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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六章 風景獨好

  方若華覺得不大清楚前因后果,這戲看到現在也就沒必要接著看了。Δ看Δ書Δwww

  反正還看不明白。

  那邊凌空也是絲毫未受影響,看著遠去的那個書生搖了搖頭,輕嘆一聲,同樣隨著陳員外一行人朝著秀春樓而去,只是走了兩步,忽然轉頭看了看方若華的馬車。

  黛玉心下一驚。

  探春本來撩著車簾,本能地伸手就把簾子落下。

  這也不能怪幾個姑娘不夠冷靜,她們年紀還小,又是女孩子,遇上變故,心下自然就亂了。

  方若華倚在車窗上看出去,凌空卻已轉了頭,她也就招呼了車夫一聲,駕車走人。

  走了差不多一條半的街道,方若華咳嗽了聲,車窗外面就伸進來一簇梅花。

  梅花修剪的精致漂亮。

  探春正好坐在窗邊,被嚇了一跳,小小地驚呼一聲,那梅花登時晃了晃,到好像和她道歉似的。

  方若華笑道:“我這兒可都是嬌客。”

  那蔟梅花就縮回去,不過片刻,又伸進來各種花,不光是冬日的,牡丹,蘭花,月季等等,四季盛放的花卉都有,也不知大冬日的是從何處而來。

  三春和黛玉,每人眼前都被塞過去一簇。

  黛玉尤其喜歡雪梅,香氣宜人,轉頭看方若華只是笑,便帶頭,大大方方地從長木桿上接下了花。

  外面不知是誰,始終沒有出聲,但是動作徐緩輕盈,并沒有給人半點冒犯的感覺。

  方若華也取了一簇五顏六色,認不出品種的花朵,掐下來插在自己的發髻上,拿鏡子照了照,還滿好看,又是滿頭的清香。

  不多時,她便帶著黛玉她們坐在一個小小酒樓的二樓臨窗位置,雖是冬日,可酒樓里似乎有地龍,房間里溫暖如春,便是在窗邊靠坐,也并不會冷,還能欣賞窗外街面上人流如織的熱鬧景象。

  “快劍云飛和凌空勾搭上了?”

  方若華忽然開口問道。

  黛玉一愣,轉頭就見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們隔壁桌子旁邊多了一個年輕男子。

  那男子有一張很秀氣的臉,秀氣的眉眼,笑容燦爛,臉頰紅潤,嘴唇很薄,薄唇但因為這一臉笑容,并沒有人會覺得他無情冷漠。

  “如果云飛真與凌空有些糾葛,那我到要勸勸若方真人你,開年凌空那場祈福法會,還是盡量不要參加為好,據我所知,云飛這小子最近路子詭得很,似乎能以劍氣傷人于無形。”

  “總之,已經不是昔年可比了。”

  洛風不禁有些唏噓。

  “他要是幫凌空殺人,出其不意動手,就是有武功很好的大內高手在場,也百分百察覺不出來。”

  “人和人確實是不一樣,我也跟云飛他師父習武三年有余,練的功法比他還好,論師門,我是名門出身,他是江湖野路子,可提起武功,我就是比人家差許多,哎,也就輕功方面還有些自信。”

  名門?江湖上到少有人知道折扇公子的出身來歷。

  方若華莞爾:“你折扇公子在江湖上的名聲,也不比快劍云飛差多少,不用太謙虛了。”

  說起來,這次見洛風,他到還是老樣子,不過,衣著打扮到比往年精致,氣色看起來也好,只是,方若華心下略有些奇怪,這人的身上帶著一絲奇異的藥香,她聞起來,不知為何會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但現在她的記憶極好,只有她主動去忘記的東西,很少會有她想要想起,卻想不起的東西。

  或許是因為這人與許默宛如一人,所以,她才會憑空生出些錯覺。

  但…許默那家伙,身上除了肥皂洗衣粉的味,到沒有什么香。

  林黛玉側頭去看看自家師姐,又去看這位折扇公子。她出身書香門第,以前從不曾見過江湖人,到是來京城之后,在幻真觀里偶爾見了幾次。

  師姐不算交游廣闊,可是她心善,但凡上門求醫者,從不拒絕,有好幾回,她遇見有江湖人登門,師姐都好好給他們看病。

  幻真觀的名氣,也就漸漸在江湖上傳揚,不少江湖人士對幻真觀印象很好,也很深刻。

  林黛玉遇見的那幾次,登門的江湖人都很和氣,有的甚至氣質溫文,與讀書人也無不同,便是偶爾有幾個言行舉止大大咧咧,不大講究規矩的,也質樸可愛。

  杏兒她們卻說,也遇見過討厭的人,登門求助不好言好語相求,反而仗著武力,便想行威脅之事。

  只這些人,師姐從不肯讓她碰見。

  黛玉想起前幾日師姐和她一起喝茶,就吐槽一個登門求醫,一言不合就開打的棒槌,說他們純粹是腦子有坑,連行走江湖,最不能得罪大夫的道理都不懂,真不知道是怎么長了這么大!

