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方真人是何等人物,玄術精妙,能掐會算。
至少在康親王眼中,無論他做什么,方真人但凡想,恐怕都不難知道。
方若華目送康親王的馬車離去。
一干水友們都笑:“如果換成現代,我們三妹肯定被懷疑。”
“換了我,我就得懷疑她監聽我。”
方若華:“我表示,這我有點冤枉。”
沒錯,監聽康親王的不是她方若華,根本就是這群吃飽了沒事干,竟瞎胡鬧的水友們,他們非要方若華播一播古代王爺的生活日常。
方若華只好給他們播了。
結果這些家伙挑三揀四,非說演得不好,身為一個王爺,不去喝花酒,不養美人,每天除了辦差就是睡覺,還是一個人睡覺,連個丫鬟都不招惹,吃的飯也就是三菜一湯的標準,哪里像個王爺?
也只有唯一喜歡的業余活動,打獵騎馬什么的,比較帶勁。
可他去打獵,只帶著十幾個侍衛平平常常地打,打個野雞,野兔什么的,連老虎獅子都碰不上,梅花鹿都沒有,更多的時候出去轉一圈,連只野雞也獵不到。
水友們都嫌敷衍。
可他們不想想,康親王又不是多厲害的高手,更不是專業獵戶,平時出去打獵,又不是正經的圍獵活動,不去皇家獵場,沒人給他放養野獸,他真要是天天都能打到大獵物,那他就成怪物了。
方若華輕笑:“康親王也不是沒有私生活,你們想看的那點東西,不也看見了?”
康親王有一亦敵亦友的紅粉,長得非常漂亮,來歷成謎,剛發現這么個人物的時候,水友們沒少期待王爺和民女的愛恨情仇。
“結果呢,美女人家有主,男人是個鏢局趟子手,剛知道的時候,我們還期待三角狗血戀來著,結果寥寥幾次見面,干干巴巴地說些誰也聽不懂的話,我說三妹,你們編劇也太敷衍了吧。”
“河蟹大軍再厲害,你都清水成這樣了,怕個什么勁兒!”
不過,雖然各種吐槽,可盯著康親王確實能知道好多皇家的隱私。
當然,方若華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全開攝像頭盯著人家,太浪費時間。
所以,最終能知道皇帝想要康親王帶頭還戶部欠銀的事,算是意外收獲。
榮國府 賈母上了年歲,前些時候又受到過驚嚇,她是真病了,在床上一連躺了三日,邢夫人和王夫人都過來侍疾,也跟著形容憔悴得不成樣子。
黛玉一來,見外祖母如此,也是嚇了一跳,自是衣不解帶地侍奉在一側。
許是有黛玉和寶玉相伴,老太太的身體到一日日見好。
這日,外面掉了幾滴雨,一陣風吹過,賈母感覺到一絲寒意,不知怎么的,眼皮子跳個不停,心里也慌亂得厲害。
她一時驚懼,猛地睜眼,抬頭看到黛玉坐在身邊繡抹額,目光略微閃爍了下,不禁有一點愧疚,又有些憐惜,忍不住道:“好玉兒,這些個活計交給丫鬟們做便是,你仔細傷了眼。”
“老祖宗。”
黛玉連忙扶著賈母靠坐在迎風枕上,又拿了條毯子搭著老人家的腿腳,笑道,“不過是繡著玩而已,您就放心吧。回頭我給您繡新抹額帶,也讓老祖宗享受享受外孫女的孝敬。”
賈母終于被哄得眉眼舒展:“我一把老骨頭,你這抹額做得這般鮮亮,哪是我能用的。”
“就老祖宗這容貌氣度,還有這氣色,便是給您做一條大紅色的,也照樣壓得住呢。”
賈母大笑。
外面王夫人撩開簾子進門,也笑道:“老祖宗總說咱們家鳳辣子那張嘴了不得,要我看,林姑娘這張小嘴,也是相當不得了,好使喚得很。”
