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進院子的時候,劉飛陽就聽見腳步聲,不確定是誰,卻趕緊把臉盆放到廚房里,回屋拿起毛巾剛要擦手,吳中和趙志高的面孔出現在視野之中,這二人的出現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因為在他的印象中吳中不是這么猴急的人,以為會過幾天,至少等事情影響消散一些再來。
“吳總,您怎么了來了?坐,我去給您倒茶”劉飛陽受寵若驚的笑著,學到吳中身上三分虛偽表情。
“不用忙,就說兩句話”吳中趕緊抬手,面上掛著僵硬的笑容,像是進入自己家一樣,隨意向前走兩步,坐到炕邊“昨晚的事我聽說了,邱天成這個王八羔子啊,我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把朋友逼到對立面上,不聽,說句心里話,你揍他沒毛病,揍死他丫的才好”
“呵呵…”劉飛陽有幾分尷尬的笑了笑,沒坐,站在柜子旁邊回道“其實這事我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昨晚太沖動,本來只想著找邱天成一人,沒想到他們擋在前面,就順手給收拾了,吳總,您應該知道農村出來的孩子能找到城里媳婦已經是祖墳上冒青煙…”
“我懂我懂”吳總點頭表示理解,心里暗罵這個犢子裝傻充愣倒是個好手,以前可能還有幾分相信,現在完全當耳旁風來聽,拍著腿,惆悵道“昨晚后來發生什么我不清楚,不能下定論,不過你可以放心,以后在看見他,我直接幫你廢了他!”
劉飛陽相信這句話是真心實意,不過是不是幫自己就有待考證,在一旁笑著不說話。
趙志高從進來開始就站在門口,再次進來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好似就在昨日,炕梢上還坐著張曉娥,那女孩正在低頭落淚,他不說話,不知道應該說什么,讓他趕緊跑吳哥已經怒了,這話不能說出口,說等死吧,貌似也沒有意義。
吳中抬起眼皮掃了眼,見他沒有應承的意思,也懶得云里霧里的說,直接道“飛陽啊,咱們是一家人,我也就不跟你說兩家話了,昨晚的事影響太惡劣,當然,沒有追究你的意思,受傷那些人也怪他們自己不長眼,挨揍活該,只是現在外面都在瘋傳咱們酒吧內訌,好說不好聽,我想啊,給大家證明一下,你起個帶頭作用,這房子盡快拆了,標準咱們走內部,做的是給外人看的”
“這個…”劉飛陽猶豫著沒回應。
這種反應在吳中的預期之中,如果這犢子能簽字的話,根本不用等到今天,也不會鬧出幺蛾子,只是現在還沒到翻臉的時候,不冷不熱的問道“還有些為難?”
“不是為難…”劉飛陽深吸一口氣,隨后看向他“實話跟你說了吧,這房子究竟怎么回事,二…志高都知道,我在這里住名義上是男主人,實質上是小然的房子,她這么長時間沒提這事,我知道她是為我考慮,可我也得為她著想不是,本來找個農村對象就讓人指指點點,我再讓她把房子拆了,那步把父輩積累下來的好名聲都給敗了么”
“拆遷這事合理合法,你應該知道”
“話是這么說,事不能這么辦啊,畢竟在這里住著,民眾的思想還接受不了,吐沫星子能淹死人啊”劉飛陽犯愁的從兜里把煙掏出來,拿出一支給吳中遞過去,恭維的彎腰點上火,非常客氣。
吳中吸了一口,蹙眉道“主要是現在銀礦區都在看你,我拆另外十戶,也沒有拆你家一戶的影響力大,如果你家不拆,都會效仿啊…”
“說的就是”劉飛陽贊同的點點頭,看起來也挺著急上火,想了想道“就在剛才,后院的張大爺還過來,指著我鼻子說,小劉,當初你丈母娘沒的時候,我可是跟著抬棺材的,拆遷的時候我不指著你幫我說句話,但不能在背后干做損的事…”
“確實僵住了,呵呵…”吳中嘴里吐著煙,泛起冷笑。
站在一旁許久的趙志高見時機成熟,能帶他過來絕對不是讓他當看客,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劉經理,咱們是從一個村出來,也在一起生活一段時間,你的脾氣我了解,是,你常常掛在嘴邊說衣食住行一樣都不能少,可這里畢竟不是你的家,房子是安然的,搬遷就不一樣了,房子上面能寫上你的名字”
“有你說話的份?”劉飛陽聲音突然間冷下來,看過去。
趙志高深知這眼神是什么意思,心里嚇得一緊,緩緩把頭扭向一邊,沒敢對視。
“哎哎哎,不要激動,大家還在一個酒吧,再說了,志高掛著酒吧經理的名字,怎么不能說話?”吳中抬起手,當成和事佬模樣。
“你簽不簽吧!”
趙志高又冷聲道,已經被這眼神嚇唬兩年多,再次見到雖說害怕,可一想到自己是吳中的親信,不得不再次強硬起來。
“你是在跟我說話?”
劉飛陽聲音變得越發冰冷,死死的盯著他,除了心里一直以來對他的自甘墮落之外,更看到脖子上的口紅。
“拆遷是大勢所趨,你簽字也得簽,不簽也得簽!”趙志高硬著頭皮把話講出來。
吳中愿意看到這副局面,也計劃好這副局面,談崩之后用強,在柳青青那里也有個說法,不至于師出無名,眼睛在兩人之間掃視。
“小兔崽子,脾氣又癢了是么?”劉飛陽說著,攥起拳頭就要邁步過去。
“飛陽!”吳中瞬間起身,終于能表現出心里的憤怒,像是在壓著火氣道“志高說話是有幾分唐突,但也是我要表達的意思,過來就一句話,搬還是不搬!”
吳中說出這話,算是把劉飛陽逼到墻角,因為他說話的語氣已經不容許搪塞。
“搬是肯定搬,只不過不是現在”劉飛陽停住腳步,低聲回道。
“現在不要求,中午,車我已經給你聯系好,房子也準備完,你只需要收拾收拾,拿著東西入住就行,這房子,我今晚就要拆!”吳中進一步說道。
“今晚難”劉飛陽緩緩道。
“這樣,我中午讓車過來,也讓人過來,都會幫著你搬,你搬了就是給吳哥面子,如果不搬,也別怪我不給她柳青青面子”
吳中說完,毫不拖泥帶水的走出去,二孩跟在身后。
拆遷辦公室大院,還剩下的二十幾名壯漢已經嚴陣以待!
再動手,不可能是一個一個上,而是二十根鎬把齊刷刷砸過來。
碩大的房子只剩劉飛陽自己,他望著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