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人全都怔住。
海藍一家會所內,米素素和幾個海藍的學生正在聚餐,此時隔著監控正觀察瑞星酒店。
“哈哈哈哈哈,我們若華真是個戲精,這波騷操作,給她點贊!”
“她肯定用東西了,用的是什么?符咒?法器?藥粉?監控里看不清楚。”
“拜托,若華的武技課從來都是超滿分好嗎,人家高手來著,以為和你們一樣那么廢柴,單純憑一只手,做到這些也不難!”
“米素素,趕緊的,剩下的資料也給若華發過去,如果沒弄錯,這回捉住的可不是一條小魚,警方得給一大筆獎金才行。”
“沒錯,七個海藍的學生,動用了咱們自己的計算機組,要是不給獎金,那太說不過去。要用這時間來做任務,至少也能刷個五萬左右的小日常。”——這位肯定是有點游戲中毒。
如果讓劉莉聽見,非削他們一頓不可,海藍讓未畢業的學生出任務這件事,在內部紛爭也極大,像劉莉一樣,認為學生的職責只是學習,還遠不到承擔責任的時候的成員,占的比例非常高。
金老板似是怒極,義憤填膺:“好,好,好,我這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著了道,好東西被人換了都不知情,成,我是外地人,不敢和你們本地人計較,我認栽,走人還不成?”
說著他連手包也不要,轉身便想走,看了看門口堵著的大漢,氣道,“我認栽都不成,你們別欺人太甚。”
方家人一時不知所錯。
方洋遲疑道:“若華…”
方若華聳聳肩:“我們不是警察,可沒有不讓人家走的權力。”
但是警察到了。
金老板一瞬間面如死灰,直到被兩個警察戴上手銬,他還心中不平,目光轉動,尤不死心,厲聲道:“干什么,我犯什么罪了?你們不要欺人太甚。”
警察也笑:“金超,你涉嫌金融詐騙,組織賭博,盜賣國寶,涉及金額巨大,跟我們走一趟吧。”
金老板愣了愣:“不可能!”
警察先是走過去對方若華笑道:“多謝方同學援手,您可幫了我們大忙。我們這位金老板本事很是不小,十年來作案三十余起,次次得手,涉及金額多達八千六百萬。”
方若華自己也掃了眼手機里的資料,同樣有點吃驚。
金超這個人非常有手段,從小打小鬧開始,騙老頭老太買買保健品,玩玩網絡詐騙,玩玩仙人跳,還騙過幾次婚,組織賭博,玩過傳銷,非法集資盈利,總之是越玩,規模越大,越是似模似樣。
到現在,他組織一次詐騙活動,那真是和電視里講的一樣,先把目標調查得清清楚楚,騙子知己知彼,那是一騙一個準。
只看資料,這家伙現在手里還捏著幾條長線,都是他已經下好了魚餌,準備放長線釣大魚的。
如果不是海藍的計算機技術非常高明,至少超過時代二十年,已經盯上金超,從各方面搜集線索,恐怕真的很難挖出這家伙的根底。
此時警察簡單地點了幾件金超的大案子,他登時面如死灰,到是更冷靜下來,苦笑:“沒想到竟然栽在這么一件小事上,看來,貪這個字,果然害人不淺。”
他看了看方洋:“我就是正好撞見有個傻帽狗大戶竟然花二十萬買了他一個古錢,心里癢癢,正好現在在S市修整,就順手…哎,沒想到你們方家竟然扮豬吃老虎!”