  當然,這等人一開口就讓師姐扔出了門,且保證他們從此不敢再靠近幻真觀半步。

  江湖人見得不少,眼前這樣的,到還是頭一次見。

  便是林黛玉也覺得,這位折扇公子風度絕佳,著實是罕有人能相比。

  風度絕佳的折扇公子表現得卻是多少有點八卦,一轉身,搖了搖折扇,長眉一挑:“這書生姓鄭名淵,本是荊州人士,曾在豐南書院,懋林先生門下讀書,學識出眾,十四歲便考中了秀才…可惜,命途多舛的很。”

  “鄭家祖上也曾有過爵位,不過就是個末爵,到他曾祖時便沒了,鄭淵的父親有些才干,在讀書方面也略有天分,中過舉人。”

  “后來鄭家聘鄭淵父親老師的女兒,劉家小姐為妻,這劉家小姐,正是鄭淵的母親。”

  “其人賢良淑德,貌美溫柔,嫁入鄭家,兩年有孕,生下鄭淵,隔年又添了一女,兒女雙全,夫妻之間雖不至于多相親相愛,卻也舉案齊眉,很是和諧。”

  “直到鄭淵十三歲那一年,他父親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年上宴飲,多喝了兩杯,竟一眼相中了自己父親的一個妾室‘甁姐兒’。”

  這甁姐兒長得確實好,但年歲已經不小了,比鄭淵他爹還要大上五歲,一直病病歪歪,當初鄭淵他祖父,是從流民里頭救的這個女人,救回來她身子便不好,只是長得漂亮,挺得男人喜歡。

  納了甁姐,鄭家待她不差,鄭淵的祖母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對家里的妾不上心,從沒有磋磨過,雖說看丈夫疼甁姐疼的多了,也拈酸吃醋,但沒出過什么大事,甁姐就安安生生地在鄭家生活下來,每年都用大量名貴的藥材養著,養了好些年,身體才見好。

  甁姐平時深居簡出,不怎么和鄭家其他妾侍往來,看起來很安靜。

  誰也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勾搭得鄭淵他爹,對她一萬分的舍不得,為了她,氣病了自家親爹,親娘。

  別看鄭淵的祖父妾侍不少,可他只有鄭淵他爹爹一個兒子。

  當爹的,大多數時候都拗不過自家兒子。

  便是鬧出這等荒唐事來,鄭淵祖父還是咬咬牙,一床大被將那些齷齪事給死死捂住。

  兒子要那個女人,那就要了吧,一個病病歪歪的,還不一定能活個幾年。

  鄭淵祖父大約也是想,或許沒得到,兒子就新鮮,真到了手,反而不在意。

  那甁姐長得再好,能和鮮亮的小姑娘們比?

  鄭家當時,大概無論是誰也沒想到,這區區一個小妾,竟把整個鄭家給攪得天翻地覆。

  自從得了甁姐兒,鄭淵他爹是要星星不給月亮,捧在手心里疼愛,對自己的妻子也漸漸從冷漠,不耐煩,到后來的仇視,動輒打罵。

  嘴里時常說要劉氏快去死,還給瓶姐兒騰出位置。

  劉氏日日以淚洗面,可娘家已經沒人,是半點法子都沒有。

  鄭淵當時在外讀書,家里人又瞞著他,他一開始到不知道,但過年回家,看到的卻是枯瘦如柴,都脫了相的母親,還有戰戰兢兢,好像住的不是自己家,而是什么虎穴狼窩的妹子,一下子就炸了。

  他可是鄭家的嫡長孫,那是從小就被捧著長大的,如何能受得了這種事?

