甚至可能會變成完全相反的意思,因此劉禹不得不強調了一番,從這里到瓊州,他都不知道要轉多少次,而要他們傳遞的這句話,正是與姜才之前約定的暗語。
金明接到了正式的詔命,有權節制三路之兵,而姜才所部正好在這其中,所以他的計劃現在就可以實施了,算算楊行潛也走了一段日子,不管現在到沒到,姜才都會按計劃出發。
那邊應該怎么打,一切都與姜才仔細地討論過,他不會去干涉,因為與元人的談判馬上就會開始,他現在沒有時間到處跑,好在有了遠距離通信,坐在家中也能及時掌握戰況。
將外面的事情處理完,已經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府里只有兩個主人,沒有必要擺什么排場,通常都是直接端到房里的。劉禹回去的時候,下人們已經開始在忙碌中,一盤盤的菜肴從廚房被端了出來,流水線一般地送入房中。
這些都是璟娘安排的,滿滿地一桌子,兩個人無論如何是吃不完的,可是妻子有妻子的道理,他現在是官身,一舉一動都牽扯甚廣,有些事情就是做給別人看的,包括府里的人。
“夫君嘗嘗這個,湖中剛剛撈起的鮮魚,請了城中有名的大廚來做的,可還入得口?”
一個小小的瓷盤,盛著雪白粉嫩薄如蟬翼的魚膾,劉禹夾出一片,蘸了些醬料,塞進嘴里。料配得不錯,剛好蓋住了殘余的腥味,只留下滿嘴的鮮香嫩滑,他不禁點了點頭,這回的味道要比之前嘗到的還要好些,小妻子著實下了功夫的。
“酒能解穢,郎君喝一口壓壓。”
聽潮倒了一杯紹興黃托著送到他嘴邊,這是吃魚膾的標配,杯子里的液體橙黃清亮、一股酒香馥郁芬芳,劉禹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看著身旁的佳人如玉,突然想起了一個典故。
“這酒在紹興府還有一個別名,你們看這小壇子上,是不是刻著吉祥畫?當地人把這酒叫做‘花雕’,傳說紹興人每當誕下兒女,都會在自家庭院中埋下數壇這種‘花雕’,等到兒女長成,若是兒子學業有成,能取個功名,則會將酒挖出宴客,用這種大紅紙包了,取個彩頭,又名‘狀元紅’。”
“那若是生出女子呢?”
聽潮見他說得有趣,湊了一句問道,璟娘也眨著眼睛,一付很感興趣的樣子,劉禹看了兩個女孩一眼,伸手夾了一筷子魚膾,慢慢在嘴里咀嚼了一會,這才有滋有味地咽下去。
“若生得女子,在出閣之日,也挖出來拿紅紙包了,那就稱為‘女兒紅’了。”
兩個女孩聽完,不約而同地想到了璟娘成親那天的情景,不知不覺都是霞飛雙頰,說不出地嫵媚動人,倒是讓劉禹品著佳肴之余,還飽餐了一番秀色。
當劉禹的話被原封不動地傳到瓊州之時,已經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次轉發,姜才看了一眼只寫了一行字的紙條,便不動聲色地收了起來,目光仍然注視著營中,他的一千騎兵、三千步卒正在加緊操練。
瓊州一戰,賊人造成的損失主要集中在攻城的那一段時間,守城的兩千多人剛被招募沒有多久,經驗不足,事后點算,一下子就少了幾百人,所以戰后又另行招募了一些,湊成了現在的三千人,這其中還包含了數百人的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