方家幾人同時轉頭瞪方洋。
尤其是方洋的妻子:“二十萬,嗯?”一家人竟然都不知道,這男人還真夠守口如瓶的。
方洋訕訕一笑,一時不好意思抬頭,他就是想攢個私房錢,那什么,也很可以理解,男人怎么能沒有私房?他又沒工作,總是向老婆孩子伸手,那也不像樣。
這些家庭糾紛暫且不提,可以回家之后再慢慢算。
方洋反正是放松下來。
“你們做什么?這事和我沒關系,我和他們都不認得。”
剛剛那位古董專家黃老板,已經被警方控制住,手銬一戴,他神色登時有些惶恐,“這事真跟我沒關系,方老哥你說句話,我就是被牽連的。”
方洋遲疑了下。
方若華笑道:“志齋居,吳老,您聽說過嗎?說是在京城潘家園,您看看他這名片,還有百度百科,都寫得挺熱鬧。”
吳老輕笑:“鑒定玉器鑒定成他那個樣子,如果能在潘家園混得下去,哎,我也沒什么好說的,只能說他一定是上天的私生子,若華丫頭,若真如此,給我點三根香,老夫要拜拜他。”
黃老板一噎,也是無話可說。
他的百科資料,還有名片,等等都是最近幾天新做出來的。
不光是有這些,上網搜一搜他的名字,會在各種犄角旮旯的角落發現有關他的事跡。
到了這個地步,顯然他也知道狡辯無用,耷拉著腦袋任憑警方把人帶走。
方家的人同樣要去錄口供,好好的家宴是吃不成了,幸虧錄口供比較簡單,警方非常客氣,沒到晚上八點,一家人徐徐從警局出來。
“方同學。”
秦秘書居然在外面等。
他先跟方若華問了聲好,“怎么樣,沒什么事吧。”
見方若華輕輕松松,這才走過來與方河說話:“方哥,趕緊上車,我送你們回去。”
高副市長的司機親自來送,方家這幾口人雖說受了點驚嚇,到個個精神不錯,幾個年輕小輩還覺得挺刺激,一個個的發朋友圈,寫各種帖子,玩得很熱鬧。
秦秘書嘆道:“已經確定了,那位金老板就是個詐騙犯,身上背的案子可是不老少,這回專門策劃了一切,就是為了在方洋方先生身上撈一筆。”
方洋一驚,心有余悸。
秦秘書道:“此人心思縝密,手段嫻熟,是個老江湖,每次行動都會做萬全準備,不是一般撒網撈魚的小騙子,很不容易對付。”
“他這是第一次落網,諸位居功甚偉,警方說不定會給諸位一些獎勵。”
方河拍了拍胸口,笑道:“獎勵不獎勵的也就算了,有驚無險便好。”
秦秘書笑了笑,依次把眾人送回家。
方河一家子進了門,夫妻兩個坐在一起說了會兒話,興奮過后,大伯母忽然道:“我怎么覺得秦秘書對方若華非常客氣。”
一家三口面面相覷。
誰也不是瞎子傻子,秦秘書在方若華面前,姿態擺放得很低,那種不著痕跡地奉承,確實非常明顯。
半晌,方萬咕噥了句:“還說要給人家介紹對象,媽,你以后消停點,別什么人都拉郎配了。”
“你個死孩子。”
大伯母捶了兒子一下,心里也一跳,“我,我還不是盼著若華好。”
想那么多也是憑空想象,沒什么意義,方河揮揮手,打發走兒子,兩口子也趕緊回去休息。
薛家島 李導演連帶一群劇組人員緊張地盯著懸在半空中的狐蘇。
吊在威壓上,一身青色道袍,眉心朱砂痣一點殷紅。
冷風怒吹,卻好似對這人格外偏愛。
攝影師都覺得奇怪,不明白為什么其他人拍起來異常艱難,輪到狐蘇,竟連造型都不見亂。
狐蘇一低頭,眼角滴落一顆滾滾淚珠,他茫然伸手接住,仿佛并無七情六欲的仙人,無意中流露出的那一絲,心底唯一留存的情感。
此時,狐蘇扮演一位上仙紫羅,自幼修無情道,無情無欲六千年,終于為女主,東方仙主動情,仙魔大戰,東方仙主生祭鎖妖塔,困魔君,救六界蒼生,因此隕落,魂魄歸于天地,從此與天地同在。
紫羅便于此時,落下自誕生以來的第一滴眼淚。
比較俗套的劇情,但資金多,大制作,好導演,好演員,一路演下來,BUG著實不算多。
尤其是狐蘇,演得簡直出神入化,就是在里面難得客串個月上仙君的謝浩都感嘆:“狐蘇吃仙藥了不成?”
