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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二章 對峙

  先有儒衫男子登上城頭,以莫名其妙的神通瞬殺妖族一大片。

  后有謝松花竹匣祭劍,徹底擊毀一位玉璞境劍仙妖族的本命飛劍,使得后者直接跌境到元嬰,并且連元嬰境界都要搖搖欲墜,以后還能不能算一位劍修都兩說了,畢竟先天劍胚,可遇不可求,不是劍修境界高了,本命飛劍毀棄,就能夠隨便再孕育出一把。故而這頭一出手就遭殃的大妖,此次攻城戰算是賠了個底朝天,失去的不僅僅是境界,還有劍修身份帶來的種種溢價,若說轉去修行其它術法神通,重返上五境,終究不是劍氣長城的劍修,更是登天之難。

  陳平安和劉羨陽以及齊狩這邊的戰場妖族攻勢,明顯為之一滯。

  按照劍氣長城的規矩,謝松花今日傾力出劍,天時地利人和占盡,可謂立下一樁奇功。

  這個戰功,真不算小了,由于那頭出劍偷襲的妖族是蠻荒天下最金貴的劍修,所以謝松花可算斬殺半頭仙人境妖物,或是等同于一頭完整的玉璞境妖物。只不過兩者取舍,看出劍之人自己選擇,選擇前者,就得再斬殺半頭仙人境,才能夠換取相對應的戰利品,選擇后者,會小虧,好在可以馬上從隱官大人那邊拿錢拿寶。

  只不過謝松花明顯猶未盡興,還想著再次出劍。

  齊狩哀嘆一聲:“好運氣都給謝劍仙得了去,我得悠著點了。”

  齊狩果斷祭出最后一把飛劍跳珠,在身旁四周結出劍陣,免得也被上五境劍修妖族偷偷摸摸來上一劍。

  齊狩轉頭問道:“這么大一筆收益,你有沒有分成?”

  陳平安盤腿坐在原地,伸手按住橫放在膝的那把劍坊制式長劍,搖頭道:“沒有。”

  當這誘餌,沒有一顆銅錢的額外收益。

  劉羨陽笑問道:“你們兩個是朋友?”

  陳平安還是搖頭。

  齊狩冷笑道:“朋友個屁,是仇家。只要下了城頭,這位二掌柜恨不得算計死我,我也恨不得拿境界壓死他。”

  劉羨陽點點頭,“那與我們家鄉差不多,民風淳樸。”

  蠻荒天下有數量眾多的監軍官和督戰官,妖族大軍一旦有了攻勢停滯的苗頭,就要大開殺戒。

  所以三人所在戰場,妖族繼續向前沖殺,不但如此,似乎還多出一些應對之策,多出了一撥略懂符箓道法的妖族修士,亂七八糟丟了一大通黃紙符箓,試圖遮掩戰場視線,一時間塵土飛揚,靈氣紊亂,為首一線的妖族,皆是體型龐大的妖物負責率先送死,應該是想要盡量讓劉羨陽多出手,以便多找出些蛛絲馬跡。

  齊狩應對如常,戰場上,飛鳶與心弦飛掠極快,許多身高數丈的妖族都被劍光斬斷四肢,摔倒在地,哀嚎不已。

  齊狩出劍殺敵,從來如此,除了當場虐殺,剝皮抽筋,不見白骨裸露不罷休,也有當下這般,故意將其重傷不殺死,留在戰場上徒勞掙扎,乖乖等死,尤其是那些能夠幻化人形的妖族修士,往往在齊狩飛劍之下遭此劫難,剖肚掛腸,一旦有妖族修士于心不忍,試圖救援,就是一連串的相似下場。

