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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九章 仙門

  睿親王府的馬車果然是暢通無阻,緊跟著圣駕。wwΔwsnhu

  眺望了眼還在寒風里苦等的京城貴胄子弟們,賈家一干老幼,心里都松了口氣。

  就是王夫人,心里竟也對黛玉多了幾分好感。

  她到并不是多討厭黛玉,要只是親戚家的女孩子到家里來住住,她也許還挺喜歡這么漂亮靈透的女孩兒。

  奈何家里老太太想把林黛玉許給寶玉的心思,她一眼就看得明白。

  在賈家多年,生兒育女,如今珠兒去了,元春到了深宮大內,不知何時才能得見,她唯余下寶玉這么一個寶貝疙瘩。

  寶玉就是她的命!

  給寶玉挑媳婦,那是挑的她的兒媳婦,她憑什么不能選一個稱心如意的?

  林黛玉再金貴,再是林家的嬌女,只她動不動便與寶玉鬧別扭,寶玉見了她就發昏的樣子,王夫人便很不喜歡。

  更不要說,那丫頭身嬌體弱,一看就不是個長壽的,又是林家人,瞧著不好生養。

  真娶回家,那是當媳婦,還是當祖宗供起來?

  王夫人思來想去,還是不樂意讓林黛玉嫁入賈家,只是不好和賈母鬧,便只能明示暗示。

  可今天遭遇這么一出,她到真正看到了黛玉的人脈,憑著這樣的人脈,將來若當真與寶玉成親,到也有些好處。

  王夫人舉棋不定,神色間就不免有些古怪,好在此時大家伙都心有不安,誰的氣色也不算好,到沒怎么引人注目。

  如果方若華知道王夫人的想法,恐怕會覺得頗好笑——王夫人未免想太多!

  兩個孩子還小,談婚事早得很。

  這位王夫人真要不待見黛玉,不必做別的,稍稍暗示一下林如海那人精,保準林如海讓賈寶玉再見不到黛玉一面。

  夜行軍的速度不算快。

  蜿蜒的山道上點起火龍,綿延十里。

  方若華坐在太上皇的面前,給他老人家診脈,皇帝在一邊捧著藥碗,臉上略有些憂慮。

  事情發生時,太上皇不曾失態,半點不失威儀,到是打道回宮路上,忽然心悸,身上盜汗,御醫們看了只說是受了風,吃兩副藥靜養便好。可皇帝還是第一時間把方若華叫了過來。

  幻真觀的醫術,在皇家這些人眼中,可是一等一的高明,遠非宮里那些酒囊飯袋能比。

  方若華看過御醫開的藥方,又給太上皇診脈,一邊診脈,一邊點了點頭。

  給太上皇開的方子,本也不可能會有哪里不妥當,只是,太上皇的身體到似有枯竭的征兆。

  全身上下的器官,衰竭的速度到好像快過平常人。

  那些御醫可能也看出一點,開藥的時候都十分謹慎,就怕藥性過烈,再給上皇脆弱的內臟造成負擔。

  “那個凌空,可懂仙術?”

  太上皇忽然問道。

  康王心中一緊,下意識去看眼前的女子。

  方若華從從容容地搖了搖頭,不急不躁,也沒有絲毫在意。

  她落在太上皇手腕上的手指,都連顫動也不曾顫動一下,冰涼如玉。

  “凌空應是個江湖騙子,不過,想來也有點奇遇。”

  說著,她從袖子里摸出那塊昆侖石,就很隨意地拎著。

  這塊石頭光澤瑩潤,隱隱有寶光顯現,就連在御前早學會不言不動,規矩一等一的太監宮女,也不禁側目,只覺燦爛奪目。

  皇帝富有四海,內庫里的寶貝堆疊成山,此時都有點覺得滿庫的寶貝加起來也比不上這一個。

  當年的傳國玉璽,不知可有這塊石頭更顯眼?

