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眼中的鄙視更重,絲毫不掩飾的落在這對母子二人身上,溫念祖雖然有意制止,但是他眼神中流露出來的卻是渴望。
不管方帶娣如何,那也是跟自己,自己有理由對她的生死不管不顧,但是作為她的家人,她的丈夫,她的婆婆,居然就這樣在她最需要人關心的時候,他們卻利用她的苦痛來跟自己談條件。
溫念祖被云初看了那一眼之后,渾身都不自在,他也沒想到他娘會在這個時候說這些的,但是不能否認的是,他第一時間的反應不是反對和拒絕,而是想要看云初的意思。
村長媳婦還在等著云初的答復,見云初不說話,便催促道:“你放心,我們家念祖有能耐,他不會給你丟人的,就是卻那么個機會,等到他有出息了,飛黃騰達的那一天,我們全家都不會忘記你的好的。”
云初靠在軟墊上,她最近可能是坐馬車坐的久了,有些腰疼,沈玉凝就用了半晚上的時間,給她縫了個軟墊,家里沒什么像樣的好布,就是一些邊邊角角,沈玉凝手巧的拼在了一起,其實還挺好看的,因為是母親的心意,云初靠著就覺得很舒服。
“嬸子,這話現在說的有點兒早吧,等郎中來了瞧瞧,到底是咋回事,還是那句話,若是我們的責任,那咱們一切都好說,若跟我們沒關系,那咱們再說道說道!”本來,云初還覺得一切有可能是偶然,或許是方帶娣自己身體的原因滑胎了,然后不敢說,所以想要賴上自己呢。
可是在她聽了村長媳婦的話后,覺得這一切就像有預謀似的,事情的真情如何,她也很想知道。
“你這話啥意思?她肚子里的可是我們溫家的親孫子,我們還能害她咋地,不過是已經成了這樣了,她跟招娣又是親姐妹,我還能讓招娣去給我那可憐的孫子償命是咋地?”村長媳婦極力的辯解,試圖讓云初清楚,自己不是那么市儈黑心的人,可是有些事兒越描越黑。
可是不管她說啥,云初還是那句話,等事情的結果出來了再說,肉是誰家送的,她記著呢,因為之前想著要還人情來著,所以她特意看了一眼,帶著禮物的人都是誰,而且各家拿了什么東西。
但她覺得送肉的于家嫂子跟自己沒有什么過節,應該不會害自己,其實仔細想想,她也有些后怕的,若真的是那肉有什么問題,幸好自己沒吃,不然流產的可就不是方帶娣了,而是自己了,難道這也是沖著自己來的嗎?
云初雖然瞇著眼睛休息,不過心里卻七上八下的,有些不安來。
郎中是在小兩個時辰的時候來的,錢罐這一來一回的已經把馬車趕的飛快了,去的時候還好,可是回來的時候馬車上還坐著個老郎中呢,差點兒沒把人家的老骨頭給顛碎了。
郎中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已經是七暈八素了,緩了半天才恢復,指著錢罐怒聲道:“臭小子,你是讓我救人呢,還是想要殺了我,我的老胳膊老腿啊,都快被你顛散架子了,讓你慢著點兒,慢著點兒。”
錢罐嘿嘿一笑,“老先生,真是對不起了,可這事情真的狠著急啊,您看您現在不是沒事兒嗎?”
“我…”老先生氣的抬手便準備打人,不過錢罐身子靈活,一躥就跑到了遠處,老郎中氣的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說有婦人滑胎嗎?人呢,在哪兒呢?可是流血不止?”
錢罐是把人帶到了云初的宅子,可是方帶娣還在溫家呢,具體情況,云初不清楚,可是就連唯一該清楚的人,此刻也不清楚,溫念祖搖著頭,“不知道。”
老郎中也不知道內情,所以也不便發表意見,“那帶我去看看人吧!”
村長媳婦轉了轉眼睛,對云初身后的侍衛道:“幾位小哥,麻煩您幾個受受累,把帶娣抬過來吧!”
“不用,還是咱們過去吧,不過老先生,請您先看看這個!”云初看了眼青杏,青杏便把那塊肉連同碗一起端給了郎中,“老先生,請。”
“夫人,這是何意?”郎中問道。
“勞煩先生給看看,這肉是不是有什么問題?”云初道。
老郎中點點頭,他在心里猜測著這次滑胎的原因,可能有些蹊蹺,不過他只管看病救人,至于別人家發生了啥,他可管不了那么多了,把肉放在鼻子底下剛要聞,卻聽云初說了,“不用聞了,我的鼻子很好用,如果有藥的味道,我會聞出來的。”
老郎中又把手在肉上摸了摸,然后放在舌頭上嘗了嘗,生肉肯定是不好吃的,云初沒有吃肉,所以做出來的味道有什么不同的她也不知道,老郎中舔了舔,除了生肉的味道,倒也沒長處啥來,不過身為醫者,能夠診脈斷病,都是極為細心地,他翻了翻肉,甚至用手扯了幾下。
大家不知道他在干啥,不過很快他就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夫人,這肉的確有問題,應該是有人動過手腳的,里面肯定放了東西,至于是不是能夠讓人滑胎的藥,我還不清楚,但是這事兒十之八九了吧!”