  陳平安喝了一口養劍葫里邊的水丹藥酒,繼續出劍御敵,初一十五追求一擊致命,如果妖族體魄太過堅韌,或是關鍵竅穴被戳透之后依舊沒死,松針咳雷便補上一兩劍。期間不是沒有擔任隱蔽死士的妖族修士,試圖以秘法拘押飛劍,想要同歸于盡,只不過這類勾心斗角,比拼偽裝,陳平安是行家里手,加上速度上略遜十五一籌的那把飛劍初一,堅韌程度,超乎想象,曾有一頭隱蔽至極的死士妖族,故意一路受傷,渾身血肉模糊,還扯過一頭妖族當盾牌抵擋初一,結果那把初一只是刺透了它身前妖族的眉心處,便一閃而逝,直接撤退,掐準時間妖丹崩毀開來的后邊死士,臨終之前,怔怔望向城頭那邊,似乎有些茫然,而那把未曾落入圈套、只是被靈氣波及的初一,并無半點折損,不過陳平安心神消耗,不算少。

  就像齊狩所說,長久以往,終究不是劍修的陳平安,精神氣會撐不住出劍。

  而當下,只不過是攻守戰的開幕。

  不過齊狩也心知肚明,等到劍修需要離開城頭廝殺的時候,陳平安會比較如魚得水。

  劉羨陽依舊是不見佩劍,不見本命飛劍,不見出手,從北往南,原本屬于謝松花把守的一線之上,反正就是來多少死多少。

  沒有道理可講。

  陳平安忍不住說道:“小心點,會惹來大妖注意力的。”

  劉羨陽以心湖漣漪與陳平安說道:“我的劍術,最大也是唯一的麻煩,就是殺力的高度,遠遠稱不上如何拔尖,除此之外,沒什么問題。”

  然后劉羨陽繼續說道:“接下來聽好了,一字不落,都給我記下來。”

  陳平安聽了一個開頭,便要說話。

  劉羨陽看也不看陳平安,笑道:“少跟我廢話,劉大爺講話,你就老實聽著。教了你全部口訣和所有訣竅,你就能學會嗎?”

  陳平安默不作聲。

  劉羨陽繼續以心聲傳授口訣,知道陳平安從小就記性好,所以劉羨陽是邊說口訣邊注解,根本不擔心陳平安會記錯,劉羨陽說得極其復雜繁瑣。

  所說內容,正是那部劉羨陽家的祖傳劍經。

  劉羨陽祖傳之物,當年其實有兩件,除了劍經,還有那副劃痕斑駁的老舊瘊子甲,沒什么品相可言的青黑甲胄,當年被清風城許氏婦人得了手,許氏家主到了寶甲后,如虎添翼,成為寶瓶洲數得著的元嬰修士,殺力極大,又仗著無堅不摧的傍身寶甲,使得清風城被視為寶瓶洲下一個宗字頭候補的熱門,僅次于盟友正陽山。

  許氏能夠與大驪上柱國袁氏結親,哪怕是嫡女嫁庶子,長遠來看,依舊是一樁穩賺不賠的聯姻,袁氏之所以在清風城大事糊涂的處境當中,答應這門不討喜的親事,許氏家主的修為,以及有望躋身上五境,才是關鍵。

  當年劉羨陽的打算是賣寶甲留劍經,代價就是留下了那部祖傳劍經,交出去半條命,如果不是靠著驪珠洞天的規矩,那頭搬山猿肯定不介意把另外半條命一起拿走。

  同樣沒什么道理可講。

  只不過劉羨陽如今成了讀書人,當初躺在阮家劍鋪的病榻上,還因禍得福,于生死一線,在夢中學了劍,所以規矩要講,仇也要報,互不耽誤。

  劉羨陽問道:“都記住了?”

  言語之時,身邊四周,有絲絲縷縷的緣故劍意流轉縈繞,如同為劉羨陽護駕。

  陳平安點了點頭,然后說道:“我估計學不來,門檻太高了。”

  劉羨陽笑道:“那就老樣子,把心態放好,與誰比都別與劉大爺比天賦。學劍這種事,很難?對我來說,一般般,對你來說,當然很難嘛。可話說回來,咱們家鄉最大的手藝活,是什么,可不就是燒瓷?不也被我們學會了。所以你這會兒,跟那學燒瓷是差不多的光景,當年你覺得自己一輩子都學不好,沒辦法成為正式窯工?一天到晚拉著個臉,當個悶葫蘆,瞧瞧,現在如何了?皇帝老爺求著你幫忙燒造一兩件瓷器,你樂意?不得看自己的心情好不好?我這門祖傳劍術,當然講究不少,你反正學什么都比我慢很多,可到底是能學會的,急什么。事事不如我劉大爺,事事得我教你,你得認命,習慣就好。”

  陳平安輕聲道:“是真的習慣了。”

  劉羨陽大笑道:“好習慣,不用改!”

