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飛陽手中的鋼管還搭在文虎的肩膀上,沒挪開、沒繼續用力,外人眼中看起來可能是出于疼痛而不得不跪下,但是文武自己知道,現在并沒感覺到多痛,而是整條胳膊都失去知覺,酥酥麻麻,是硬生生被摁下來。
劉飛陽在來的時候就沒打算對這些漢子造成太多傷害,如若不然就會直接擰下鋼管,露出里面鋒利刀片,白刀子紅刀子出。
“嗷…”短暫的酥麻感覺過后,劇烈的刺痛感鉆心襲來,文虎觸電一般,身子一歪躺倒地上,咧嘴嚎叫的同時,雙腳不斷蹬著地面,泛起陣陣灰塵。
邱天成仍舊有條不紊,接過茶杯之后,二郎腿甚至悠閑地晃了晃,在他看來,劉飛陽打倒三個只是剛剛開始,自己有十八個人,想要弄死他還不容易?況且這些都是小怪物級別的,自己才是真的的oss,掀開茶杯蓋子,吹了吹,隨后喝了一小口,抬起手遞給身旁的壯漢,十字交叉的放在膝蓋上。
挑著眉道“如果你現在走,我只需留下你一只手而已,錯過這次機會,可就再沒有機會嘍,我邱天成說話向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
他不是在征求,也不是在詢問,而是拋出一道選擇題。
劉飛陽緩緩抬頭,看向正前方,之所以沒動并不是害怕,而是還沒完全失去理智,對面還有十多位壯漢,擒賊先擒王固然是好,可冒然前進只會讓自己瞬間淹沒在人海中,他自信,卻沒張狂到認為自己能把他們都打到的地步,況且這些人與芙蓉山莊的安保性質不同,后者是以保駕護航為目的,在能壓住局面的時候不會刻意把事情擴大,而前者干的就是黑夜行走的勾當,打架斗毆已經成為家常便飯,絕大多數都是手上沾過血的流氓,后者是家禽,前者也鬣狗。
既然走進院子,他就沒打算過出去,成是這里敗也是這里,燈光下的輪廓變得更為清晰,周身沒有一人,只能孤零零的奮戰。
“好好好,既然你不知死活,那我就成全你,去,會會他”邱天成又開始輕飄飄地發號施令,手一抬,兩側出來四人,他們還處于莫名的震驚當中,中水縣手段如此伶俐的除了百十年前那位土匪頭子之外,也就剩下赫赫有名的張騰,剛才甚至沒看見鋼管是如何打上去,只是看到人躺下。
不過心里并沒太緊張。四個人打一人,還用得上計較?
“這是我新任命的四大天王,其中左邊的那個,前幾天挨家挨戶動員拆遷的時候,有位不知死活的愚民拎著菜刀出來,他上演一出空手奪白刃,好生了得,還有最右邊的那位,有個滾刀肉的臭娘們,在家里抱著煤氣罐要同歸于盡,他愣是脫鞋坐到炕上嗑瓜子,眉頭沒眨一下,眼皮也沒跳一下,說實話,我現在有點擔心你了”
邱天成莫名的哀傷口氣,還搖了搖頭。
這四人也確實像四大天王附體一樣,動作整齊劃一,齊刷刷的邁步擋到劉飛陽面前,其中有一人以前經常去酒吧,兩人之間還互相敬過酒,絡腮胡被刮掉,留下一圈青色胡茬,看起來煞氣十足。
“劉飛陽,留下一只手走吧,咱們之間的賬我可以不計較,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應該與成哥作對,你要知道,后面還有吳老板”這壯漢看上去還比較重情義,只是情義不足以讓他手下留情。
劉飛陽透過幾人之間的縫隙,能看到最后方歪著脖子的邱天成。
“要走,趕緊滾”他說話聲更像是擠出來的悶響,不大,卻能震到人耳膜。
“別怪我了,兄弟,干他!”這男子話音剛落,幾人瞬間沖上來,都舉起鎬把,不知邱天成對他們許諾了什么,下手毫不留情,全都直奔腦袋上砸去,好在他們配合沒有那哥倆嚴密,都在正面進攻。
劉飛陽神色一凜,抬起管刺擋在頭頂。
“嘭…”發出一聲悶響,鎬把直直打在管刺上,震得他胳膊微麻,好在管刺是那服務生家里祖傳的,如果是市面上那些殘次品,極有可能把外面的鋼管震斷。
不過他能硬抗住,已經很讓人震驚,沒人想到他居然如此強悍,要知道四根鎬把下落的沖擊力,比那位漢子的一百多斤爛肉要重的多,他們能猶豫,劉飛陽不能猶豫,種地要掌握好時間,這種事更要抓住每個時機,就在他們錯愕的瞬間,抬起腳踹到正對面壯漢肚子上。
“嘭…”壯漢覺得肚子里翻江倒海般劇痛,忍不住彎下腰,手上的鎬把也褪力。
“分散打”他們終歸是社會老炮,沒有像愣頭青似的只顧著進攻一處,三人快速分開,分列三個方向。
正是這瞬間,劉飛陽舉起鋼管,對著彎下腰的漢子脖頸狠狠一擊。
