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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八章 自以為好

  大喬趕著車剛要走,寧遠上前一步攔住,“等等!”大喬是個明白人,不等李桐吩咐,就勒住馬,寧遠掀起簾子,托著一個不大的白綿紙包遞進來,“這是我讓廚房做的姜汁窩絲糖,你嘗嘗,看看味道對不對。”

  “窩絲糖還有什么味道對不對的?”綠梅伸手接過綿紙包,笑回道。

  “你們姑娘愛吃的味兒就是對的,不然就是不對。”寧遠一臉嚴肅的答了句,轉頭看著李桐,“我打算在你進門前,先把廚房調教的跟你們府上一個味兒。”

  李桐看著寧遠,心里軟甜又想笑,綠梅托著糖,噗一聲笑起來,“七爺不用這么麻煩,小悠姐肯定要跟著姑娘陪嫁過去的,倒是那一回大英他們做的殺豬菜,姑娘嫌小悠姐做的不好吃呢。”

  “長公主這幾天就有差使給你,這些閑事就放一放。”李桐沒看寧遠,看著糖說話。

  “這是正事…也是,”寧遠笑的跟那包姜汁糖一樣,“這些事該你管,你還缺什么不缺?要是缺什么,不好跟別人,就讓人來找我,我…”

  “我能缺什么?這兒人來人往的,大喬,還不趕緊走。”李桐再次窘迫起來,綠梅一只手托糖,一只手去拉簾子,寧遠頭縮回去,車子剛動了兩步,又聽到寧遠在后面喊大喬,“大喬,慢一點兒。”

  綠梅一邊笑一邊將綿紙包打開,送到李桐面前,“姑娘嘗嘗,真是難為七爺了,我聞著這味兒…怎么這么重的姜汁味兒。”

  李桐看著那包姜汁糖,片刻,伸手掂了一塊,姜汁味兒…還好啊。

  皇上蓋著薄被,正歪在賀嬪殿內,迷迷糊糊似睡非睡。

  象從前他不在紫極殿,就是周貴妃宮里一樣,如今他重新習慣了賀嬪,但和從前不同的是,從前他要把大部分時間和精力花在批折子和處理政務上,現在,他把折子幾乎全部交給了長公主,至于政務,好象和折子一起,都消失了。

  他現在幾乎天天在賀嬪宮里,白天他總是這樣,似睡非睡,夜里…他對自己夜里的表現非常滿意,他覺得自己的身體正在一步步恢復,往年青時候恢復,再過一陣子,他白天也能生龍活虎了,象年青時候、二三十歲時那樣。

  他現在雖然幾乎時時刻刻都在賀嬪這里,不過,他可不認為他偏寵賀嬪,他從不和她說政務,他也絕不允許她在他面前提到朝廷、官員,以及和政務沾一星半點邊的事,他也沒有給過賀家額外的恩寵,他是個明君,嚴格遵守朝廷法度,和祖宗遺訓。

  至于將折子交給長公主代勞,雖然他沒細想過,不過,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他是看著這個妹妹被父親抱在懷里,坐在龍椅上,在紫極殿那個巨大的榻上,接受著眾人的朝拜,和朝臣一起討論著政務長大的,剛剛登基那幾年,他看到她就想起她坐在父親旁邊,議論政務的情形,這讓他十分不舒服,也十分警惕,他暗示阿娘管教她,甚至不許她再讀除女訓之外的書。

  不過現在他老了,他已經做了二十年的皇帝了,安穩的不能再安穩,從前那些警惕和不安,早就拋到不知道哪兒去了,唯一留下的,就是長公主是可以處理朝政的,就象人渴了要喝水一樣自然而然。

  “…跟她說,皇上睡著了,讓她先回去。”耳邊飄來賀嬪低低的聲音,皇上眼皮沒動,緩聲問道:“誰啊?”

  “是長公主,吵醒您了?”賀嬪一邊答話,一邊輕捷的奔到榻前。

  “朕沒睡著,讓她進來。”皇上就著賀嬪的推扶坐起來,吩咐道,門口的內侍用不著賀嬪再說話,一路小跑出去,引著福安長公主進了正殿。

  賀嬪一臉柔婉,親自奉了茶給福安長公主,福安長公主微微欠身接過茶,“不敢當。”

  “怎么了?有什么處置不了的事了?”皇上接過賀嬪遞上的參湯,聞了聞味兒,有幾分厭惡的放到幾上。

  “嗯。”福安長公主似是而非的嗯了一聲,皇上揮手示意賀嬪,“你先退下吧,我和長公主說說話兒。”

  賀嬪柔順非常的曲膝應了,垂手退出,周貴妃之所以得寵了一輩子,就是因為她知禮守份,從來不逾越插手朝廷的事,這一條,在她進宮前,就不知道多少人提醒過她,至少現在,是她要恪守的金律。

  賀嬪退下,殿內侍候的諸使女內侍也退了出去,只要常太監垂手侍立在榻前。

  “說吧。”皇上聲音輕緩虛浮,福安長公主聽的想皺眉頭,沒等皺起就立刻舒開,“也沒什么太大的事,”福安長公主有幾分斟酌,和皇上說話,她還是有幾分謹慎的,她這個哥哥,最愛把話聽偏想偏。“昨天寶箓宮里那棵葡萄摘了不少果子,今年這葡萄味兒特別好。”

  “是極好。”皇上微笑道,寶箓宮那棵葡萄,還是阿娘當年親手栽的呢。

  “嗯,因為想著要給您送些葡萄,老常去拿折子的時候,我就問了他一句,老常說,皇上最近一直在賀嬪這里。”

  福安長公主看著皇上,皇上臉上沒什么變化,“賀嬪這里自在些,她又仔細周到。”

  “是,皇上白天常這么睡著?”福安長公主再往里說,“剛才在院門口,先是說皇上睡著了,我還納悶,這個時辰,皇上怎么睡著了?”

  “朕最近精力漸好,白天是有些渴睡,不過…”皇上呵呵笑了幾聲,“這一陣子辛苦你了,朕再歇一陣子,就能全好了。”

  福安長公主神情有些呆滯的看著皇上,片刻,突然轉頭看向常太監,常太監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敢動。

  福安長公主移回目光看著皇上,嘴張了張,卻沒能說出話,她怎么說得出口呢?

  “放心,朕的身體,朕自己清楚得很,放心。”皇上想著自己充沛的精力,忍不住哈哈笑起來,“這事你不懂,只管放心就是,朕這身體,越來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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