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也是可憐。”史班頭嘆息搖頭,“別哭了,你還是好好想想,怎么給你兒子發喪吧,可得不少銀子!”
顧老爺難過的光顧著哭了,史班頭斜了他一眼,正要走,一個衙役進來,和史班頭咬著耳朵說了幾句,史班頭轉回身,推了推哭的傷心欲絕的顧老爺,“喂!算你運道好,外頭有人說,要送一幅上好的壽材給你。”
“是個行商。”過來咬耳朵的衙役接話解釋:“前一陣子病的厲害,壽材都預備下了,誰知道又好了,這幾天要啟程回鄉了,那壽材帶著不妥,正好,送給顧大爺,也算結個善緣。”
“要不要?”史班頭推了顧老爺一把問道。
“要是上好…上好就要。”顧老爺雖說傷心極了,倒還清醒,送上門的壽材,不要白不要,不過架子還是要擺一擺的,這是幾十年的老習慣了。
史班頭鄙夷的斜了他一眼,轉過身,輕輕啐了一口,“去,把壽材拉來給顧老爺瞧瞧,再怎么著,人家顧家也是名門望族,一般點兒的,人家看不上眼!”
片刻功夫,幾個漢子抬了壽材進來,果然是上好的壽材,顧老爺十分滿意,史班頭大度的一揮手,“送佛到西天,幫人幫到底,老伍呢?再去拿一身上好的壽衣,大家幫個忙,合著規矩把人殮進壽材吧。”
眾衙役上前,換壽衣的換壽衣,含飯的含飯,又有人揮著顧大爺換下的衣服喊了魂,七手八腳,沒多大會兒,就把顧大爺殮進棺材,叮叮咣咣砸進釘子封死了棺材。
寧海遠遠望著老孫家腳店,一直看到顧大爺的棺材抬出來,再不遠不近綴在后面,看著棺材進了顧家大門,這才吩咐小廝悄悄看著,自己回府找文二爺交差去了。
李桐和寧遠回到定北侯府,還沒收拾妥當,秋媚就過來稟報了玉墨的事。
秋媚話音剛落,寧遠就冷起了臉,“你聽著,顧思賢是喝酒醉死的,顧有德看護不周,他是顧思賢生身父親,無心之過,就不追究了,這事,什么玉墨金墨的?”
寧遠臉一冷,秋媚就嚇的身子一矮,急忙看向李桐,李桐迎著她的目光,露出絲絲笑意,“七爺教訓你,是為了你好。顧思賢這件事,七爺說的對,他喝酒醉死,跟誰都不相干,記牢了。”
“是是是!我懂了,懂了!我就是跟姑娘和姑爺…不對,跟夫人和七爺稟報一聲,在外頭我可懂事了,姑娘…夫人放心。”秋媚趕緊表態,李桐想笑又忍住了。
寧遠一臉嫌棄的斜著秋媚,這么個笨貨,文濤那廝還一幅奇貨可居的樣子,非要送給他用!還有姜姓顧家的那個崽子,也給他送來了,什么時候,他這兒成了專收歪瓜裂棗的地方了?
等他忙完這一陣,得好好找文濤討個說法!
秋媚領了寧遠一通訓,愉快的告退出門,李桐叫進水蓮,吩咐備車,去寶箓宮。
“明天再去。”寧遠示意水蓮先退出去,“昨天撈到黃錦兒,今天咱們一大早趕回來,你再立刻進宮請見長公主,太急了。我仔細想過,不管長公主對黃錦兒這事是怎么打算的,都不會影響大局,只要不影響大局,就是小事,小事不用急,明天下午再過去。”
“我不是因為…大局。”李桐語調很輕,“是擔心長公主,畢竟是她的親人,出了這樣的事…還不知道怎么難過。”
“難過?”寧遠一聲嗤笑,“我說過,那是只猞猁,不是貓。再說,周貴妃和她生的兩個兒子,照我看,她可沒拿他們當親人看,她眼里的親人,恐怕只有皇上一個人,別擔心她。難過是不難過,不過生氣肯定要生生氣。”
寧遠笑起來,“家門不幸,林氏子弟不肖么,我就是沒想明白,她悶死黃錦兒,再拋出來,想干什么?難道,皇上那邊出什么事了?”
寧遠捏著下巴,李桐眉頭微蹙,“長公主說過,皇上的身體越來越不好,別是?”
“嗯!我得出去一趟。”寧遠跳下炕,“我先到皇城司,還要去一趟墨相府上,還有呂相府上,說不定還要去別處,晚上你自己吃飯,別等我。”
“嗯。”李桐應了一聲,吩咐水蓮拿斗蓬來,也下了炕,往外送他。
寧遠曲膝低頭,讓李桐給他披上斗蓬,系好帶子,站起來,有幾分得瑟的抖了抖斗蓬,一腳踏出門,回過頭,又交待了一句:“等我回來再睡。”
李桐一邊笑一邊點頭,寧遠這才放心的出了門,徑直走了。
李桐等到了隔天,卻沒等到下午,和從前的時辰差不多出門,往寶箓宮去。
李桐一進院門,就看到福安長公主站在西廂門口,微微側頭看著她,“你來干什么?”
“看看你好不好。”李桐腳下加快了些,福安長公主聽了李桐的話,哼了一聲,轉身進屋了,李桐跟在后面進了西廂,福安長公主坐到炕上,再次打量李桐,“和從前…也沒什么不一樣。”
“能有什么不一樣?”李桐失笑,反問了一句。
“還是不一樣了。”福安長公主嘴角往下撇了撇,“這么一句話你笑什么?從前你可沒這么不穩重。”
李桐哭笑不得,“笑一笑怎么就不穩重了?我就知道你心情不好,果然。”
“我哪兒心情不好了?我心情好得很呢!好的不能再好了,就象這天,看看!”福安長公主一把推開窗戶,指著外面陰沉沉的天空。
李桐沒看窗外,她剛從外面進來,外面天氣怎么樣,她哪還用看?
見李桐不理她,只管移了茶桌茶具過來,取了茶要焙,福安長公主有幾分悻悻道:“你還算有良心。”
“寧遠說把黃錦兒送你這兒來了,我就想過來…”頓了頓,李桐才接著道:“只是想到這事兒你已經知道了,也就沒太多想,后來,聽說人死了,沒什么事吧?”
李桐關切的看著福安長公主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