說到武戲,那狐蘇天下第一,無人能及。
說到演技,狐蘇是比某些流量小鮮肉要好,至少他認真。但是,在謝浩看來,這演技還稚嫩得很,想要真正邁入好演員的行列,那還得在圈子里再琢磨個兩年,至少。
就這個,還是因為狐蘇實在聰明得不像話,又用功。
可是這一次,狐蘇站在那里不用演,好多演員就被他帶得入了戲。
那種冷淡而不冷漠,活脫脫就是仙人紫羅。
狐蘇此時也覺得有些難以壓抑胸口中沸騰得情感。
他很少有像現在這般的時候。
身為傀儡,本無情無欲,只有一根忠骨。
但連圣德門里很多弟子可能都不記得了,他也是經歷過萬萬千千年忘記以后,此次復蘇,才想起了一切。他是出自九圣人之手,方若華不愛死物,于是,狐蘇的血肉在若華手中成型,靈魂便自然誕生,并非同別的傀儡一樣,是截取的外界元靈。
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便宣誓永遠侍奉若華圣人,不離左右,他知道傀儡的生命有限,只有二十年光陰。
二十年本來是夠的。
狐蘇一開始覺得很足夠,只要這二十年,他能全心全意地為自己的主人付出一切,那等到魂散之時,必然無憾,可漸漸的,他卻開始不滿足。
傀儡并不會不滿足,只要看著主人,傀儡們都會滿足,可他卻病了。
他知道自己病了,不敢讓主人知道,不敢讓任何人知道。但他的主人乃是九圣人啊。
于是在一個清風徐來的下午,主人喝過狐蘇釀造的五味酒,就笑道:“狐蘇,我給你生命吧,更長久的,千年萬年也不變的,好嗎?”
“好。”
于是,千萬載的輪回,不知是孽是緣,還是劫難。
想起種種舊事,狐蘇心里的寥落似有若無,整個人卻更像超脫塵世的世外仙。
周圍圍觀的劇組人員,看得心都軟了。
哪怕看了很多次,李導演依舊激動得渾身發抖。他覺得這回這部跟風的仙俠劇,也許能拍成經典,超過以前的諸多仙俠電視劇。
或許在不久的將來,人們再提仙俠,只能想到他們這一部有爛俗名字的《神仙醉》。
一結束,狐蘇從天上降下,無數劇組人員蜂擁而上,爭搶著給他披衣服,塞暖手袋,噓寒問暖。
狐蘇恍惚一笑:“別急,沒事。”
笑得所有人都覺得,身上的防寒服,好像有點笨重,天氣其實不算冷,用不著穿太厚。
好半天還是李導演回過神,看著那一窩蜂似的裹亂的家伙們,哼了聲:“都不想吃飯了,快快,開飯開飯。”
眾人聞言,都耷拉下腦袋,真是不怎么想吃,可是,確實餓了。
每次吃飯都挺不容易。
大年上,像這種在國內其實并沒有多少名氣的旅游島嶼,早就沒有游客到來,最近三個月,平均每天登島的游客只有兩到三人。
大多數時候,白天黑夜這就是一座孤島。
也因此服務人員差不多都放了假,只有寥寥幾個工作人員還堅守崗位,可大家還是深深感覺到那股子凄冷寥落之感。
工具全要自己抬,各種設備當然是第一位的,服裝道具又多,人手還不怎么足夠,在吃喝上,也就稍稍疏忽一些。
工作人員們不說,演員們也是叫苦不迭。
在這種地方,連叫個外賣,也是通通叫不到的,只能由后勤的工作人員,每天采購盒飯,或者買了米面糧油,湊合開火做大鍋菜。
不多時,飯盒就分發到大家手里,謝浩和狐蘇坐在一起,看著飯盒里油膩膩,糊成一團,看不出原樣的食物,欲哭無淚。
“我不挑,我就不挑食,但是,豬食不想吃啊。”
抬頭看狐蘇吃得淡然,肥肉片夾起來放嘴里,也是細嚼慢咽,神色從容,謝浩簡直受驚過度:“狐蘇,你怎么可能吃得下去?”
難道狐蘇不才是那最龜毛,在伙食上最不肯湊合的一位?
大男人做出來的飯菜比五星級廚師還要好,不是吃貨才有鬼。
謝浩一開始都擔心狐蘇在荒島上會餓死,哪怕見到好幾次他這么吃,還是有點不敢置信。
狐蘇失笑:“我吃什么都無所謂。”
謝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