  方若華卻像拿著一塊頑石一般,把石頭遞給皇帝,笑道:“不知道凌空是從何處找到的,說這是個仙家寶貝,似乎也不是完全錯誤。”

  “我在大百科里讀到過,這東西本是仙門檢驗自家弟子修為或者資質的玩意,遇到有靈氣,有資質的人,便能與這些人通感,讓其自然生出肉眼可見的光暈。”

  方若華笑嘆道,“可修行也就是那么回事,一千一萬個有資質的人也不一定能走上正道,走上那條道的,還是不知道能修成什么模樣,我朝崇道,道家佛家修士多少?大能也有,有幾個能得正果的。”

  她這番感慨到似發自本心,只是上皇和皇帝怎么想,那就不必說與外人知了。

  方若華點了點昆侖石:“雖然沒有大用,但到底是有靈氣的東西,不如陛下將其留在宮中,或許能使宮中靈氣充裕,左近之人,都可得益。”

  這獻寶的人,皇帝見了沒有一千,也有一百,但如方若華這般輕描淡寫者,還是頭一個。

  不光皇帝,連上皇都忍不住笑。

  “至于凌空那把劍,到真是充滿兇厲之氣,必然是殺人無數的邪兵,還是讓我處置了為妙。”

  方若華這話也理所當然。

  皇帝自己都覺得奇怪,他怎么就沒覺得眼前這位僭越過分?

  一路回京,風平浪靜。

  回到幻真觀,方若華先安排黛玉去洗漱休息,想來現在賈家也亂得很,她便沒放這姑娘回去。

  黛玉常在觀內留宿,東西到是都齊備,只是方若華還是盯著她喝了一碗溫補的粥,拿藥材煮出來,味道不糟糕,但也遠不算美味。

  方若華好美食,自是也不會委屈了黛玉,反而是這嬌生慣養的小姑娘,總惦記著如今養的災民多,白送出去的藥也多,銀錢消耗量大,能節儉些,便要節儉。

  弄得方若華都有點擔心,她要把黛玉養成個吃一桌席面先想要花多少錢的姑娘,會不會被直播間的水友們人肉出來弄死了事。

  三妹可不大敢跟黛玉比粉絲量。

  方若華叮囑過桂荷和紫鵑,讓她們注意,哪怕晚上冷,屋子里也要時時惦記通風,把黛玉安頓好,便起身回了房間。

  此時都快天亮,再睡不了幾個時辰,她進屋結下斗篷上的扣子,還沒脫下,就聽里面傳來一聲輕輕的咳嗽。

  很輕,好像生怕嚇到她似的。

  方若華就當沒聽見,把斗篷脫了,往屏風上一搭,繞過去,對正襟危坐,低眉順眼,一副君子形象的洛風笑道:“沒想到折扇公子也有腳踏女子閨房的時候。”

  洛風:“…是洛風冒失,冒犯了方姑娘。”

  幻真觀的結構也太古怪,他一進來就走得亂七八糟,明明沒感覺到有陣法存在,愣是迷了路,結果剛找了個屋子進…窗戶,方若華便緊隨其后,他也…

  當然,不經主人請,隨意進人家的大門,怎么說,也是他錯。

  方若華也不是真要和洛風計較,一伸手,邀他在桌邊落座。

  月光輕柔,落在洛風身上,方若華抬頭看他,就不禁一笑,上幾次見面,洛風還是江湖浪子的扮相,并不在意衣著打扮,這兩次見,卻是玄紋云袖,袍服雪白,一塵不染,外面罩著的大氅,通體火紅,一點雜色都無,簡直無處不富貴錦繡。

  當初洛風身在陋室,穿粗布短衣,風度絕佳,如今錦衣華服,也一樣謙謙君子。

  方若華給他倒了杯茶,笑道:“為凌空而來?”

  “應該也算。”

  洛風蹙眉,點點頭道,“姑娘請看。”

  說著,他便從袖中取出一個荷包,又從里面取出一塊玉牌。

  方若華掃了一眼,這玉牌與剛送給皇帝的那塊昆侖石,到是同樣的材質,上書——‘昆侖’二字,字跡飄逸,頗為不俗。

  “姑娘可聽過昆侖白玉城。”

  方若華莞爾,輕輕搖頭。

  洛風一笑,到也不再問,輕聲道:“姑娘今日得的那塊昆侖石,便是昆侖白玉城的東西。”

  “這世上尋仙問道的人不少,偶爾也有有人進入深山,得仙緣的傳說,可仙凡有別,其實修仙的那些人,與凡間界,分數不同的兩界,根本不相通。”

  “修士與尋常凡人的交集也很少,除了每過二十年到百年,便有各大門派派出巡察使于各地搜尋有資質的苗子,接納對方前去修行外,仙家們并不喜歡涉足凡塵俗世。”

  洛風說了兩句,咳了聲,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有些跑題,說得太多了,輕聲道,“唔,我都是聽家中長輩們偶爾說起,聽聞白玉城是仙門翹楚,二十年前,昆侖白玉城劍山大弟子黃旗海,奉師尊蘇禪長老之命,下山追回流落在外的一冊,沒想到卻偶遇合歡宗,還起了沖突,劫走了合歡宗一女弟子李瓶。”

  “兩個人從此不知所蹤,據說是身受重傷,不得不穿過界門,來到凡間。”

  洛風嘆息,“本來只是傳聞而已,可看到昆侖石現世,這件事到有很大可能是真的。那塊昆侖石就是白玉城的法器。”

  方若華蹙眉:“第一個問題,凌空是不是黃旗海?”

