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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四章 指條錢路

  李桐驚訝的瞪著寧遠,兩個人已經離得很近,寧遠忍不住頭往前探,沖她眨了眨眼,李桐下意識的上身后仰,順勢往后退了半步。

  “這點小事,七爺自己就能做了,何必找我。”李桐一口回絕。

  “做生意我不行。”寧遠仿佛沒聽懂李桐的回絕,“別的都行,就是生意上,看了你跟茂昌行做的那筆生意,那才叫做生意。”

  寧遠重重咬著‘做生意’三個字,嘿嘿笑了幾聲,“你幫我這個忙,這個人情,我一定還!”

  “不是我不幫你。”李桐有幾分憐惜的看著他,這樣年青,孤身一人在京城做那樣一件大事,他必定極不容易。

  “和茂昌行的生意,你也該知道,我是受人所使,你這件事跟那樁生意不能說沒牽連,這不是我能答應的事。”李桐直視著寧遠,十分坦誠。

  “長公主…”寧遠皺起了眉,他托李姑娘的這件事,是在大皇子和四皇子之間打死結,福安長公主借李姑娘的手懲罰大皇子,是因為大皇子冒犯了她,可再怎么著,他們都姓林,這會兒他要在福安長公主兩個侄子之間打死結,福安長公主就算修為再高,再怎么離世出塵,只怕也不會容寧遠借她懲罰大皇子的余波,再借李姑娘的手,去打這個死結。

  寧遠的心情如同沉進了旁邊的陰影中,他剛才怎么沒想到這個?他怎么就覺得她能幫他?進京城這幾個月,他繃的太緊,失態失措了。

  寧遠神情黯然,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一直退到臺階下,仰頭看著李桐,目光落下,慢慢垂下了頭。

  李桐往前幾步,站在臺階沿上,憐惜的看著神情黯然如云掩了月的寧遠,嘆了口氣,下了臺階,越過寧遠,走出十幾步,回到看了眼背對著她,垂著頭,還是一動不動站在那里的寧遠,到底不忍心,轉身回來,走到寧遠身后,伸手指捅了捅他,“喂!”

  寧遠擰身看向李桐。

  “掙錢的生意不好做,送錢的生意容易的很。珍珠寶石都是海貨生意,你拿些上好的南洋香料,就說哪家生意上斷了流水,急著用銀子,半賣半送,三十萬的貨十萬就賣,只是一定要現銀,別人肯定會多想想,周家六少爺大約不會想太多。”

  寧遠神情漸漸回復,眼神一點點亮起來,聽到最后,笑意彌了滿臉。

  這樣的主意,其實他也想到了,只是,這會兒她特意回轉指點他,讓他心里充滿了果然沒錯看人的愉悅,隱隱約約,讓他覺得這一趟危險的行途中,他并不是完完全全的孤獨前行。

  “你也知道周六不會想太多?你知道他?”

  其實這句話只是寧遠隨口而問,帶著一種原來你也這么想的愉快語氣,李桐心里卻猛的咯噔一下,她是很了解周六,可那是從前,現在的她,怎么可能知道周六是什么樣人?

  無從解釋,李桐干脆顧左右而言它,“還有樁生意,馬行街最東頭的張記喉藥鋪,聽說過沒有?”

  寧遠搖了搖頭。

  “那金不換喉藥,聽說過沒有?”

  “小時候常吃。”寧遠連連點頭。

  “就是他家的藥,祖傳的方子,張記只賣這一味藥,一年能有二三十萬的利。張家這方子,每代只傳一個人,口口相傳,這一代傳人鬧家務,半年前突然暴病死了,沒來得及把藥方傳下去,張記這喉藥就做不下去了,現在張記喉藥鋪正托人轉賣,也就是個鋪子錢,七八千銀子就買下了,記得把招牌買下來。”

  這間鋪子,是從前她嫁進姜家后,置辦的頭一個鋪子,后來給姜寧做了陪嫁,陪嫁過去不過三五年,就虧空的開不下去,被姜寧三千兩銀子轉手賣了。

  “你有藥方?”寧遠脫口問道。

  “我沒有藥方,不過,”李桐頓了頓,“我小時候吃過張記的喉藥,也吃過太醫院的喉藥,倒是太醫院的喉藥更好些,太醫院的方子,雖說不易得,不過,你要想拿,大約不會太難,到時候…就說哪兒有密間,找到了方子,若是想長長久久的做下去,再怎么,每年也有二十萬的利,你肯定不怕張家來討要方子鬧事什么的,要是不想做,倒手再賣給張家,三十萬、五十萬、百萬,哪怕兩百萬,只怕張家都肯出,張家家底極厚。”

  寧遠不由自主的瞪大了雙眼,“你怎么知道這些?”

  “這有什么?”李桐失笑,“寧七爺若是留意了,不到半天就能知道的比我還多,至于太醫院的方子,京城用過的人多的是,沒人留心罷了。”

  “多謝姑娘指點!”寧遠長揖到底,直起上身,手按著胸前,遲疑了片刻,“我只帶了三十萬銀子,姑娘這番指點,三十萬太少了,我明天再給姑娘送…”

  “不用。”李桐一口回絕,“七爺也知道,李家不缺銀子。夜深了,恕不遠送。”

  李桐微微曲膝,退后一步,轉身走了。

  寧遠側頭看著她的背影,一直看到看不見了,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退進花廳,轉身看了一圈,抬起鞭子敲了敲頭,幾步出來,躍過女兒墻,出了紫藤山莊,上馬直奔京城回去。

  從紫極殿出來,度支使高書江高使司上了車,頓時面沉如水,車子穿街過巷,在一條幽靜的巷子里,車子停了停,樞密副使、隨國公府四爺周澤軒周樞密從旁邊閃出來,上了車。

  “十拿九穩的事,怎么皇上突然變卦了?”周樞密臉色更加不好看。

  “不是突然變卦,是原本就沒拿定主意。”高使司煩躁的揉著太陽穴,“寧遠來者不善,要是能趁著今年秋天調兵換防,拿掉寧家一半兵力,多好…唉,今年是不成了,三年一換防,三年之后,誰知道是什么情形?”

  “明年春闈,北三路最好一個不錄。”周樞密咬著牙,高使司失笑,“北榜原本應試的舉子就少,再去掉北三路,照周兄這話,我滿門人頭都得搭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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