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杰掙扎著抬頭,只覺得腦袋里好像刺入一把刀,攪得腦仁碎裂。
“為…”
為什么!
他從狐蘇的腦海中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一片虛空,黑和靜。
“為什么你不受控制!”
黃杰崩潰地吼道。
自從覺醒異能以來,他一直無往而不利,就是那些所謂的,同為異能者的追捕人員,在他面前也聽話的像狗。
隨著時間流逝,他的力量越來越大,至今為止到不是沒有遇見過不能徹底壓服的,可是再強的高手,也不會一點影響都不受。
狐蘇冷淡地打了打衣服上的一點浮塵。
“你的能力再提升一千倍,我便是功力盡廢,你也不可能控制得了我。”
他就是化(身shēn)微塵,也只有一個人能把他拘束于掌心而已。
(身shēn)心皆有所屬,整個人都是若華的,他的頭腦,他的智慧,當然也屬于若華。
這個世上,自然也只有若華能…掌控他。
狐蘇臉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點悠遠。
傀儡的生命很短暫,一生只有一個主人,他們應主人的要求而生,最終,若能為主人而死,那便是至高無上的榮譽。
侍主忠誠,是刻在他們靈魂中的東西。
狐蘇輕輕一笑,溫柔繾綣,像是想到了一場美麗的舊夢。
李風踉蹌起(身shēn),實在忍不住偷偷摸摸去看狐蘇,這轉折也太突兀,太不可思議了些。
他不是沒見過高手,但是能完美壓制有精神異能的,近貝塔級異能者,最起碼也得是一個資深貝塔,甚至是阿爾法。
但是真正的貝塔級別以上的異能者又不是大白菜,哪能那么容易接二連三地冒出來,這可不像那位林盼女士那般,雖說看著很危險,可論真正的等級,絕對到不了貝塔。
黃杰厲害到他們辛苦折騰了一個多月,連根毛也沒弄傷了人家,就這樣,他也不到貝塔,最多算接近貝塔。
李風為海藍做任務,也做了七年多,七年里處置的在野異能者怎么也有上千個,但是貝塔和阿爾法加起來絕不超過十個。
大部分的異能者,等級其實都在德爾塔,或者以下,哪怕經過嚴格漫長的訓練,能提升等級到伽馬的都寥寥無幾,至于升到貝塔的,必然是天才。
至于阿爾法,乃至于最頂端的歐米伽,那純粹要看命了。
反正現在出現一位貝塔級的異能者,已經算是b級事件,需要謹慎對待,幸虧這位一看就(性性)格很正常,有是非觀,有正義感…呃,應該是非常有正義感,還很紳士。
狐蘇輕輕扶著林盼,讓她坐在椅子上,伸手幫她把凌亂的衣角抻了抻,又從口袋里取出一只口紅,還有一面鏡子遞過去。
林盼:“…”
李風也噎了下。
狐蘇輕笑:“是為我主人買的,她以前同人說過,女孩子的妝容是戰袍,無論什么(情qíng)況下都不能亂。”
主人?
林盼遲疑著接過,拿鏡子照了照自己蒼白的臉,點了口紅,重新梳理好頭發,心(情qíng)果然好了許多,也放松下來,肌膚更顯粉嫩,給人的感覺也變得柔和。
李風松了口氣。
要是送支口紅能有這效果,他立馬回去申請,撥專款給每個行動隊員都下發口紅,但凡看到黑化的女(性性)異能者就發一支。
游輪上的游客們,(身shēn)上的瘡雖然去掉,可擁擠踩踏之下,受傷者依舊甚多,此時依然一團亂。
李風卻顧不得其他,先沖過去給了黃杰一針,又取出個黑色項圈,在他脖子上扣住,只聽滴滴兩聲,項圈內伸出兩個探針,刺入黃杰體內。
眼看項圈上的紅燈閃了幾下,變成綠色,李風才松了口氣,神色一變,連忙起(身shēn)去找黃偉光他們。
也算是幸運,或許黃杰這人(性性)(情qíng)扭曲,不想讓人死得太容易,也或許畢竟不是一般人,黃偉光他們縱然被催眠,也沒有徹底失去意識,還能抵抗,所有人雖然受傷不輕,到底都還活著。
后面有快艇飛速靠近,一眨眼的工夫,一隊黑衣人就攀爬而上。
為首的那個上來時很是謹慎,轉目四顧,看到已經趴地的黃杰,不自覺吹了聲唿哨。
李風:“…你們丫的還能再慢點嗎?”
