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如果是生活在河邊或者周圍有個小水渠,就會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下過雨之后的河里總能聽見青蛙大合唱,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可當河里寂靜的時候,最先叫的那只青蛙聲音不會很大,都是試探的叫,有其他青蛙回應,才會叫的大聲…
現在的包廂,與夏天河里的青蛙如出一轍。
股份轉讓協議是來之前就準備好的,一直在洪燦輝的公文包里,當劉飛陽真拿出來的時候,他們還有些難以置信,當接受現實的時候,第一個人試探的走過來簽署,第二個人跟過來,然后就是成群結隊的過來…
洪燦輝不甘心、王紫竹不甘心、趙志高也不敢想。
可他們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陽哥一筆一劃的寫下自己的名字。
孫泉還坐在對面,笑意越來越濃,終于走到這一步了,劉飛陽的陽然安保已經不復存在,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就會改名為全能安保,而自己即將會成為第一大股東。
坐在他身旁的黃勝男一直在嘆息著,如果在兩人所擁有資本相同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劉飛陽,偏偏現實無比殘酷。
孫泉好像感受到這一幕,扭過頭,笑著打趣道“還在想你的小情人?”
黃勝男臉色一紅,故作嬌羞道“討厭…”
“哈哈哈…”
孫泉放聲大笑。
整個過程很快,不到十五分鐘已經全部結束,他們每人手里攥著一沓有法律效力的股份轉讓協議,非但沒有感覺充實,反而空落落的,好像曾經擁有的什么,已經失去了,仔細想想,那個所謂的“聯盟”好在心里留下很深的影響。
可笑的同時又很可悲。
劉飛陽一時之間沒緩過神,還要拿筆簽,等發現身邊已經沒人之后,這才知道,原來陽然公司安保的股份已經全在別人手里,自己從去年,帶著安然來到海連,用幾萬塊錢賣餡餅、做盒飯、拆遷補償所有賺到的錢,都在此時付之東流…
有些恍惚,恍如隔世。
要不說不舍,他最不舍,這些股份是怎么來的,他再清楚不過,汗珠掉地摔八瓣!
只不過,真相已經擺在眼前。
周圍的三人也都感覺悲涼,他們對陽然安保這幾個字已經有感情,而現在卻把握在別人手中,曾經強烈的歸屬感,都已經消散如煙。
孫泉抬手摸了摸鼻尖,似笑非笑的看著劉飛陽。
“劉總,請允許我還叫你劉總,你說說你啊,為什么當初不聽勸,我要收購你的時候沒點頭同意多好,何必鬧到現在這樣狼狽不堪的結果?”
“你他媽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趙志高忍不住咬牙開口。
“還想打人?還想揍我?”
孫泉挑著眉毛,一臉的不可思議,裝腔作勢的站起來,躲在凳子背后“是不是輸不起?輸了就動人,可太敗人品了!”
聽他的語氣,恨不得讓人給他兩巴掌。
手中那些協議的人,都在看著孫泉的表演,心里越發同情劉飛陽,卻也只能讓他自求多福。
“你大爺…”
洪燦輝又暴躁的站起來。
“唰…”
孫泉靈敏的一躲,滑稽的躲到黃勝男身后,繼續譏諷道“你曾經的男人發火了要揍我,你可得保護我啊…”
黃勝男聽得身體一顫,這是今夜到目前為止最露骨的話,她沒辦法反駁,看了眼劉飛陽,給他一個對不住的眼神,緩緩道“我和他從來沒有任何關系,不過孫哥放心,我跟你跟你站在一邊…”
就連王紫竹都看不慣他的做派,也站起來。
“坐下!”
劉飛陽冷聲開口,阻止他們仨,如果真的動起手,這才是把臉摁在地上被蹂躪。
孫泉早就想到,或者說,如果誰敢碰自己,他不介意撥打報警電話給他們送進去,還以為劉飛陽是安保的老總?他就是個窮小子而已!
孫泉緩緩站直身體,也不在裝腔作勢,冷眼看著,雙手搭在肩黃勝男肩膀上,手還不老實的揉搓,厲色開口道“姓劉的,我沒問過你跟我孫泉斗,你有什么資本?我給沒給過你機會?我對你夠不夠仁慈?”
劉飛陽麻木的看著,不開口。
這么長時間的憤怒,好似突然之間迸發,臉色通紅,抬手指向王紫竹,開口罵道“小兔崽子,還他媽敢睡我老婆?我告訴你,這筆賬我給你記著,今天在萱華園,我不動你,你就看,我孫泉能不能讓你付出代價就完事了!”
看他暴跳如雷的樣子,眾人都不免膽寒,常規手段使用完,看來孫泉并不肯善罷甘休,同情的看向王紫竹,這孩子以后要遭殃了…
王紫竹沉默不語,蹙著眉,忍著火。
“唰…”
孫泉怒氣沖沖的又指向趙志高,瞪眼喊道“還有你一個,別想著能快活,我要是不他媽弄的你管我叫爺,我孫字倒過來寫,當初敢闖我公司,一身虎膽?好,我就看看,明天的你,還有多少膽量,我全能安保的五百安保,每人一口唾沫能不能淹死你!”
聲若洪鐘,震的人人魔嗡嗡作響。
整個包廂里,鎂光燈全都聚集孫泉身上,他是當之無愧的主角,也是王者。
“刷…”
孫泉沒用手指洪燦輝,而是順手拿起酒杯扔過去,好在洪燦輝反應迅速,躲過去。
“再他媽敢用這種眼神看我,給你眼睛摳出來!公司副總,對外銜接的事情都是你處理,好,咱們之間的問題也不少,曾經的矛盾都得算,走一步看一步的話我不說,今天晚上你就想,明天用哪只眼睛看明天的太陽!”
孫泉的話像一股凜冽北風劃過每個人心頭,身后的眾人都覺得冰冷,深入骨髓的冰冷,有勢的劉飛陽是一個樣子,沒勢的劉飛陽,又是另一個樣子…
最后,孫泉又看向正襟危坐的劉飛陽身上。
咬牙道“小崽子,我再問你一句,跟我斗你有什么資本?到今天,我玩的你傾家蕩產,整沒整明白你?”
眼神如刀子一般,要在劉飛陽身上割下一片片肉。
劉飛陽看著他,臉上無悲無喜,孫泉再怎么憤怒也無法引起他的波動,他又看向黃勝男,那是一副“你是好人”的眼神,又看向正前方,眼神有麻木的、有冷淡的、有鄙夷的、還有同情的。
各種交織在一起。
“說,人情似紙張張薄!”
他收回目光開口,抬手放在桌子上,用老教授的口氣,又平靜道“下一句叫:世事如棋局局新,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傻逼,我不是說某一個人,我是說所有人!”
“孫大哥,你的局我進了套,我的局,你怎么解?”“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