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龍從白云峰的辦公室內出來的時候,臉色十分難看。白云峰的態度讓他感覺到了一陣糾結,他已經意識到,如果自己這次不能處理好自來水供水事件,恐怕自己的仕途真的要遭遇滑鐵盧了。
為了自己的仕途前程,張天龍二話不說,一個電話把自己的兒子張德彪喊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內。
進門之后,張德彪大大咧咧的往沙發上一靠,嘴里叼著一根煙,笑呵呵的說道:“老爺子,找我有什么事兒嗎?沒事兒的話,我得趕緊走了,我那邊還有一大堆事兒等著我去處理呢。”
看到兒子這種做法,張天龍氣的直接一拍桌子,怒聲說道:“忙,你忙個(屁pì)呀,現在都火燒眉毛了,你還有心思在那里抽煙,立刻把煙給我掐掉。”
張德彪看到老爺子生氣了,心中有些忐忑,雖然對自己的老爸他并不是很害怕,但是他也清楚,如果老爸真的生氣了,后果也是十分嚴重的。
所以,張德彪連忙掐滅了煙頭,正襟危坐,看向張天龍說道:“老爸,到底什么事(情qíng),看把您急的?”
張天龍冷冷的說道:“我問你,老百姓的水龍頭里流出來的水是黃泥巴湯水,這事(情qíng)到底是怎么回事兒?據老百姓反映,這事(情qíng)已經存在好幾年了,為什么到現在你們公司依然沒有解決?”
張德標聽到此處,臉上立刻露出了釋然的神(情qíng),笑著說道:“原來是這事(情qíng)啊,我聽說過一些,黃泥巴湯水事件的主因是因為有一段管道年久失修,需要進行重新修理,但是管道維修這種事(情qíng)原本就應該是縣政那邊兒的責任,我們也和縣政那邊反映過了,但是縣政那邊說,自來水公司已經賣給我們了,這維修的責任就應該是由我們來負責的,而且他們縣政那邊兒也沒有配(套tào)的資金。
我們剛剛接手自來水公司沒有多久就出現了這種問題,我們自然不可能為這種問題買單,所以,我們雙方一直相互指責,但是誰也不愿意出這筆錢來維修管道,因此,黃泥巴湯水的區域越來越多。但是老爸呀,你也知道,德明供水集團是一家私營公司,我們要做的是利潤,我們并不是做慈善做公益,所以,該由我們公司承擔的責任,我們一點都不會少承擔,但不該我們公司承擔的責任,我們一點都不會承擔。
老爸,這個事(情qíng)如果你要怪的話,你應該去怪縣政那邊,是他們沒有把管道維修好,不能讓歷史欠賬有我們接盤公司來承擔,而且在簽訂合同的時候,合同里面也沒有明確規定我們有維修管道的義務,我們買下自來水公司的主要目的是運營,這個條件我們在合同中是明確規定了的。”
說話之間,張德彪語氣十分強硬,態度十分堅決,把所有的責任全都推給了別人,似乎他們靠運營賺錢是理所應當的。
張天龍聽完之后,臉色當時就(陰陰)沉了下來,狠狠一拍桌子,說道:“張德彪,你給我聽清楚,和其他人打交道耍賴那一(套tào)不要拿到我的面前來,作為自來水公司的接盤公司,既然你們接盤了自來水公司的運營,并且獲得了自來水公司的所有權,這就意味著自來水公司的所有事(情qíng)都是由你來負責的,不要跟我說什么縣政不給你們維修,因為那根本就不應該是由他們來進行維修的,既然你們購買了自來水公司,管道維修就必須要由你們來負責。
你聽好了,南平市常務副市長李天逸給了我們方山縣一天一夜的時間,要求我們在明天這個時候必須要處理好自來水供水事件,要求所有的縣城的居民全都喝上合格的自來水。如果這個事(情qíng)做不到的話,李天逸直接問責縣委書記白云峰。
白云峰對自來水公司的事(情qíng)是門清的,他剛才已經把我喊過去了,明確的告訴我,這個事(情qíng)應該有我來全權負責,他說,如果要是我不能解決這個問題,明天這個時候,他是不會幫我承擔任何責任的,他會毫不猶豫的把我推出去交給李天逸。
你聽清楚了,如果我明天這個時候真的被推出去了,我這個縣長當不成了,那么你認為,沒有我的支持,這個自來水公司你還能擁有多久?”
張天龍一上來就把所有的事(情qíng),全都攤開擺在自己兒子張德彪的面前,因為他清楚自己的兒子到底是一個什么樣德行的人,如果自己不跟他說清楚的話,恐怕這小子繼續會跟自己玩兒雞賊那一(套tào)。
張德彪也沒有想到,這個事(情qíng)竟然會發展到現在這種程度,更沒有想到,這次事(情qíng)很有可能會影響到自己父親的官位。這讓他立刻意識到了事(情qíng)的嚴重(性性)。他也非常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夠牢牢的控制住自來水公司,其根本原因就在于自己的老爸張天龍是縣長,沒有這個前提條件,自來水公司那么穩賺不賠的國有優質資產,又怎么可能會輪到他一個沒有任何資本和實力的小公司來接盤呢?而且當初他們接盤所用的資金,也完全是空手(套tào)白狼得來的,說白了,就是用自來水公司作為抵押去開取承兌匯票,又拿承兌匯票進行貸款,然后再拿著貸款的錢去購買自來水公司,而貸款剩下的錢則用于自來水公司的(日rì)常運營。
可以說,張德彪獲得自來水公司的過程幾乎完全是免費的,而且還通過購買自來水公司獲得了一大筆啟動運營資金。
這就是資本運作,這就是空手(套tào)白狼,這就是國有資產到底是怎么流失出去的真相。
張德彪小心翼翼的說道:“老爸,李天逸是不是瘋了呀,一天的時間,怎么可能解決所有的管道問題呢?”
