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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各有下場

  別墅內燈火通明。

  徐達豐萎靡不振地坐在沙發上,神情寥落,目光卻不自覺落在大理石茶幾上的馬踏飛燕上面。

  這兩天宋玲沒有搭理他,和他一句話都不說,只天天去照顧女兒。

  徐達豐也試圖去守夜,照顧小雅,但里面有護工,外面有人守門,他連病房都進不去。

  可宋玲也不趕他走,一日三餐有人照應,住的好,吃的好。

  昨天有兩個警察登門,徐達豐嚇了一跳,生怕鬧出事故來。

  但兩位警官就是簡單做了口供,警告了他一頓,并沒有把他抓走,據說宋玲已經和那四個購房的人協商過,都處理好了,對方也同意私下和解,甚至頗為滿意,并沒有追究徐達豐的意思。

  他一時到覺得,現在的生活竟然比前些日子好上不少。

  別墅內只有一個鐘點工,每天中午和晚上來做飯,順便打掃衛生,平時并無安保人員,他特意出別墅去買煙,也沒有人盯著。

  宋玲早春晚歸,并不同他說話。

  經常會有各種人到家里來,和宋玲在書房密談,還有助理秘書什么的拿著文件登門。

  所有人都對他視而不見。

  徐達豐私底下偷偷看過那些文件,看不太懂,只知道宋玲得到兩家食品廠,一家服裝廠的股份,她還照常上班,應該是只拿干股。

  一天又一天過去,整整一周時間,徐達豐越等待,心中越是焦躁,這日,他一開電視就看到宋玲不知道參加什么慈善拍賣會,賣了一個翡翠鐲子,拍出八十九萬的價格,悉數捐了。

  徐達豐一口血咽下,第二日,宋玲一身疲憊地進了門,終于正眼看他,兩個人分坐在客廳里,開始正正經經地談話。

  宋玲左邊坐著方若華,右邊坐著周宇通。

  方若華也還罷了,徐達豐一看周宇通,心里就有些不自在,國字臉,相貌堂堂,氣質極好,穿著打扮盡顯富貴,對待宋玲溫柔體貼細心,比自己這個當丈夫的還有話語權,還要更親密。

  幸好宋玲看起來到不像是對他有別的意思。

  隨即,一張離婚協議書擱在了茶幾上。

  徐達豐一蹙眉,但他其實也猜到了,宋玲不可能跟沒事人一樣,馬上二話不說地接納他。

  一咬牙,徐達豐猛地抱住頭痛哭:“玲玲,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知道錯了,以后再也不敢,我,我就是舍不得小雅,她還那么小,受了那么大罪,現在讓她再失去父親或者母親,我們怎么忍心?”

  徐達豐顯然極了解宋玲,一句話就讓她心神動蕩,面色發白。

  周宇通冷冷淡淡地道:“宋小姐,你想清楚點才好,如果不是令祖父找到你,這人回不回來可真不知道,他的品行,我持保留意見。”

  方若華嘆氣:“姐,按說我一個外人,不該攙和你這家務事,但你最好再考慮考慮,想清楚才好。不說別的,當初小雅病了,姓徐的手里明明有錢,我早打聽清楚,他這些年倒騰些彩鋼等建筑材料,賺得比你這死工資只多不少,他拿出幾塊錢給小雅治病?”

  宋玲低下頭不說話,臉上的表情似哭非哭,很是糾結為難。

  徐達豐猛地捂住臉:“那是因為那點錢不夠…我知道,玲玲你不會相信我,但…我,我心疼女兒啊!”

  他嚎啕大哭。

  最后宋玲也沒逼著他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似乎此事就這么一了百了。

  徐達豐心里提著口氣,總覺得這事沒完,他翻來覆去地想怎么哄回宋玲,主意到是不少,但必須等一等,不能急切。

  這日入夜,徐達豐被一陣熱氣熏醒了,屋子里地熱似乎過熱了些,他忍不住爬起來去喝水,結果剛一出門,就見吧臺那兒竟然亮著一盞小燈。

  徐達豐心中有鬼,不自覺把鞋脫下來提著,小心翼翼地挪動過去。

  “考驗?什么意思?”

  宋玲的聲音沙啞,顯然也剛醒不久。

  “咱們又不是警察,查不出我這位姐夫說的話是真是假,就算問他媽,他媽還不向著兒子?我知道姐的意思,你還想跟他過,可不把刺拔掉,以后想起來就疼,還怎么過!”