黑衣人翻了個白眼:“還慢?老子他媽的連內褲都沒穿就來了,你還嫌慢?”
李風:“…”
他就不問這家伙,大白天的,不穿內褲在干什么了,怕污了耳朵。
專業人士一到,游輪上就變得秩序井然。
狐蘇并不在意這些黑衣服的是什么人,林盼此時回過神,卻有些害怕,忍不住往狐蘇(身shēn)邊縮了縮,狐蘇一瞇眼,李風連忙笑道:“林小姐別擔心,目前沒有人員死亡,你剛剛的行為是因為黃杰對你催眠,并不是你的過錯。”
他聲音很溫柔,也很坦然,又長了一張很容易讓人信任的臉,林盼的(情qíng)緒果然放松下來,她見自己惹出這么大亂子,那么多人受傷,心中也有些愧疚,還有點害怕,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一雙手,呢喃:“我這是怎么了?”
李風嘆氣,柔聲道:“世界上偶爾是會出現,我們想象不到的變故,事(情qíng)已經發生了,只能面對。”
說著,他從口袋中取出證件:“我是海藍之星特別行動隊的李風,我們受聯合國委托,處理異常犯罪案件。”
林盼的神色一緊。
李風就笑了,聲音更是柔軟:“海藍之星創建的目的,固然是要防范犯罪,維持秩序,也是為了像你這樣,后天突發的異常異能者,能早(日rì)掌控自己的能力,一旦你掌握好,于己于人無害,那你就可以恢復自己正常平靜的生活,我向你保準,我們會保護你。”
林盼不自覺去看狐蘇。
狐蘇沖她點頭:“在秩序內,守規則,規則會保護你。”
當年跟著若華,他其實就一直是在規則內,所以從來不排斥這世界上的規矩準則。
李風安撫了林盼,叫了兩個女(性性)黑衣人過來,陪她先去休息,之后還有很多項程序要走,就不是他的事(情qíng)了。
和林盼相比,狐蘇反而更重要。
李風轉頭,鄭重道:“如果這次不是狐蘇先生仗義援手,真不知道會有多嚴重的后果,至少我和兄弟們的命,都是狐蘇先生救的,以后但有所托,只要我能做到,絕不推辭。”
“哦?”
狐蘇笑了笑,若有所思,“你們應該很有勢力?如果我想出名呢?能提供幫助嗎?”
李風愕然:“出名?”
“對,出名,盡可能讓更多的人見到我,認識我。”
李風:“…”
就在十分鐘前,他簡單向上匯報了狐蘇的(情qíng)況,上面的對策組列出無數條有關狐蘇的應對策略,十分關心這位的心理狀態,準備請心理專家來評估。
更是考慮了不少最惡劣的結果,擔心狐蘇膨脹,他們見多了世界之惡,非常明白一個強大的異能者一旦突破底線,會發生什么事。
李風的目前的任務是觀察,引導狐蘇到海藍登記,在野的,能力不祥的異能者著實有些危險,李風必須在不讓對方反感的(情qíng)況下,獲得他的各種信息,盡可能的多,當然,(誘yòu)之以利也是很好的辦法,如此一個很守規矩,能力又強的異能者,他們和對方打好關系,總不算錯。
但他們揣測再多,李風也沒想到人家會提出這么一個接地氣的要求來。
其他人也怔住,李風隨即一笑:“這一點也不難,你甚至都不需要幫助。”
任何人有狐蘇這樣的臉,想出名難道不是最簡單不過的事?
李風打量了狐蘇一眼,還是覺得他著實漂亮得讓人心驚膽戰,仔細想想,他覺得出名這樣的要求,和狐蘇先生違和,可能更多是因為他長了一張仙氣十足的臉。
但實際上,這是個年輕人,才二十多歲,能力再強大,他也只是個年輕人。
這個年紀的孩子想出名,那不是順理成章的事?