張天龍冷聲說道:“你問我我問誰去呀,李天逸就是這樣要求的,這是死命令,是不容更改的。如果你搞不定的話,你老爸我明天這個時候就要卷鋪蓋卷兒滾蛋了。
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張天龍揮了揮手,讓張德彪自己離開了。
他雖然知道自己兒子是個近乎于無賴的人,但是他也清楚,這個兒子在大事上還是比較靠譜的,因為他是一個明白大局的人。
張德彪離開張天龍的辦公室之后,臉色十分難看,一邊兒往外走一邊在心中咒罵著李天逸。
回到公司總部之后,立刻把幾個副總喊過來一起商量對策。
這時,一位姓魏的副總沉聲說道:“張總,我認為李天逸所要求的在一天一夜之內解決全縣的供水問題,根本就是天方夜譚,是不可能實現的,僅僅是檢查到底哪里的管道出現問題,這不是一天能夠做到的。但如果我們做不到,恐怕老爺子要承擔責任。
既然如此,我們不如把此事鬧大,把整個事件的責任全都推到李天逸的(身shēn)上,尤其是我們通過媒體炒作,把李天逸提出的根本不可能實現的要求進行不斷放大,而且據我所知,李天逸和市長趙志堅之間有些矛盾,如果我們不停的往李天逸的(身shēn)上潑臟水的話,我相信關鍵時刻,趙市長肯定會出手的,我們根本就不用去求趙志堅,他也會成為我們最有力的后援。”
張德彪聽完姓魏的副總的話之后,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兒,苦笑著說道:“我說魏公村啊,你這個思路還是可以的,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把這個事(情qíng)炒大的話,那么媒體會不會把主要的問題聚焦在,為什么我們德明供水集團在獲得了自來水公司之后,一直沒有進行管道維修的事(情qíng)?”
魏公村笑著說道:“張總,您的擔心是很有道理的,而且這種問題是肯定會出現的,但是我認為,對于很多網民而言,他們心中往往存在著一種仇官心理,只要我們運作得當,通過大量的水軍把所有的矛盾焦點全都聚焦在,李天逸倚靠其省委巡視組的副組長的(身shēn)份,在我們方山縣委所(欲yù)為,呼來喝去,頤指氣使,交給我們方山縣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這充分表現出了李天逸官僚主義作風,他這是違反了四風問題。
而且,我認為,由于炒作是由我們來率先發起的,我們完全可以掌握整個輿論炒作的主動(性性),我們想盡一切辦法封殺網上所有討論我們已經獲得自來水公司好幾年的帖子,只要我們牢牢掌握住,這次輿論炒作的焦點問題是李天逸官僚主義作風嚴重的問題,那么,我們就很有可能((逼逼)逼)著李天逸往后退。”
張德皺著眉頭,說道:“我感覺這樣做的風險還是有些大了。”
魏公村笑著說道:“張總,你想想看,做什么事(情qíng)會沒有風險呢?而且對我們而言,就算我們公司都倒閉了也沒有任何的關系,因為只要老爺子還在縣長的位置上待著,我們隨時都有機會重新獲得更大的收獲。這就是權力的力量。
所以,對我們而言,我們公司的得與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所做的一切,一定要想方設法為老爺子清理出一條仕途晉升的康莊大道。只要老爺子位置穩定,穩中有升,那么我們的發財大計就是小菜一碟兒。”
聽魏公村這樣說,張德彪的臉上露出了思考之色,他不得不承認,魏公村的這個說法還是很有道理的。
他的德明供水集團之所以能夠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其關鍵就是老爺子的庇護。
這時,其他幾個副總也紛紛表示支持魏公村的提議。
就在這個時候,魏公村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說道:“張總,我再補充一點,雖然我們通過話題炒作可以將矛盾焦點聚焦在李天逸的(身shēn)上,但是,只要李天逸一天沒有丟掉常務副市長這個位置,他隨時都可以對老爺子下手,對這個項目進行調查。
所以,我們必須要一顆紅心兩手準備。我的想法是…”
等魏公村把他這個想法說完之后,張德彪毫不猶豫的使勁點點頭,說道:“魏公村補充的這個說法非常好,這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之道,魏公村,這個事(情qíng)就由你親自來負責實施吧。至于說網絡輿論炒作這個事(情qíng),我直接聯系燕京市那邊的輿論公司跟進負責,對于那些輿論炒作公司來說,只要有錢,就沒有什么他們做不了的事(情qíng)。”
說到此處,張德彪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絲(陰陰)險歹毒之色,望著窗外川流不息的馬路,咬牙切齒的說道:“李天逸啊李天逸,你竟然想找我父親的麻煩,那么我就先給你點兒顏色看看。我們父子可不是那么好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