  洛風斬釘截鐵地道:“不是。黃旗海相貌俊秀,風姿出眾,修為在白玉城不算一流,卻也是小輩弟子中的翹楚,聽聞下山時已經筑基,想必駐顏有術,絕不是凌空那個樣子。”

  “再說,凌空并無修仙資質,黃旗海卻是資質極為出眾。”

  方若華點點頭,到是松了口氣。

  凌空如果只是一個人,別管他有什么奇遇,都好處理,可要是背后牽扯到什么仙門,那便不好收拾了。

  她也不問洛風為何知道這么多,只道:“朝廷肯定要追捕凌空,但我總覺得,不讓朝廷抓到活的比較好,幻真觀會派遣人手去尋人,折扇公子若是有門路,不如也去找找。”

  兩個人一拍即合。

  洛風也不愿意凌空活著落到旁人手里。

  就看他當時在臺上,看那些有資質,有天分修行的人,貪婪可怕的目光,兩個人都猜出他必然是得到了什么需要用到有資質的活人的功法,或者別的東西,這絕非好事。

  方若華的直覺告訴她,不把凌空毀尸滅跡,徹底挖出來打掃干凈,非要出亂子不可。

  “凌空也許不難對付,現在的問題是,云飛那小子犯了病,竟和他攪合到一起去。”

  洛風嘆氣,還真有點頭痛。

  他頭痛完,便讓方若華打發走去干活找人,方若華也干脆打開大屏幕,跟著攝像頭追蹤。

  當時在鳳凰山,她就散出去一個攝像頭緊隨其后,目前還能跟得上。

  只是得準備一個好地方設伏,能把他一網成擒,又不驚動官府才好。

  現在漫山遍野全是追蹤的御前高手,方若華他們反而不大方便。

  祈福法會出事,凌空直接成為欽命要犯,靈云觀上下都懵了,也有不少和凌空交往甚密的京城權貴們,心里不安。

  凌空收了的那幾個弟子,也是被直接抓起來審問,但因為凌空這人收弟子,很是挑剔出身,人們說得上名號的弟子,全是官宦子弟,還是高官顯貴。

  例如曾有仙子之稱的種靈,那可是原來的康王妃,便是如今不做康王妃,也是皇帝的青梅竹馬,種大將軍種桓的愛女。

  所以,這些弟子們也只是被審問了一番,然后監控起來,哪怕是冥頑不靈,還是凌空腦殘粉的那些,也沒有直接給判刑。

  “那什么凌空真人,凌空大師也真是牛氣,聽說騙到了萬歲爺頭上?”

  “再能耐也蹦跶不了幾天,連陛下都敢蒙蔽,有他好受的。”

  “聽說他那些徒子徒孫們都被抓起來了?不是說種桓種將軍的愛女,也入道,跟那什么凌空修行?她也被抓了?”

  師尊成了通緝犯?

  種靈愕然無語,目光落在貼于墻上的通緝告示上面,神色凄厲。

  當日鳳凰山,種靈并沒有在。

  她性子執拗,下定決心要辦一件事,就必須要辦到。

  鄭淵敢當著她的面,侮辱她師尊,又是個罪大惡極的畜生,不給他個教訓,天理何在!

  種靈一路追蹤鄭淵,對他下手,卻屢屢失敗,性子上來自是不管不顧,只盯著這一個人,折騰了這么久,連師尊的祈福法會都沒有趕上…

  “這不可能!”

  種靈再也想不到,她正想緊趕慢趕,趕在祈福大會結束之前,回到師尊身邊,這天就一下子變了。

  師尊從仙師,變成了江湖騙子,從太上皇的座上客,成了欽命要犯。

  他老人家怎么可能是騙子?

  她種靈并不是個能輕易被騙的女人,和那些養在深閨的嬌弱千金不同,她也曾仗劍江湖,也曾為民除害,那些騙術在她眼里無所遁形。

  雖說她這些日子,并未正式修行,只是調養身體,但調養身體的結果她感受得清清楚楚,身體更輕盈,更有活力,更通透,感覺非常好。

  “我要去找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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