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受苦有人受累更有人受罪,最窩囊的莫過于受氣,當初二孩用冰鉗扎三虎子,很大原因是源于劉飛陽的話:咱們大老爺們還能讓人欺負?在縣里生活半年,又來市里跟齊三爺懟一下,可以說他已經很大程度上收斂自己脾氣,但骨子里的東西這輩子很難改變,他聽經理這么說,火氣越來越濃,如果不是安然牢牢抓住他手,恨不得上去給兩嘴巴。
門關上,房子里好似進入另外一個世界,完全封閉有些壓抑讓人喘不過氣,幾名售樓處的人員如竹簽一般立在原地,稱不上面目可憎,也算不上和善。
經理從一名小職員爬到今天這個位置,太知道凡事得小心謹慎,相比較失火帶來的影響,他更愿意得罪這兩個年紀不大的年輕人,他也在心里反復揣摩過,這倆人絕對不是富家子弟,言談舉止不像,要說是低調的官二代更不像,不可能來這里買房,所以充其量就是兜里有點鈔票的普通人而已。
“關上門是什么意思,不讓我們走了?”饒是心靜如水的安然也忍不住蹙起眉,話里有幾分火氣。
“那不能,不讓你們走叫非法拘禁,違法的事我們不可能做,只是現場的責任你們必須承擔,也別說我欺負人,具體數字我絕對不會說,一切都是有事實依據,該承擔多少就是多少”經理用著一錘定音的口氣。
此時的劉飛陽除了因為經理的關系之外,更加心煩的是原本規劃很好的買房,居然能鬧到這步田地,說天不遂人愿有些夸張,只是想不通平靜的生活為何總有波瀾,波瀾不大,甚至在歲月的長河中很快會被遺忘,但就是會在特定的時刻擾人心神。
“那你口中的多少,又是多少?”劉飛陽抬起頭死死的盯著他,沒被外界的虛名膨脹到自己是個大人物,但面對這樣的這樣的人物,卻是提不起來過多興趣。
“我都說了,這些不是我能確定的,按責任劃分,第一批只是維修費用,包括墻面的修復等等,工程部那里很快會給出預算,對了,我們已經報警,這已經是危害公共安全,相信警察很快就會到來,當然,這部分不用你承擔責任,你也不用害怕!”經理正襟危坐,高高在上,話里話外還有為他們考慮的味道。
“我說過我怕了?”劉飛陽有些受不了他輕挑的口氣,言語更加不善。
安然擔心他言語過激之后化為行動過激,微微側過身,另一只手也握住劉飛陽的手,又遞過來一個溫潤如水的眼神,劉飛陽準確無誤的領會到這個眼神,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心態平復一些。
坐在對面的經理和站在旁邊的男性牲口,看到這個眼神之后也如有一縷春風拂過,心中不禁跟著蕩漾,啞然失神,錢書德的秘書孫紅文,在半年之前曾經有過親身接觸安然的機會,但他最后以失敗而告終,究其原因,除了老板還沒休息他需要隨時等待召喚之外,更是因為安然自帶的氣質就是猶如雪蓮,讓人不愿輕易褻瀆,只想沉靜欣賞,甚至在過后不惜冒著巨大風險欺騙劉飛陽,而達到自己的心里安慰。
“咳咳…”經理也發覺自己失態,尷尬的抬手放到嘴邊咳嗽兩聲,心里想著這世間還真有能煥發男人第二春的女人,還有些想不通,上次去總公司開會的時候,聽說錢書德跟秘書有一腿,那女人他知道,相貌、身材、氣質確實有幾分誘人,也只是想讓人立刻把她摁在床上的誘惑,與眼前的女孩根本比不了。
“你不怕可以,但確實造成嚴重后…”經理的話沒等說完,他兜里發出一陣響聲,伸手拿出來是一部小靈通,當下諾基亞是奢侈品,小靈通也是剛剛在南方實驗完畢傳到惠南,算得上潮流典范,胳膊幾乎畫圓的放到耳邊。
有幾分顯擺意味的道“說吧,什么事”
劉飛陽被安然安撫的好了些許,但還有幾分煩躁,站起來走到窗邊拿出煙點上,望著樓下的花花草草,還有消散的圍觀人群,又恢復之前的太平景象,他不知道人的心情和天氣有沒有關系,陽光明媚確實能讓他舒服點。
安然依舊穩穩坐在沙發,扭過頭看著他的背影有幾分入迷,自己的男人身上發生過奇跡,也有過非常人的經歷,她不敢說現在對劉飛陽的評價都是正確的,至少有八分道理,她更不是一味的只會獻媚自己男人的小女人,深知男女之間相輔相成。
現在她的評價是:能抗事尤其是能抗大事,彈簧一般的性子,困難來的越大他就會變得越發有彈力,也更具有爆發力,但是小事很容易讓這個村里出來的男人變煩,比如:當初錢亮帶著小武一行人把他堵到家里,最后去老錢家用一個嘴巴了事那次,再比如,去酒吧立威在個叫張宇的服務生身上,最后被柳青青咬嘴,比如這次…
都是用極為干脆利落的手段,解決亂人心神的小事。
“厄…”接起電話的經理口中突然發出一聲類似自來水回水的嗚咽,眼神變得孱弱,偷偷瞟了眼安然,又跟著扭過頭看向站在窗臺的背影,有幾分遲疑的質問“你確定…”
隨后站起來,要奔里面的臥室走去,路過售樓小姐的時候,捂住小靈通問道“你知不知道他們叫什么?”