這幾(日rì)天上總下雨,明明天氣預報說是大晴,結果轉眼就(陰陰)云密布,一場雨水襲來。
方若華走進學校外步行街的書吧,在一樓的軟沙發上坐下,這里算是她們宿舍的小據點,想讀書的時候就會來,和圖書館比,各有各的優點。
服務生端上來一壺茶水,又給擺放好幾盤小點心。
方若華同宿舍里兩個同學齊齊抬頭,一人分一塊塞嘴里吃,
她們兩位一個叫范小舟,一個叫劉靜,算是方若華,應該說是原(身shēn)比較相熟的朋友,兩個人都準備考研,對于大四一切活動敷衍了事,拼命復習中。
范小舟刷題刷得(欲yù)仙(欲yù)死,無數次起了念頭,想放棄找工作,寫一會兒,就小聲咕噥哀嚎,劉靜從一開始還勸,現在淡定地由著她叫喚,全然不當一回事。
“哎,若華那是你弟吧?”
范小舟嘴里塞滿了點心,說話含含糊糊的。
方若華順著她的指點看過去,就看到一個穿著四中校服的初中生,正低著頭立在巷子里的垃圾桶邊上,(身shēn)前圍著六個男人。
這些人有的把頭發挑染的五顏六色,有的干脆是光頭,一看就流里流氣,不像好人。
方若華從腦海深處調閱了下,記得這個初中生好像叫鄭波,還是鄭博來著?是她母親再婚后的繼子,論理,也勉強能算她弟弟。
原主和這孩子不是很熟悉,逢年過節見一見面,說個話,問個好,通常(情qíng)況下大人們寒暄,他們都是各自找個角落蹲下來玩自己的。
方若華喝了口茶,把最后一口點心咽下去,抽出餐巾紙擦了擦嘴角,這才起(身shēn)出門朝著那幾個小混混走過去。
鄭卜對被敲詐這個活,已經很熟練了。
不等為首的那小混混抽刀子嚇唬人,他就從口袋里掏出錢包,伸手遞了出去。
為首的一個紅毛還愣了一下,瞇了瞇眼:“你這小子有點意思。”
他面上露出一點輕蔑譏誚的笑,伸手掐住鄭卜的臉看了看,臉上驟然兇悍:“手表。”
鄭卜又摘手表。
紅毛把手表接過,拿到嘴邊上吹了吹,扔給后面的同伴,他本來都想走了,結果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又停住腳步:“脖子上有什么?”
鄭卜一愣,本能地伸手捂住自己的校服領口,向后縮了縮,死死咬住嘴唇一句話也不說。
紅毛嗤笑,猛地走上去一把拽住他的衣服,拎起來粗暴地扯了一把,紅色的線條扯出,垂下來一個小玉墜,并不大,小巧玲瓏的,是個憨態可掬小嬰兒,胖娃娃,雕工極好,哪怕很小也顯得價值不菲。
“好東西啊!”
紅毛伸手去抓。
鄭卜猛地低下頭使勁咬住他的手,紅毛登時嚇了一跳,疼得臉上都扭曲,顯然沒想到剛才那么慫的家伙,竟然還敢反抗,抬膝重重地頂向鄭卜的肚子。
只一下,鄭卜就趴在地上連連嘔吐,可即便如此,他也抱著自己的玉墜不肯撒手。
紅毛大氣,抬起腳沖著他腦袋踢過去,只是一出腳,就覺得脖子上有一股涼風吹過,刺痛的厲害,他心里一咯噔,腦子還沒想,(身shēn)體就仿佛遇到什么毒蛇猛獸,害怕的瑟縮了下,露出一點怯意。
“什么人?”
紅毛猛然回頭,后面他幾個兄弟面面相覷。
“老大?”
紅毛臉上一紅,他年紀也就二十郎當歲,正是要面子的時候,剛才自己差點被嚇尿了的事,總不能跟兄弟們說,惱怒之余更是把怒氣都轉移到地上趴著的鄭卜(身shēn)上:“愣著干什么?給我打,不把這小子打出屎,他就把腦袋摘下來當尿壺。”
周圍那幾個混混嘿嘿一樂,特別熟練地向前走去,只是這一回剛一邁腳——“哎呦!”“啊!”“什么玩意!”
六個人脖子上都一疼,一抹一手刺,竟然是小小的仙人球。
所有人大怒,轉頭看去,就見一個年輕女孩子立在巷子口,手里還抱著本書,另一只手提著個塑料袋,里面能看出點綠色。
這還說什么?
包括紅毛在內,呼啦啦轉(身shēn)朝著年輕女人走過去。
“你他們的是誰?”
方若華搖了搖頭,也不知怎么走的,一抬腳竟然從這六個混混的包圍中穿了過去,走到鄭卜面前,盯著他看了一眼:“站起來。”
“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