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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他也回來了

  “阿娘,我醒了,當初是我鬼迷了心竅瞎了眼,阿娘勸過我的,說姜家太窮,姜煥璋心機太深…阿娘,我好后悔!”

  李桐一個悔字說的血肉淋漓。

  張太太心亂如麻,當初求親的人家中,姜家并不是她最中意的人家,是囡囡看中了姜煥璋,一心一意要嫁給他,可現在,才成親不過一個月,囡囡竟然悔成這樣,恨成這樣!

  張太太托著女兒的臉,李桐哭的淚水淋漓,那眼神,仿佛老了幾十年,看的她心如刀絞,愛之深恨之切,她懂…

  “阿囡,先別哭,你聽阿娘說,姜煥璋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咱們還不知道,你剛才說他說的那些話,你那時候暈迷,不一定是真的。”

  “阿娘!”李桐急了。

  “我知道我知道,囡囡別急。”張太太急忙拍著李桐的后背安撫她,“你聽阿娘說,不能當真,可也不能當假,這件事真假難辯,可這個人,咱們想看,還是能看清楚的。”

  李桐松了口氣,淚眼婆娑看著阿娘,等她往下說。

  “頭一條,阿娘一直教你的…”

  “不動聲色。”

  “對!該怎么樣就怎么樣。晚上世子回來,你讓水蓮把那兩個小妮子是怎么使壞推倒你的,原原本本告訴世子,告訴他就行,別的一句話別多說,就看他怎么辦。我這就去見陳夫人,我走后,那兩個小妮子必定要來陪禮,你要當著世子的面再見她們,記住,要大度,你呀,什么都好,就是沉不住氣,現在不比在家里,你可一定得學會沉住氣。”

  “我記下了,阿娘放心。”李桐心里一陣酸澀,從前,她因為沉不住氣,吃了不知道多少虧!她早就記住學會了。

  張太太站起來,李桐拉著她的袖子不松手,張太太用力拽出衣袖,哭笑不得,“你這孩子,越長越小了!”

  姜煥璋急匆匆趕回綏寧侯府時,張太太已經走了,陳夫人正坐著抹眼淚,一看到兒子回來,頓時哭出了聲,“你怎么才回來?我和你妹妹快被人家逼死了。”

  “張太太說難聽話了?”姜煥璋皺眉問道。

  “非說是你妹妹的錯,要你妹妹去給她陪禮道歉,她自己跌倒,你妹妹去拉她,一片好心倒成了錯了,誰讓咱們用了人家的銀子…”陳夫人眼淚滾珠一般往下掉。

  坐在旁邊的姜大娘子姜婉和姜二娘子姜寧用帕子掩著半邊臉,渾身緊張,頭不敢抬。她們兩個誰也沒想到大奶奶摔的那樣重,原本只想讓她跌一跤出出丑…

  “阿娘想多了,李氏嬌生慣養長大,剛歸咱們家不過一個月就傷成這樣,張太太心疼難過,說話不客氣也是人之常情,您別跟她一般見識,李氏是大嫂,不管妹妹有錯沒錯,過去陪個禮也沒什么,她傷成那樣,真鬧起來,還是咱們姜家難堪。”

  姜煥璋坐在陳夫人身邊,溫聲細語勸解道。

  “倒要你勸我,咱們家,最委屈的就是你,阿娘一想起來她是個下賤的商戶女,就難過的睡不著覺…”

  陳夫人看著兒子,難過的不能自抑,這么優秀的兒子,原本應該娶顯貴之女,有一門舉足輕重的妻族扶持,仕途一帆風順…

  “阿娘!”姜煥璋打斷陳夫人的話,“別再說這些話,李氏有李氏的好處,咱們家往后必定會越來越好,我不會再讓您難過受苦。”

  “她除了那阿堵物,還有什么…好好好,我不說了,婉姐兒,你帶著寧姐兒跟你哥哥去一趟,我的兒,你就委屈些,看在你哥哥面上。”陳夫人眼淚又下來了。

  “阿娘放心,我帶妹妹走一趟就回來,不會委屈妹妹。”姜煥璋又安慰了幾句,起身帶著心虛膽怯的姜婉和姜寧往清暉院去。

  姜煥璋走在前面,姜婉和姜寧心虛膽顫的跟在后面。

  姜婉手里的帕子都快擰爛了,她和阿寧不怕阿娘,阿娘太好哄了,她們怕的是大哥,從小到大,就沒什么事能瞞得過大哥,大哥三兩句話就能把她們問的底兒掉。出了這院門,大哥肯定就要審問她們了。

  已經出院門了!怎么辦?實說?那賤人那么兇,自己和阿寧不死也得脫層皮,不能說!可不說能瞞得過大哥?不可能!姜婉急的后背一層白毛汗。

  “姐,你怎么了?快些,你看大哥都走遠了。”姜寧推了推姜婉。

  姜婉猛抬頭,果然,她們已經落后大哥上百步了,姜婉心里大喜,一把拉住就要小跑追上去的姜寧,“不能追!就遠遠跟著,省得大哥問那事。”

  姜寧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兩個人遠遠落在姜煥璋后面,走一步蹭兩蹭,能多慢就多慢的往清暉院蹭。

  清暉院里,李桐掃了眼站在床前的姜煥璋,垂下了眼簾,她要不動聲色,別人還好,對著姜煥璋,她掩飾不住心底的恨意,她怕她的目光會出賣了她,姜煥璋的精明敏銳,她看了一輩子,太清楚了。

  “水蓮,把你看到的告訴世子爺。”

  水蓮答應一聲,簡潔利落的和姜煥璋稟報她看到的那一踩一推。

  李桐的目光從姜煥璋衣角往上移,那塊玉佩,從姜煥璋的祖父的祖父傳下來,到姜煥璋的父親,再到他,在顧姨娘生的他的長子進學那天,他將玉佩給了他的長子。

  那時候她才二十五六歲,他就知道她生不出嫡子了?

  李桐的心木木的,目光慢慢往上,落在姜煥璋腰間,荷包、香囊、扇套,和手…

  李桐盯著姜煥璋不停曲伸的左手手指,眼眶猛的一縮。

  姜煥璋靠上晉王沒幾年,黃河泛濫,他去河北賑災,半路上被人設計,糧船在黃河沉沒,他被災民劫持,救出來時,左胳膊被捆的太緊太久,左手麻木僵直,大夫讓他多動手指,在那之后的幾十年,他的左手只要閑著,就是這樣不停的輪流曲伸…

  可現在才剛剛成親,離他去河北賑災還有三四年,他的左手好好兒的!

  李桐喉嚨緊的幾乎透不過氣,額頭的傷口突突狂跳。

  李桐眼前一陣接一陣發黑,喉嚨里咯咯作響。

  “姑娘!”水蓮一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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