  在陳平安劉羨陽這條線上,一直往南而去,妖族大軍后方,有一座被重重包圍的巨大軍帳,大帳門口掛了塊不起眼的小木牌,只有“甲申”二字。

  大帳之內,擺滿了大小書案,書簡卷宗堆積成山,其中有許多破損嚴重的兵家書籍,還不是原版,而是抄錄而成,哪怕如此,依舊被奉若珍寶,妖族修士翻閱兵書,都會小心翼翼。

  書少,翻書人反而珍重,愿意逐字逐句,是讀書而非看書,深挖其中意味。

  軍帳占地極大,近百位妖族修士齊聚在此,并非修道有成,駐顏有術,才顯得相貌年輕,而是一個個年紀確實不大。

  其中就有那名叫背篋的年輕劍修,盤腿而坐,剛好背靠劍架。

  身邊一位同齡人正在翻看兵書,叫雨四,也是一位躋身蠻荒天下百劍仙行列的劍修,只是與背篋一樣,暫時還沒有姓氏。

  一個少年掀起簾子,步入其中。

  雨四抬頭笑問道:“涒灘,這一次戰果如何?”

  “不如上次了,只毀了三把飛劍。”

  那少年伸出三根手指,隨即搖了搖頭,蹲雨四和背篋身邊,悶悶不樂道:“實在是很難接近第三座劍陣,我那處戰場,動靜稍微大了點,就有劍仙跑來壓陣,護著那些出劍不穩的中五境劍修,我差點被一道劍氣攔腰斬斷,很兇險。”

  然后少年笑容燦爛起來,“不過我離著那個陳平安駐守的戰場,不算太遠,他與齊狩是鄰居,齊狩果然是破境了,只用了兩把飛劍,就守住了戰場,也厲害。后來又冒出個讀書人,術法古怪得很,撞上去的,怎么死都不知道,還是厲害。”

  一位坐在書案后邊的女子,瞥了眼地圖,緩緩道:“你對上的劍仙,應該是司徒積雪,玉璞境,金甲洲野修出身,本命飛劍‘鐵騎’,佩劍‘雄關’,殺力不算太過出眾,但是攻守兼備,十分不俗。能從他劍下逃過一劫,已經算是本事了。涒灘,說好了,戰功可以慢慢累積,但是別死,你那片戰場,歸木屐調度,你是百劍仙人選之一,會連累木屐,他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賞賜下一個姓氏,千萬別給你整沒了。”

  一個坐在女子鄰近書案后邊的靦腆少年抬起頭,輕聲道:“別死。不然即便得了姓氏,我也要愧疚很久。”

  名為涒灘的少年咧嘴笑道:“曉得。”

  蠻荒天下的百劍仙,是托月山欽定的大道種子,重要性,僅次于飛升境大妖。

  每一位劍修無論當下境界高低,總之命都很值錢。

  只要死了一個,甲子帳和托月山都會追責,而且責罰極重。

  此時此刻的甲申帳內,就有五人之多。

  涒灘,背篋,雨四,那個一語道破司徒積雪底細的女子,以及一個不太合群的角落少年。

  木屐轉頭望向一張書案,習慣性輕聲說話,緩緩道:“那個儒家門生的術法根腳,尤其對方到底是不是劍修,查探出來沒有?這一處小戰場的戰損,已經超出我們的預期不少,必須作出適當的應對。先前調遣劍仙刺殺陳平安,已經失敗,但是只要你們給出來的結論,的確需要再次調動一位劍仙出手,我看過了方案,覺得可行,就讓我來飛劍傳訊,通知劍仙出手偷襲,還不行,我就親自走一趟‘甲子’帥帳,你們不需要有這方面的壓力。”

