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用?”周渝海有幾分興奮的問道,蔣先生目光微閃,不知道想到什么,轉開話題道:“我再想想。”
“先生好好想想。”周渝海陪笑道:“我倒覺得大爺說的極有道理,天下是大事,可銀子卻是現在的大事,現在沒有銀子,怎么爭以后的天下?大爺說是不是?”
大皇子神情頓時緩和許多,斜著蔣先生,嗯了一聲,蔣先生不知道在想什么,仿佛沒聽到周渝海的話。
“時辰不早了,下午禮部要議郊祭的事,這是要緊的事,得大爺拿主意。”周渝海瞄了眼滴漏,提醒大皇子,大皇子站起來,周渝海急忙叫小廝進來,侍候大皇子穿了斗蓬,看著大皇子出去了,蔣先生看著周渝海低低道:“銀子的事,確實要想想辦法。”
“不是沒想辦法,實在是…”周渝海一臉苦楚,賀大郎急的頭發都快白光了,這大筆大筆掙錢的事,真心不容易。
“生意不是誰都能做得好,也不是誰做生意都能掙到錢的。”蔣先生不客氣道:“賀家不是生意人,好好花椒生意,到了他手里,竟做了個不掙錢,生意不能再放在賀家手里,得另外找真正會做生意的。”
“先生也說了,生意不好做,咱們這樣的人家,哪有會做生意的?難不成先生的意思,咱們去找家商戶?”周渝海語里透著不滿。
“做生意當然要找商戶。”蔣先生緊擰著眉頭,“是我大意了,你們府上,我沒想到你們二爺竟然公然站到四爺一邊,你們府上老祖宗,竟然不聞不問!”
周渝海面露尷尬,蔣先生頓了頓,“高書江被你們二爺替四爺攏進袖中,湯家也就成了四爺的錢袋子。”
蔣先生嘆了口氣,“咱們也得趕緊找個錢袋子,這也容易,和湯家旗鼓相當的大商家,也不過那么幾家,這事,要盡快。”
“先生只管吩咐。”周渝海聽蔣先生這么說,失落之余,又長長松了口氣,要是這樣,那掙錢這事就不用再壓到他頭上了。
“先讓人打聽打聽,再看看哪家合適。”蔣先生隨口答了句,接著道:“那掛珍珠簾子,你讓賀大郎去問問,最好想辦法再買一掛,不用太好,是珍珠簾子就行,想辦法買一掛回來,我有用處。”
“好。”周渝海想問從哪兒弄買珍珠簾子的銀子,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蔣先生肯定沒錢,大爺…算了,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大皇子出了府,騎馬直奔衙門,從他府上到禮部衙門,穿過馬行街最近。
那家綢緞莊就在馬行街上,大皇子路過綢緞莊時,府衙的衙役剛剛趕到,正揮著水火棍,吆五喝六的往外趕看熱鬧的閑人。
大皇子勒住馬,坐在馬上,居高臨下,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墨七,和緊挨著他,縮成一團的楊舅爺。
“去問問,怎么回事。”大皇子看到楊舅爺就想到了晉王,想到晉王就想到姜煥璋,想到姜煥璋就想到童敏,想到童敏,就想到了他的危機…
一股子惡氣夾著厭惡,不停的往上冒。
衙役從寧遠那兒得來的話,是楊舅爺買了綢緞不給錢,這會兒剛到,還沒來得及多問,見是大皇子的小廝來問,急忙照寧遠說的回了,小廝一溜煙跑回來稟報:說是晉王的那位舅舅,推走了人家一車綢緞不愿意給錢。
“光天化日,天子腳下!”大皇子咬牙切齒,“去,傳爺的話…”大皇子話沒說完,迎面,晉王騎著馬,帶著一群長隨小廝急急忙忙往這邊沖。
“叫他過來!”大皇子的惡氣找到了更好的發泄對象,用鞭子指著急急忙忙騎馬趕過來的晉王吩咐。
晉王聽說楊舅爺又出事了,沒等小廝稟完后背就已經一層冷汗了,上一回他這個舅舅出事,他嚇的幾夜睡不著覺,現在還有樁纏手無比的親事壓在手上,這會兒又出事了…
急頭漲腦光顧著趕緊過來平息事端,大皇子的小廝攔在馬前傳話前,他急的竟然沒看到昂然坐在馬上的大皇子。
“大…大哥。”對著一臉狠厲瞪著他的大皇子,晉王握著韁繩的手都在抖。
“我問你!阿爹是怎么交待你的?”大皇子手里的鞭子指著晉王,從牙縫里往外擠字問道。
“楊…楊…舅舅,是被人…”晉王更加害怕,他怕大皇子,怕了可不是一天兩天了,早就嚇進了骨子里。
“阿爹怎么交待你的?那是你的血親,再下賤也是你的血親!阿爹是不是讓你照顧好他?我問你,他的親事,你議定了?沒有?阿爹的話,你也當耳旁風是吧?你封了王,開府建衙,有了屬官,你就當自己翅膀硬了,誰都不用理會了是吧?真是好大膽子!你覺得你能欺負到爺頭上了,是吧?阿爹你也不用放眼里了,是吧?你覺得你對爺的人下黑手,爺就是知道了,也不能怎么著你,是吧?你也不照鏡子瞧瞧,你是個什么東西!賤人生的賤種!”
大皇子越說越氣,從看到姜煥璋那份折子起,就積累下來的怒氣這會兒一個勁兒的往下沖,沖暈了頭,也沖進了手里的鞭子里,大皇子揮起鞭子,重重一鞭往晉王頭上抽上去。
晉王挨打挨慣了,反應倒挺快,松了韁繩丟了馬鞭,雙手抱住頭臉,大皇子的鞭子帶著凄厲的嘯聲,一鞭子下去,晉王的衣袖就應聲裂開,血珠從胳膊上飛濺出來。
墨七站在綢緞鋪門口,目瞪口呆的看著抱著頭慘叫的晉王,和猙獰著一張臉,一鞭子接一鞭子狠狠往晉王身上抽打的大皇子。
熱鬧的馬行街鴉雀無聲,只有晉王的慘叫聲,和鞭子抽開綢緞,抽開皮肉那種堪比慘叫的撕裂聲。
楊舅爺圓瞪著雙眼,直直的盯著轉眼間就鮮血淋漓的晉王,小便順著褲子淌了一地。
寧遠站在街角,微微瞇著眼,目光陰冷的看著面容猙獰的大皇子,片刻,退后幾步,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