  后面說話這人應該是那個病人家屬‘柳媛媛’。

  “不如你裝著跟你外祖家鬧翻了,或者是外祖破產,這些房產,公司股票都被收回去還債,小雅的病,想治療還需要幾十萬的缺口,看看我那姐夫什么反應,要是他讓你滿意,這事就過去,你們兩個人都把這一茬忘了,好好過日子,要是不滿意,該扔就扔。”

  宋玲沉默,良久不言。

  徐達豐目光閃爍,小心翼翼地拎著鞋子回了自己的房間。

  又過了一周平靜日子。

  宋家剛走了一陣子運,轉瞬間又急轉直下,宋玲不知怎么就和她外祖父大吵一架,什么行禮都不拿直接搬家,住進了醫院。

  緊接著醫院方面開始催賬單。

  宋玲焦頭爛額,身邊那些親朋好友全都開始言辭閃爍,漸行漸遠。

  徐達豐把自己全副家底,這十幾年下來存下的四十九萬取出來的時候,差點又給塞回去二十萬。

  但時間短,他的小金庫可能還暴露不了,但世間一長,萬一要是那個姓周的真想查,他不一定能蒙混過關。

  “一千萬都說舍就舍了。”

  徐達豐閉了閉眼,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到了這地步,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

  宋玲的外祖父張喬挺低調,但是徐達豐還是從網上找到了實證。

  張喬在M國是個知名人物,甚至還有和好幾位福布斯排行榜上的名人合影的照片。

  “別說,和宋玲長得還挺像。”

  他又偷著打聽了打聽,就連當初同樣被他坑一回的中介公司那個小中介高輝都發達了,據說得了補償,還買了輛百萬豪車。

  徐達豐心中升起一團火。

  他直奔醫院,到繳費窗口給自己的女兒小雅交了四十九萬的醫療費,半分都沒有留,果然剛交了沒兩個小時,他就接到了宋玲的電話。

  晚風輕拂,涼意透骨。

  宋玲一襲藍黑色的風衣,難得畫了淡妝,竟有當年初見時的明麗。

  徐達豐一時有些恍惚。

  宋玲笑起來:“達豐,這十年,我是真愛你啊。”

  聲音溫柔繾綣,徐達豐的心一下子就踏實下來,天好像更藍,云好像更白,無數的權勢財富向他招手,他一輩子都賺不了的那么多。

  從此以后,他會成為人上人,過上和以前完全不同的生活。

  勉強壓抑住身體的顫抖,徐達豐張開手臂:“玲玲,我們…”

  “啪!”

  宋玲一巴掌甩在他臉上,這一巴掌好似用盡了她的力氣,直打得徐達豐嘴角噴血,也把徐達豐打得暈頭轉向,心里一沉,就見眼前的女人淚流滿面。

  方若華冷著臉甩下一疊照片,照片散落在地上,鋪了滿滿的一地面。

  徐達豐渾身的血液都好像被凍住,目光一點點陰沉下來。

  “宋姐對你一片真心。”方若華冷笑,“要不是有人給我們寄了這些照片,我還真當你做那些事,是有自己的苦衷。”

  說著,她猛地從宋玲手里搶過手提包,從里面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徐達豐,“看清楚,你自己說過,想要一座離學校很近的房子,作為你們愛巢,要有四間臥室,一間給小雅,一間留給你們將來的孩子,一間做臥房,還有一間充作書房。”

  “她都記得,樣樣準備好,最好的裝修,最好的家具,可你呢,你怎么對他?”

  徐達豐腦子里嗡一聲,猛地撲過去,方若華一腳把他從臺階上踹下,拉住宋玲的胳膊轉頭就走。

  “不是這樣,玲玲聽我解釋。”

  無論他怎么喊叫,宋玲一步不停,一次也不曾回頭。

  完了!

  徐達豐心中怒火噴涌——云曉玲!

