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鳳娘又理了一遍思路,這才在門口稟報,聽到寧遠的吩咐,掀簾進屋。
寧遠看起來臉色不怎么好,衛鳳娘瞄了一眼,心里就有些忐忑,干脆低下頭,照理好的思路稟報:“爺,阿蘿尋我,有件事要請爺的示下。”
“嗯?”其實,寧遠的心情并不象臉色那么不好。
“因為四皇子,軟香樓以后只怕就無人光臨,她該怎么辦?”
寧遠錯愕,“她現在來問…現在才想起來?”
“看樣子是。”衛鳳娘有點替阿蘿害臊。
寧遠仰頭望屋梁,好一會兒才吩咐道:“去告訴她,這事讓她去找周六少爺,想怎么說就怎么說。”
“是。”衛鳳娘答應一聲,遲疑了下,又問了句,“阿蘿還問了銀子的事,說軟香樓要是不能開門待客,日常用度怎么辦?還有媽媽的銀子。”
“讓她去找周六少爺要。”寧遠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揮著手吩咐。
李家在京城統總的沈大掌柜在紫藤山莊門口下了馬,客氣的和門房拱手見著禮進去,站在影壁后遲疑了片刻,叫了個婆子笑道:“煩您幫我走一趟,看看大姑娘在不在,我有點小事要跟大姑娘稟報。”
婆子進去,很快出來,領著沈大掌柜進了前院一間暖閣里。
李桐已經在暖閣里等著了,沈大掌柜長揖見禮,李桐半側著身子,微微曲膝還有半禮。
“大姑娘,前一陣子,咱們不是從錢掌柜手里出過一批貨。”沈大掌柜委婉的提到李桐和他,還有寧大掌柜坑了賀宗修的事。
“出什么事了?”李桐臉色微變。
“應該沒有。”沈大掌柜看起來不是很確定,“今天一大早,上回經手往錢掌柜那兒放貨的欒掌柜過來尋我,說錢掌柜找他,問他還有沒有和上次差不多的珍珠簾子,說有人尋到他,急著要買一幅和上回差不多的珍珠簾子。”
“和上回差不多?這話是錢掌柜說的,還是要買珍珠簾子的人說的?”李桐追問了一句。
“我問了欒掌柜,欒掌柜說,聽錢掌柜的話音,是要買珍珠簾子的人說的,要買和上回錢掌柜經的出的那掛珍珠簾子差不多的簾子。”沈大掌柜會意的答道。
李桐沉吟片刻,“你先拖一拖,就說出簾子的人早就回南了,找找看,這事得先打聽清楚。”
“是。”沈大掌柜恭敬的答應一聲,告退出來,舒了口氣的同時,心里十分感慨,從前的老太太,后來的太太,現在的大姑娘,一脈相承的精明干練,可也一脈相承的命薄命苦,唉!
李桐出了暖閣,直奔過去尋文二爺。
文二爺聽了李桐的話,眉頭蹙起,臉色也凝重起來,“上一回的珍珠簾子是經寧七爺的手,先給了周六少爺,又轉賣到四爺手里,最后送到周貴妃宮里,依四爺的脾氣,他買就買了,不會追查來歷,就算查,查到寧七爺這里。”
文二爺頓了頓,“姑娘經手的這件事,寧七爺算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查到寧七爺這里,這線肯定斷了,所以,四爺和周六少爺這邊,不太會知道這簾子是從錢掌柜手里出來的。我覺得是大爺這邊,或者…”
文二爺眼睛一點點瞇起,“大姑娘,前兒個我見寧七爺,也說到這事,季家只怕已經動了。”
李桐沒什么意外,季家一直有心,一直在找機會,他們也該動了。
“大姑娘已經吩咐沈大掌柜先拖一拖,我進趟城,這事,得和寧七爺商量商量。”文二爺看著神情淡然的李桐,心里不由生出幾分敬佩,大姑娘這份淡定自若,實在是讓人佩服。
散了朝,季天官眼角余光瞄著微微顯的有些畏縮,躲著大皇子往外溜的晉王,眉頭微蹙立刻舒開,不遠不近的綴著他,一前一后進了宣德門。
從宣德門出來,季天官左右看了看,緊幾步追上晉王,拱手招呼道:“王爺。”
“啊?是季尚書。”晉王看到季天官,立刻就想到了還在江南的姜煥璋,臉色就有了幾分尷尬,姜煥璋去江南做這趟欽差,是季天官的舉薦,要是沒有季天官的舉薦,姜煥璋就不會做這個欽差,不做這個欽差,大哥也不至于遷怒到他身上,他就不會挨這頓鞭子…
“楊家舅爺的親事,聽說王爺看的差不多了?”季天官看到了晉王臉上那些尷尬,只裝沒看見。
“沒有。”季天官問到楊舅爺的親事,晉王頓時滿腹愁腸,愁的都顧不上怨忿季天官舉薦姜煥璋這件事了。
“還沒看好?”季天官臉上的驚訝有些夸張,“可有好些時候了,楊舅爺年紀也不小了,趕著這幾天定下來,年前還來得及過門,再晚,進了臘月,都忙著辦年,可沒有迎親的理兒,要迎親怎么也得出了正月,出了正月,皇上吩咐給王爺的這樁差使,年尾年頭可就是兩年了。”
“這我也想到了,可是這人實在不好找。”晉王被季天官一番話說的更加愁云慘淡,“要有家世,脾氣性格又要好,還要能持家,家世…”
楊舅爺的親事,卡就卡在家世了,有家世的,沒一家肯的。
“有幾句話,我就實話直說,王爺先恕罪則個。”季天官拱了拱手,晉王一臉苦笑,“天官有什么話只管說,說恕罪言重了。”
“有家世,脾氣性格要好,要能持家,這些,是楊娘娘的吩咐,還是王爺的意思?”季天官先問了句。
“是…娘娘的意思,娘娘只有這一個弟弟,再說…”晉王咽回了后面的話,楊舅爺好歹也是皇親這話,他有點兒說不出口。
“楊舅爺再怎么著也是王爺嫡親的舅舅。”季天官替晉王把這句話說全了。“娘娘這么想,王爺也這么想,這一點兒也不錯。”
晉王聽季天官這么說,莫名舒了口氣。
“可是,王爺也要多想幾步。”季天官話鋒一轉,“楊舅爺確實是皇親,可是,一來,楊舅爺有些年紀了,二來,楊舅爺這么些年日子過的困頓,連書都沒怎么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