沈玉凝帶頭變了臉色,“這肉有問題?這可是要給云初吃的肉啊,誰…誰這么心狠,居然對云初下手?青杏,你可還記得是誰送的肉來”
青杏也害怕了,這會兒心都不知道嚇得跳到哪兒去了,“我…我也不記得,那么多人的鄉親們,我一個都不認識,可是他們…他們怎么能夠害少夫人呢。”
“好像是王嬸子,不對,是田大娘,哎呀,我也記不清了!”方招娣倒是都認識,但是當天忙忙活活的,大家又你一言我一語的在耳邊吵吵,她真的記不太清楚了。
云初知道是誰,但是她卻擺擺手,讓幾個人不要驚慌,不過能夠躲過一劫,還是靠老天保佑的,此刻她也嚇出了一身冷汗。
老郎中沒有理會他們,繼續道:“動手腳的人,是用有問題的針扎進肉里的,夫人你看,這里面有個小針眼,不仔細看真的看不出來,而且多數都是順著肉皮的毛孔弄進去的。”
“可我們都吃了,也沒啥反應啊!難道只有懷孕的婦人吃了會流產,其他人都沒事兒?”錢罐道。
老郎中點點頭,“要是真的這樣,那就差不多了,”他又看了眼云初的肚子,“夫人真是萬幸啊。”
到底是咋一回事,是誰要害云初,溫念祖也有些糊涂了,不過老郎中的話卻讓村長媳婦更有底氣了,“云初,看吧,我就說是在你家這兒吃出來的問題吧,帶娣跟我那小孫子,可都是為你擋的劫啊。”
眼下來看,這話也沒有不對,云初對郎中道:“麻煩先生移步,去看看那個滑胎的婦人吧。”
郎中點頭,肉里放什么藥還不清楚,不過他卻可以根據婦人的脈象斷定出來的,因為事關重大,云初也去了溫家,村長在家里唉聲嘆氣,方帶娣躺在床上,流血過多,臉色都白了,看到云初恨的咬牙。
“你害了我的孩子…我…我跟你拼命!”方帶娣虛弱的道。
云初沒搭理她,“老先生,您給她看看吧。”
錢罐給郎中搬了椅子,郎中坐下,屋中一片安靜,郎中瞇著眼睛給方帶娣診脈,手指在她的手腕處輕輕的動了動,須臾之后,他嘆息了一聲,“的確是食用了致人滑胎的藥物,而且藥性很強,再加上這次她氣血大虧,只怕以后想要懷上孩子,難了。”
方帶娣一聽,哇哇大哭,嘶喊著是云初要害她的。
不過大家都知道,這事兒跟云初沒關系,要不是她嘴饞,怎么可能會流產呢,郎中還沒走呢,村長媳婦就迫不及待的追問云初,“云初啊,那我家念祖的事兒,這回你可以答應了吧?”
問題的確出現在肉里,就排除了是溫家人自己動手的苦肉計,“明天我給你答復。”
對于云初的推諉,村長媳婦很是不高興,不過也不能追的太緊了,畢竟日后還要靠著云初幫忙的,她的確是想要找云初幫忙來著,不過她還沒聰明到想要用方帶娣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一切都是巧合罷了,這事兒跟她真的沒有關系。
方帶娣哭的快要暈過去了,不能生孩子的女人,那還是女人嗎?以她如今的處境,不能生孩子,那就只有被休棄的命運了。
“行,那你考慮吧,明天我再去找你!”村長媳婦道。
青杏要說話,云初對著她搖了搖頭,溫念祖送云初他們出去,想了半天,他還是沒忍住喊住了云初,“云初,我能不能跟你說幾句話。”
云初看了他一會兒,“有什么就在這兒說吧!”
事無不可對人言,而且他們也沒有什么說悄悄話的必要。
“云初,我娘她…”
云初以為他會硬氣的說,不要把他娘說的放在心上呢,可是轉念一想,又不太可能,溫念祖這人…她笑了笑,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我娘她說的你考慮考慮,我…我會很努力的,聽說你在晉城也開了鋪子,我愿意去你那里幫忙,幫你打理生意。”溫念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