  有一位男子搖頭道:“還需要再死些,才有更多的線索。”

  木屐點了點頭。

  那女子說道:“南婆娑洲陳淳安親自來了劍氣長城,那讀書人肯定是亞圣一脈,這一點毋庸置疑。其實此人駐守的戰場,我們可以適當少投入一些兵力,因為城頭那邊,肯定很快就會有隱蔽的飛劍傳信,甲子大帳那邊確認無誤后,自然會傳信給我們,若是信上有寫此人的身份底細,我們甲申帳還剩下兩個劍仙名額,干脆一起用了,到時候是殺那讀書人,還是殺陳平安,或是退一步,是那齊狩,都允許兩位劍仙見機行事。”

  木屐思量片刻,點頭道:“可行。”

  然后靦腆少年從手邊一摞黃紙里邊抽出一張,折為小紙鳶,輕輕丟向大帳門口,“傳令下去,在甲申第六線上,放緩攻勢,除了不許撤退,允許保命第一。”

  紙鳶掠出甲申大帳。

  那名字古怪的年輕劍修,雨四打趣道:“涒灘,你雖然如今境界不高,但是手段多,以后有機會,等到劍修離開城頭,你就去會一會那個陳平安。比起我跟背篋這種只知道橫沖直撞的傻子,你更容易占到便宜。”

  涒灘想了想,點頭道:“試試看吧。”

  這座甲申帳,是蠻荒天下大軍當中,六十座以天干地支命名的大帳之一。除了甲子帥帳的命令除外,每一座軍帳,具體負責一塊戰場地盤的兵馬調度。

  既然能以甲字打頭,就已經說明了這座大帳的重要性,按照軍律,哪怕是劍仙大妖,只要膽敢擅闖甲字大帳,一律當場處死。

  甲申帳內,各司其職,井然有序,大體上,還算氛圍輕松。

  那位桌上攤開地圖的年輕女子,抬起頭,沉聲道:“為了我們的成長,為了將來打下浩然天下幾個大洲,我們就能守住幾個,如今只說甲申戰場,就已經白白多死了近萬兵力,我們每個人的功勞簿,都是尸骨上邊刻字,別覺得這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一個臉色慘白的少年,獨自坐在僻靜角落,冷笑道:“兵馬?那些沒腦子的螻蟻也能算兵力嗎?這些螻蟻死了更好,幫著我們爭搶天時,再為大軍節省口糧,一舉兩得。咱們蠻荒天下,本來就養不活這么多廢物,死在這邊,是它們死得其所,總算做了點小小的貢獻。”

  他瞥了眼不遠處的背篋和涒灘,“那個陳平安,交給我處置,誰敢跟我爭,別怪我飛劍不長眼睛,誤傷盟友。”

  竟是一個從孩子模樣變成少年姿容的離真,依舊擁有上古刑徒離真的一部分殘缺魂魄,然后以托月山秘法重塑肉身,最終拼湊出完整魂魄。

  背篋無動于衷。

  涒灘依舊笑容燦爛,“沒問題。”

  雨四笑瞇瞇道:“不敢不敢,我哪有資格當離真少爺的盟友。”

  那倨傲少年驀然而笑,死死盯住雨四,“勸你別學浩然天下那邊的人,喜歡陰陽怪氣說話。”

  雨四舉起雙手,可憐兮兮道:“我閉嘴,我閉嘴。”

  木屐皺了皺眉頭,抬起頭,難得加重幾分語氣,只是相對離真、雨四他們方才的嗓門,還是輕聲:“離真落敗,只輸了一線,雨四,這不是你幸災樂禍的理由。你們是高人一等的劍修,就該有高人一等的心境。”