不多時,三春并寶玉,還有王熙鳳都來了,一屋子人熱熱鬧鬧,到是把剛剛賈母心中的那一點驚意給消了去。
陪著賈母消磨了許久,王夫人才領著王熙鳳出了門,她們還要管家,雜事眾多,的確不能一直在老祖宗面前奉承。
不過賈母精力不濟,說笑一會兒也便困倦,黛玉幾個服侍她老人家躺下,便去外頭坐著,一邊逗鸚鵡,一邊說話。沒一會兒寶玉也來了,沒進去打擾老祖宗,只讓姐妹們陪著玩耍。
園子里百花盛開,整個賈府都花團錦簇的。
黛玉看著幾個姐妹,心中卻免不了憂慮,爹爹自進京以來,在外面的事也不怎么瞞著她,前幾日康親王在朝上提出還欠銀的事,爹爹和幾個同僚一并也還了。
他們林家借的少,連本金帶利息,一共償還了差不多十八萬兩銀子。
黛玉在賈家住了幾年,她也不是那種當真不通世事的女人家,看得出來賈家的開銷極大。
就說賈家養的這些丫鬟們,那每一個放在外頭,就是大家小姐也不一定能比得上。
丫鬟們這般水靈出眾,難道是白來的?那都是富貴香海里浸泡,才能養得出。
一個丫鬟的嚼用穿戴,擱在外面能養一家老小,還很是富足。
賈家肯定也欠了朝廷不少銀子,但就是自家奢靡無度,還一點還銀子的意思都沒有,這哪里能是幸事,分明要招禍。
探春見黛玉出神,不禁笑著問了句。
黛玉搖了搖頭,便把自己的這些憂思略微一說,探春一時也悵惘,呆呆出神。
寶玉聽得煩悶,蹙眉道:“有老太太和太太呢,哪里用得著咱們操心這個。”
黛玉知道他的性子,笑了笑,也并不同他多說。
其實該說的,該提醒的,黛玉早就提醒過,可當家的爺們兒不上心,好似都覺得宮里有個娘娘在,他們必是高枕無憂,她一個姓林的,又如何管得了賈家的事?
此時此刻,賈母說是困倦,可躺在床上卻根本睡不著,心下輕嘆。
她已是這么一把年紀,久不去外面交際,在府里也不怎么管事,只享受兒孫們孝敬罷了,辛勞了一輩子,臨到老還有她什么事,只要她能安度晚年便好。
“鴛鴦。”
賈母低聲喊了聲。
鴛鴦忙應聲,過來扶著賈母半坐在床頭。
“你去…罷了,歇了吧。”
賈母想了想,又閉上眼,她本想叫自家兩個兒子過來問一問,問問他們是不是與…與天家那些人有瓜葛,后來一想,問又有何用!
只盼著這兩個是沒用的,上面那些主子們不把他們放在心上。
也盼著國公爺的恩澤多少能庇護住家里。
鴛鴦眼看老太太滿臉疲憊,神色間不免流露出一抹憂色。
她只一門心思伺候老太太,但老太太年歲畢竟大了,近年來,她也不免時時憂慮,不知前程如何。
賈府的主子們,此時就沒有一個踏實安生,就是王熙鳳和賈璉,也坐在榻上說起朝廷最近的熱鬧,康親王帶頭還欠銀這事。
他們兩口子也是剛知道家里欠下不少銀子這事,賈赦好歹也是榮國府的正經繼承人,該知道的,心里也清楚,林如海派人給他和賈政都去了信,他雖說混不在意,卻還是跟自己的兒子抱怨了一通。
欠銀的事一筆帶過,說的都是什么二太太管家多年,府苦里的銀子都不知管到哪里去,他這個大老爺在賬上支錢都推三阻四,支支吾吾。
賈璉長嘆一聲:“咱們家除了二老爺,久不在朝中走動,消息不夠靈通,出了這等大事,竟還多虧了林姑父知會咱們。”
二老爺在工部當差,可他不是個會鉆營的,人緣不好,朝中便是有個風吹草動的,竟是半點不清楚。
“這欠銀,也不知道老祖宗有沒有什么章程。”
王熙鳳翻了個白眼:“就是想還,去哪兒找銀子來還?”