  阿穆從警車上下來,和許默兩個人一起將徐達豐押走,臨上車卻是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女人真是可怕。

  從今以后,徐達豐肯定要和云曉玲狗咬狗去,可嘆啊可憐。

  清晨,第一縷陽光落下,半邊天空竟是粉紅的顏色,難得透亮的很。

  宋玲就在方若華的四合院里,以茶代酒,敬了所有人一杯。

  她不能喝酒,接下來她會很忙,既要工作,又要照顧女兒,還要存錢買房子。

  生活還是很苦的,但又不那么苦了。

  “我不想問為什么他能狠得下心,連女兒都要害,想得太多,會讓自己更可悲。”

  方若華搖頭輕笑:“不可悲,世上還是好人多。”

  “也是。”

  天南海北,來自五湖四海的江湖人又紛紛離去,周宇通他們臨走之前,還去拜望了一回皮門柳老的遺孀。

  徒娥極開心,似是很多年沒見過江湖英雄齊至的場面,連精神都顯得很好。

  周宇通帶著老老小小,扎扎實實地跪下來給徒娥磕了個頭。

  “給老太太見禮了。”

  徒娥嚇了一跳:“現在可不興這個,不興這個!”

  “雖然現在不興了,我們哥幾個卻是流著舊日江湖的血,骨頭里都是舊日的味,今天不給老太太您磕這個頭,我們都覺得別扭。”

  徒娥大笑,臉上竟有了些年輕時候的意氣風發,神采飛揚。

  方若華仿佛看到很多年前那個跟在丈夫身邊,回眸一笑,溫柔可愛又可敬的姑娘。

  老太太去的那一天,天色好,空氣好,百花盛開。

  徒弦請了假,過來辦姐姐的后事,方若華還是把自己當成柳媛媛,送了老人家最后一程。

  喪事辦完,徒弦有千恩萬謝藏在心里沒法說,眼淚到是沒流。

  “方小姐,你說我姐最后,是不是清醒了?”

  方若華搖搖頭,她也不知道。

  但老太太什么都沒說,就是最好的答案,她要是清醒了,心里也念著活著的人。

  徒弦,柳潮生,柳絮,還有方若華。

  所以她什么都不說。

  于是這場喪事,就周周到到地變成了喜喪。

  方若華和孫葵葵熟了,熟到就連孫葵葵想養只貓這種事,都先來問問方若華,能不能給她算一算,她適不適合養貓,養了能不能長久。

  哎,傻孩子,一旦有了貓,你就從小公主變成了小奴隸,從此一家人出門旅游再也不可能了,加個班也得牽腸掛肚。

  可有貓的人還是很值得羨慕。

  孫葵葵蹲在方若華四合院門口等貓的時候,就聽見不遠處的樓里傳來嘶聲裂肺地哭喊。

  這聲一傳出來,孫葵葵忍不住抖了抖。

  沒多久,許默騎著輛摩托車,馱著阿穆吭哧吭哧地過來。

  許默的目光剛黏在方若華身上,就讓阿穆揪著胳膊氣勢洶洶地沖上樓去。

  差不多十幾分鐘,兩個人又下了樓,許默走到四合院門口要了一杯奶茶。

  阿穆干脆也要了一張卷餅。

  最近因為四合院變成老年人的活動中心,連帶著門前做生意的也越來越多。

  這地方城管不怎么來,還算比較安全,至于警察,人家不管這些。

  孫葵葵當老師當了這么長時間,見了生人依舊有點害羞,鉆到四合院里陪孩子們玩去。

  阿穆瞧許默這挪不動腳,又張不開嘴的憋屈樣,心里嘆了口氣,干脆湊過去笑道:“方同學,聽說最近你們這一片亂得很,小偷小摸的多了不少,上個月還發生了一起入室搶劫,你家里有孩子,千萬要小心,有什么不對,趕緊報警,也可以直接找許默。”

  方若華目光閃爍,笑應下。

  最近B市來了一伙兒過江龍,如今顯得亂,是本地和外地的勢力彼此試探中。

  本來這種場面是真該小心些,方若華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最近這十幾天,她聲勢浩大地壞了劉闊那幫人好幾次的生意。

  當初她和柳潮生一起,為了救孫葵葵鬧出的動靜不小,柳潮生,柳絮兄妹,想必最近也在大鬧天宮,可對方一直沒有太大的反應。

  也不知道這位老大能忍到什么時候。

  方若華一走神,阿穆和許默這兩個警官就被一群老頭老太太圍住,人人爭著探聽八卦。

  “穆警官,那邊四樓的男人是不是真有瘋病?會不會傷人?要是會傷人,趕緊送精神病院好不啦,這屬于安全隱患,你們不能不管。”

  阿穆也不急,不緊不慢地和鄉親鄰里慢慢嘮嗑,不一會兒就讓這些人轉移了注意力,關心起孩子上下學的安全問題。

  方若華不禁輕笑,論起做群眾工作,許默是比不上人家阿穆警官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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