售樓小姐不知所以,也跟著放小聲回道“男的叫劉飛陽,女的不知道…”
“啊…”經理聽到這話,臉色不知不覺中白了幾分,開始邁步走到臥室里面,小心翼翼的把門關上,這才敢大聲說話“你說他就是三爺口中那個劉飛陽?”
“肯定了,沒錯,你看他身上有沒有傷就對了,他們到售樓處的時候巡警正好路過就看到,現在不只是道上的人知道,上面也都在找怎么突然冒出這號人物”對面是售樓處的工作人員,他們報警之后來人先去的售樓處,當詢問情況的時候就發現有些莫名其妙,所以多問一句,秉承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則,讓他們售樓處自行解決。
“這可難辦了”經理犯愁的撓撓頭,他雖說不是社會上的人,可惠北市的大事小情一夜之間就能傳遍,昨天他在酒桌上還對劉飛陽評頭論足,沒想到這尊菩薩今天就出現在自己面前。
“怎么了?得罪了?”對面有些替他擔憂,能跟三爺走一起的人,那都是殺伐果斷的狠角。
“也沒有,都是依照章程辦事”經理簡單應承一句,斷然不能在下屬面前落了下風“行,我知道該怎么辦了!”
他說完,掛斷電話,抬手無關痛癢的扇了自己一個嘴巴,站在臥室里來回踱步,把劉飛陽扣住有私心,如果起火事件傳到總部是他的污點,獲得合理賠償能抵消一些,強行推到劉飛陽身上也不是不行,只是沒想到這是一塊大石頭,石頭沒動踢得自己腳疼。
“點背,真他媽背,怪不得昨天出恭帶血絲的!”他惡狠狠的叫罵一聲,又不得不硬著頭皮走出去。
劉飛陽已經吸完煙坐回安然身邊,心情穩定很多,見他出來抬起頭。
此時經理不敢再認為這眼神和善,怎么看怎么冰冷,多年的素養讓他深吸一口氣就有所緩和,又坐到兩人對面的板凳上,義正言辭的開口道“剛才我們內部開個小型會議研究了下,失火傳出去對我們也有影響,所以對外宣稱就是防火演習,至于責任嘛,也不用你們承擔了,這個人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嚴肅處理…”
“不追究了?”劉飛陽眉毛一挑,微微錯愕。
“您畢竟是我們的顧客,哪有讓顧客賠償的道理,我們自行承擔,呵呵”經理膽戰心驚的保持鎮定自若的樣子,他說完這話,旁邊的售樓人員都跟著愣住。
“那不行,我還必須得賠償,說個數吧”劉飛陽向后一靠,略顯倔強,他知道與接的那個電話有關系,心里開始想著應該是誰打過來的,齊三爺?柳青青?從來都是一拳一腳討生活的他,還沒有享受過名聲帶來的紅利,自然也想不到完全無邏輯的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物。
“這…”經理以為他要開始追究,頭皮瞬間麻掉,他也認識社會上的兩個半人物,知道這類人的做事手段,擠出一個更加燦爛的笑臉,沒有底線的說道“您看看您這么說話不就是罵人了么,顧客就是上帝這是原則,怎么還能讓您賠償呢,不用不用”
“說個數!”劉飛陽突然沉下臉厲聲道。
“那就給五十塊錢買兩桶涂料,一桶也行!”經理下意識道,看的周圍人更加錯愕,想不通平時高高在上的經理,為何如此低三下四。
“你確定?”劉飛陽再問。
“那…那就不用了,真不用!”此時他想哭的心都有,想不通為何總有這樣那樣的煩心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剛才你說是消防演練,也就證明他是你們的人對么?”安然突然開口。
“啊…”經理再次一愣,尷尬的扭頭看向洪燦輝,貌似自己的話把自己逼到死胡同里,沒有任何辦法的抬起手,雙手合十道“陽哥,嫂子,你們說他是就是,說他不是就不是,我走到今天這步不容易啊,求你們了”
“你認識我?”他的一番話倒給劉飛陽弄蒙。
他皺著臉道“惠北市還有幾個人沒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