說著推搡了賈璉一下,“行了,別操這閑心,咱們四王八公一向同氣連枝,別人都沒還,輪不著咱們上趕著找不自在。”
王熙鳳想到前幾日從甄家來的那些人,蹙了蹙眉,心下不禁有些羨慕。
甄家被抄了家,好在他們家老太太還在,那是當今陛下的乳母,身份尊貴,還能庇護下幾個子孫。
想甄家雄踞江南多年,家里的財產可不是賈家能比的,那潑天的富貴便是讓抄了去,剩下點零碎也不會少了,如今怕是好些都到了二太太手里。
王熙鳳對自家這好姑媽算是相當了解,姑媽她老人家那是個只進不出的主,甄家把銀錢送來容易,將來再想討回去,恐怕難了。
京城里的暗潮洶涌,賈家諸位主子都不怎么能感覺得到,他們在這方面,著實不夠敏感。
到是姑娘們有點脂粉中的英雄,對這世道看得比男人們清楚,奈何身為女兒,看得太明白反而痛苦,畢竟她們什么都做不了。
這日,老太太的身體好起來,日常飲食起居都變得正常,黛玉賞過大觀園里園景,忽然興起,便下帖子給諸位姐妹,還有師姐方若華,辦起詩社來。
諸姐妹也是有日子沒在一處聚一聚,自是都極高興地應了。
方若華早就打算細看一看大觀園,一收到黛玉的帖子,便拿給水友們看。
一群水友一直對林妹妹的帖子垂涎的很,此時看到方若華收藏了一匣子,個個不免諂媚起來。
“以前三妹總喜歡送特色小禮物來著,這回就送林妹妹寫的帖子如何?”
“林妹妹親手做的香包也很好啊?”
“她畫的扇面不美嗎?”
“我特別喜歡林妹妹戴的那一對蝦須鐲,多少錢,我出十倍,賣給我成不成?”
“話說,好些在淘寶搜不到同款,尤其是這些首飾,難道是咱們三妹專門找設計師設計的?”
“話說,寶姐姐總抱在手里的那只手爐有沒有賣的,好精致,又小巧,太可愛了。”
方若華挑了挑眉,在自家的直播間里,寶姐姐的粉似乎比林妹妹的少很多。
誰讓她這回直接和林妹妹拉上了關系,人有親疏,水友們多和她站同一陣線,自是更憐愛黛玉。
方若華笑道:“等這回直播結束,你們林妹妹的字,扇面,還有屏風一類,我都…仿給你們,至于真的,就不要想了。”
“還有那個鬧著要林妹妹香帕汗巾的,趕緊歇了這念想吧。”
方若華可不會讓黛玉貼身的東西流落到外人手里頭去,水友也不行。
幾句話逗得水友們又刷起屏來,不過大家都通情達理,鬧也是在開玩笑。
和水友們打趣了幾句,方若華便回了帖子,第二日攜杏兒幾個丫鬟,自備了幾樣水果點心,去榮國府赴約。
方若華一路走到大觀園,在路上水友們還喧鬧,可真正進了門,大家都靜了。
仿造的大觀園,很多人都看過,水友中也不乏讀過紅樓之人,可真正到了這個地方,哪怕是隔著大屏幕,大家都忍不住靜下來。
蘇州園林冠絕天下,水友們也有不少人去賞過蘇州園林,好自然是好,但是后世的那種好,在游人如織的時刻,那些美,那些好,都不免帶些世俗的味道。
許久,一個據說還在讀高中的學生水友道:“大觀園的美,美在歷史和真實。”
不光是那些山石,花木,飛樓,清溪,連著里面走動的人,都美得令人心驚,于是震撼,于是靜默。
方若華一笑,這還是簡陋過的大觀園呢,干脆放飛了攝像頭,由著水友們去看,去玩,自己同黛玉和三春,寶釵落座,連李紈,王熙鳳也來了。
黛玉和寶釵,還有三春姐妹們人人賦詩,方若華只拿著杯果酒細品。
小姑娘們湊在一處,玩得極為盡興,正熱鬧,方若華耳邊提示音忽然驟響,她一回頭,看了眼大屏幕,不禁愣了下。
水友們也快瘋了。
“時間不對,三妹,你這編劇瘋了吧,大觀園里好多劇情都沒發生呢。”
“就是啊,黛玉葬花沒有,寶釵撲蝶也沒有,湘云醉眠沒有就算了,她現在和黛玉關系不好,史家和林家鬧得挺僵的,別的總該有吧。”
其他水友:“…你們會不會抓重點,現在錦衣府的堂官金老爺到門口了,看那架勢,就是來抄家的。”
“當時帶人來抄家的不是一個姓趙的?怎么又來了個金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