  雨四立即收斂神色,點了點頭。

  然后木屐轉頭對離真說道:“輸了就是輸了,是你離真本事不濟,此后能夠活過來,亦是你身為托月山關門弟子的本事,這些我都不管,我只負責甲申戰場的勝負得失,一絲一毫的此消彼長,我都得管。此后戰事慘烈,你離真依舊需要聽從調度,無視軍紀,擅自行事,就是連累整座甲申帳,后果自負。但是到了合適時機,你只要還愿意尋找陳平安作為對手,與那人分勝負,哪怕是換命,都隨你,甲申帳絕不阻攔,我個人甚至愿意拿出甲申帳屬于木屐的那份戰功,幫著你制造機會,讓你與陳平安去分生死,因為與這樣敢再死一次的離真并肩作戰,是我木屐的榮幸。”

  木屐環顧四周,沉聲道:“離真為何出戰,為何會在城頭之下與那陳平安大戰一場,你們心里沒數?你們配嗎?這如何就成了你們如今取笑離真的理由?就因為他輸了一場,死了一次?那么萬年以來,我們蠻荒天下,就沒打贏過一場,一場都沒有贏過!那么多飛升境的前輩,連同整個托月山,誰不是個笑話?!真有本事,到了浩然天下,你們笑話那邊的人,隨便你們笑話!”

  木屐深呼吸一口氣,神色黯然,喃喃道:“與你們說這些話,并不會讓我覺得開心。”

  離真似乎在這座甲申帳,木屐的話,還算聽得進去,果真不再與雨四他們較勁,繼續閉目養神,同時大煉五件本命物。

  那女子調侃道:“木屐,這話說得真俊。”

  少年木屐靦腆一笑,有些臉紅。

  幾乎算是個啞巴的背篋,破天荒開口道:“甲子帳飛劍,馬上到。”

  果不其然,一把傳訊飛劍到了甲申帳。

  木屐看完密信過后,神色凝重起來,“只知道那個讀書人叫劉羨陽,是寶瓶洲人氏,并非醇儒陳氏子弟,所以還是不知道他的修行根腳。”

  那女子嘆了口氣,“那就按照最壞的打算去做好了,用命去堆出個真相。”

  木屐突然說道:“雨四,你親自走一趟戰場,記得做好偽裝,接下一劍,就立即退出戰場,不需要有任何猶豫。那陳平安的出劍威力不算太大,但是對于戰場的觀察,細致入微,以他的性情,我敢斷言,他的后手,絕對不止那位女子劍仙一人而已,只要你沒死在戰場上,很快就會有另外的劍仙負責盯死你。”

  雨四果斷起身,滿臉的躍躍欲試,嘴上卻埋怨道:“報應來的這么快。”

  木屐轉頭望向背篋。

  雨四瞬間飛奔出甲申帳,不給木屐改變主意的機會。

  木屐再視線偏移,對那涒灘說道:“我計算過了,你憑借目前積攢下來的戰功,想要購買那件曳落河法寶,還是差了不少,沒關系,我帶頭,湊一湊,以后出錢之人,每年坐收分紅。還有誰愿意?”

  那女子搖頭道:“我也在攢錢,不能給。”

  木屐卻說道:“可以給。你會在大戰落幕之前,就賺回來的,相信我,絕對不會耽誤你入手那件寶物。”

  離真睜開眼睛,說道:“需要買嗎,我直接去討要就是了。”

  木屐搖頭,正要拒絕。

  離真已經站起身,對那女子說道:“你需要哪一件,直接說了,我一并取來,懶得多跑一趟。”

  那女子也無扭捏,直接說了那件至寶的名稱,大笑著高高抱拳,算是謝過了。

  離真面無表情走出甲申帳。

  仰頭望向劍氣長城那邊,此處看北方城頭,模糊不清,但是北方城頭俯瞰戰場,卻纖毫畢現。

  離真收回視線,愣了一下,轉過身,難得抱拳彎腰,以示敬意。

  離真身邊,是一位大髯佩刀背劍的漢子。

  那漢子點點頭,“你先忙去。”

  離真御風離去。

  背篋走出甲申帳,喊了一聲師父。

  那漢子說道:“師父想要見一個人,所以你這個當徒弟的,得替師父做一件事,宰了那個陳平安。”

  背篋默然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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