“嘭”漢子頓時趴到地上開始蹬腿,剛才他需要支撐住身子,踹出的一腳有多大力道他確實沒幾分自信,痛打落水狗的事他不屑于干,卻也不會傻到把對方的戰斗力留下。
“操,干他”左邊的漢子眼睛一瞪,這一刻在他心中無疑把劉飛陽歸咎成小人一類,說話間,再次掄起鎬把。
另外兩人也不再猶豫,直接打過來。
一時之間,三面受敵,這犢子眉頭緩緩皺起,臉上也開始掛滿厲色,他知道這么打下去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局面,不得不開始向后退,這三人并沒就此放手,大跨步,狠狠咬住。
“嘭”最左邊的人鎬把從上砸下來,他腦袋趕緊偏移,鎬把砸在肩膀上,這一下力道不可謂不強,如果不是用衣服把手綁住,手中的管刺很可能脫落,他又向后退,短暫調整過后,衣服里面的手再次握緊管刺,深知一味的防守只能讓這些人越打越勇,好比村里以前的三虎子,欺負人只會挑軟柿子,遇到撒潑的娘們要撓他,第二次見面都繞路走。
狠下心,繃緊胳膊上的肌肉擋住頭部,突然上前,用力舉起管刺直奔漢子腦袋。
這漢子看到劉飛陽奔自己打來,瞳孔瞬間放大,感受到那目光像是餓虎襲來,心里沒來由的顫抖,把腦袋往旁邊一偏。
“刷”管刺幾乎是貼著他側面頭皮下落,只覺得火辣辣的疼,其他倒還好。
然而,在后方邱天成邊上站著的漢子眼中并不是這樣,畫面要血腥的多,管刺沒擰開就是鋼管,不至于把耳朵剁掉,卻能把耳廓硬生生撕裂,在他們眼中,漢子的耳朵已經被刮掉一半,只剩下半塊皮肉粘連,血流順著脖子流進衣服,打濕后背。
他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雖說看上去劉飛陽是掙扎著,卻不能否定強夯的戰斗力,如果他要是走社會這條路,怕是能打遍中水縣吧?
邱天成瞇著眼看著大院里的爭斗,地上躺下的四個人他不關心,視線越過去直達劉飛陽身上,抬起手“茶水…”
而此時,劉飛陽眼中已經血絲密布,他想過會遇到阻力,卻沒想到只是四個人就會變得如此困難,如果放在半年前,他還是村里那個上山伐木、并且能抗起四米長的木頭走回家的犢子,不至于如此費勁,可自從到酒吧以來,酒色生活沒把肌肉消磨掉,卻讓力道消退些許。
心中的火氣已經被漸漸勾起來,胸腔內憋著一股悶氣遲遲沒能得到發泄,不再擋住自己的腦袋,迅速上前,管刺直奔正中間壯漢的頭部,這人心里一驚,社會經驗告訴他,困獸斗最難搞定,因為畜生發了瘋毫無邏輯可言,眼看著鋼管過來,抬起鎬把太慢,下意識用左臂擋住。
“咔嚓…”管刺砸到左臂,左臂砸到腦袋,像是被錘子砸了下,幾乎粉碎。
“嗷…”劇烈疼痛讓他一聲嘶鳴劃過夜空,驚的銀礦區睡覺的婦女們,瞬間從炕上坐起來,心有余悸的盯著窗外。
另外兩人也是嚇得一愣,呆呆的看著。
畫面好似一瞬間靜止。
“嗷…”緊接著又聽見一聲慘叫,耳朵被劃斷的那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突然間發現自己身體變化,扔下鎬把抬手捂住耳朵,撅在地上開始痛苦嚎叫。
“唰”劉飛陽目光掃頓時掃向僅存的一人。
這人下意識的后腿一步,呼吸瞬間憋住,不過他并沒繼續退,有幾分彪悍模樣,咧著嘴罵道“操你大爺,弄死你個小崽子!”
“咔”
他選的砸,但劉飛陽選的是懟,孰快孰慢高判立下,就在他鎬把剛剛抬起來的時候,管刺已經懟在他嘴上,明顯往下有凹陷,不知門牙是否健在。
“當啷…”他手中鎬把沒有半點停頓的脫落,抬手捂住嘴,蹲在地上開始干嘔。
這一刻,凄寒氣息不亞于冬天第一場西北風,吹得人瑟瑟發抖。
“越來越有意思了…”邱天成仍舊若無其事,像個買票進來的觀眾般評價,見劉飛陽呼吸已經不均勻,再有幾下就要沒有力氣,頤指氣使道“我身邊還有十一人,你仍舊是一個人,憑什么跟我斗?你這孩子不錯,我比較中意,這樣,為了你我破例一次,留下兩只手,我放你離開!”
劉飛陽深吸一口氣,頭發已經被汗水浸濕,盯著對面,不說話。
“來,我的八大金剛!”
“咯吱…咯吱…”
大院里突然響起刺耳的摩擦聲,對面的犢子,正在一下一下擰管刺上面的鋼管。
一晚上沒沾血的刀鋒,即將出鞘。
他麻木道“誰上,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