  當時鄭淵就找到他爹,想和他爹談談,開頭時是想按捺火氣,越談,火氣越大,差點沒動手把他爹給揍一頓,可終究是讀書人,大不孝的事做不出來,反而因為言語上對甁姐兒不恭敬,讓他爹抓住一通毒打。

  鄭淵硬撐著不認錯,被打了一頓以后,父子就幾乎不成父子,飯成仇人。

  因為此事,父子兩個爭執過好幾回,次次都以鄭淵被打一頓結尾,他心中氣怒,也不禁遷怒到那甁姐兒身上,思量許久,干脆就想了個餿主意。

  他年紀小,可膽子很大,直接去外頭找了個聲譽不錯的鏢局,給鏢頭一筆錢,趁著他爹不在家,自己闖到甁姐兒的屋里,把人綁了,又去找祖父,將賣身契要了出來。

  鄭淵直接告訴鏢頭,走得越遠越好,到了遠處,找個想娶媳婦的人家把人一賣了事,至于賣到哪兒,不必告訴他。

  他一沖動,痛痛快快來了這一手,可他爹回來之后,卻是暴跳如雷,子賣父妾,簡直大逆不道,鄭淵他爹直接拿了刀就想把他給宰了。

  鄭淵才十三歲,還沒有長成,這回他爹是真怒了,他連跑都跑不掉。

  劉氏這些年逆來順受,卻是絕不可能看到兒子出事,鼓足勇氣撲過去阻攔,心中也滿是絕望。

  他兒子是讀書人,做出這等事,萬一傳揚出去讓外人知道,那便是人品有瑕,參加科舉要找人做保人,此時一張楊開,恐怕他連科舉也無法參加。

  劉氏自幼讀書,其實并非毫無決斷之人,加上她吃了這些年苦,早沒有活著的,竟撲過去撞在鄭淵他爹的刀上。

  可她沒想到,自己小女兒聽到房間里的動靜,心中害怕,爬上窗戶張望,見自家娘親胸口噴血,驚駭之下失足落地,后腦磕中假山,竟也…去了。

  接連出了兩條人命,鄭淵他爹再心狠也恍惚了下,回過神,心驚肉跳,終究沒趕盡殺絕,真殺了自己的兒子。

  鄭淵看到眼前的慘劇,渾身冰涼,再無一點力氣,傷心,后悔,絕望…心如死灰。

  “鄭家發生慘劇,鄭淵他爹卻還沒忘了自己的愛妾,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操作的,不光找到人,還讓甁姐兒改名換姓,認了一鄉紳當義父,自己八抬大轎,明媒正娶,娶甁姐兒為繼室。”

  “鄭淵本已心灰意冷,想要離開,但看母親尸骨未寒,父親便迫不及待迎這個罪魁禍首入門,暴怒之下沖過去差一點殺了甁姐兒。”

  “后來還是鄭淵祖父出面,壓制了兒子,把孫子送回書院,隔開他們父子,又是鄭淵的老師花了一年的時間,開導安撫,才讓他恢復正常。”

  方若華和黛玉一干小姑娘,聽完這樣的故事,一時都覺得身上隱隱發冷。

  直播間里的水友也被炸了出來,一時間議論紛紛。

  洛風輕嘆:“鄭淵的行為,自是不能說沒有錯,但天下比他惡毒,比他狠辣不孝的人多得是,凌空偏偏指他罪大惡極,單這一點,我可以確定,凌空此人不能相信。”

  方若華:…好像也沒人說他能信。

  可種靈卻是深信不疑,這天晚上,她難得親自登門,拜訪方若華。

  二人在園中落座,種靈已經和以前在王府偶遇方若華時,有了很大的改變。

  當年在康王府,種靈也有一點高高在上,可情緒緊繃,總有戒備。

  如今卻仿佛是脫胎換骨。

  “修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看方姑娘你,這錦衣玉食,仆從成群的…若是沒有堅定不移的向道之心,還是走你的紅塵路吧…如今又有什么好?”

  水友們登時炸了:“什么玩意兒!”

  “在我們三妹眼前裝逼,你算老幾!”

  方若華:“…”

  一看水友要炸,方若華也起了些調皮的心思,哪怕是面對種靈,竟也‘爭強好勝’起來。

  她一揚眉,伸手一揮,園內百花盛開,花瓣飛散,芳香四溢,再一招手,半空有細雨落下,花叢中仿佛有精靈起舞,一道彩虹橋映照在半空,景色登時超凡脫俗,美不勝收,有如仙境。

  “花好,雨好,風也好,修行路上,處處皆是好,我修行在心,不在我穿什么衣服,吃什么飯。”

  種靈臉上隱隱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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