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華嘆了口氣,她現在有點窮。
當初為了喬亞那件事,花宇宙幣花得太兇,如今維持外掛,再留下最基礎的,救命時才能用的那一部分,剩下的真是寥寥無幾。
腦海中的小地圖還在,房子也在,爹媽同樣在,只是相隔一片大海,她爸媽竟…去了海外。
方若華考慮了下現在的交通,還有海面上海寇橫行的狀況,看來要去見父母,不是一件容易事。
只花了半天時間,方若華就決定暫時先留在許家…人總要向現實低頭的。
許家半年后就要被抄家滅族,她就是在那之前沒有精力謀劃著離開,總歸要被遣散。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于是,方若華老老實實,不顯山不漏水,很低調地窩在許家,直到今天,遇見了海寇。
泥濘渾濁的積雪染了一層黑紅。
街面上已然是亂了套,老百姓們四散狂奔,黑衣皮甲,彪悍瘋狂的海寇如狼入羊群,破門沖破家門,連老弱也是一刀殺絕。
不知是誰家先起了火,大火被風一吹,木質的房屋一燒一大片。
海寇所過之處,幾乎寸草不生。
顧亮一手抱著小妹,一手扶著母親,面上驚怒,拼命躲避緊追不舍的追兵,大口大口地喘息。
平日里連擦破一點皮也要哭得掀翻屋頂的小妹,緊緊咬著嘴唇,呆愣愣的,一點聲音也發不出。
撲通。
顧母腳下絆了一下,一頭栽倒,連帶著拉扯得顧亮也跌到冰冷的青石路上。
“娘!”
顧亮顧不得落出去的小妹,掙扎著去攙扶母親,使出吃奶的力氣,卻是扶不起來。
顧母一只腳被倒落的木頭架子砸中,一時也抽不出,急得滿頭冒汗:“別管我,快,快帶小妹走。”
顧亮心中大急,拼命把倒落的木頭架子扛起來,剛剛抬起一點,就見母親渾身顫抖,嘶聲裂肺地痛呼:“小妹!”
他驟然回頭,瞳孔收縮,一個海寇騎兵一俯身,信手把小妹撈起來擱在馬背上。
小妹的臉色慘白,嚇得一動不動,蜷縮成一團,顧亮心口一痛,張口嘔出一口血,絕望間,呼聽一陣如擂鼓般的馬蹄聲,抬頭看去,立時怔住。
方若華策馬狂奔而至,一彎腰,從地上抄起瓦片,輕輕一擲。
瓦片輕巧地劃過海寇的咽喉,鮮血噴涌,她一手拎住馬上的小女童,順手拿袖子抹去孩子臉上的血污,扔到顧亮的懷里。
從方若華奔至,到她殺人救人,又飛奔而去,奔行如風,片刻而已,那被割喉而死的海寇甚至沒有來得及從馬上跌落。
顧亮瞳孔收縮了下,驚疑不定:自己是不是遇見了海娘娘?
南安城臨海,相傳海中有一座水晶宮,里面住著一位海娘娘,容貌絕艷,最喜幼女,每逢潮落之時都會上岸與漂亮的女童嬉戲。
若是得了她的喜歡,她便以珍珠相贈。
“以前也沒聽說海娘娘有這么好的騎術,這么厲害的武功。”
顧亮只胡思亂想了片刻,抱住懷里嚇得連哭都不會的妹妹,再也顧不得其他。
不光是他震驚。
許大福帶著許家的十幾個壯丁,沿街把被殺的海寇,還有四五個只剩下半口氣的活口,聚攏到一處,心里還隱約有點發毛。
幸好發現海寇被殺滅的百姓們,憤怒到了極致,沖過來亂棒朝一群海寇打去,他才回過神,向外避開幾步。
南安城多少年來受海寇襲擾,抓住這幫子畜生,向來不留活口。
半刻左右。
方若華騎著馬,趕著輛車,晃晃悠悠回來,身姿綽約,拿眼神一遞,兩個許家的家丁就不自覺做了個攙扶的動作,她緩緩伸出手,慢吞吞撐著家丁的手臂下來。
許大福只覺這是弱質纖纖的閨秀,哪里看得出半分…剛才的英武。
直播間的水友們從方若華開始發飆就屏息凝神,一聲都不敢出,此時才默默擦擦自己頭上的冷汗。
“本來以為是古代日常生活流水賬,沒成想忽然就變得這般兇殘!”
“越發覺得,三妹特別厲害。”
“剛才那個眼神,我差點拿手機報警,總覺得她是真殺人了。”
“咳咳,這會兒看我們三妹纖細柔弱的模樣,我只能…默默給打個賞。”
柔弱?方若華也沒辦法,藥挺貴,她沒錢,用不著的時候,還是不吃的好。
趨向前,略略一行禮,方若華笑道:“大哥,車上是一部分海寇劫掠的物資,您瞧瞧要怎么處置?”
許大福一愣。
按照南安城的規矩,從海寇處得的東西,悉數都歸自己,許家以前是沒碰上過這等事,到不覺得此規矩有什么不對,可此時福靈心至,吩咐身邊長隨:“去,把東西給薛將軍送去。”
后頭人報,說是海寇被薛將軍壓了下去,許大福此時才有閑情逸致,細細看自己弟弟的這個媳婦。
這一看,便是心里打鼓,他娘這是瘋了吧,這是從哪里娶回來的兒媳?
就六弟那不著調的紈绔,又是個庶出,就算比較受寵,養在嫡母名下,他也是庶出,給他娶如此出類拔萃的,這是要鬧什么?可別家宅不寧才好。
去年他到南安郡王府里給老王爺送一年的出息,意外撞見王妃和郡主出行,當時他們一家子跪在道邊,影影綽綽地看了個剪影。
許大福平日里總覺自家奶奶是天下第一之優雅可愛,但看了人家正經的朝廷郡主,才知道什么叫貴女。
他們也自以為富貴,與人家比,就被襯得只剩下一個村字。
郡主漫不經意的一個眼神,也讓他們幾兄弟心虛氣短,心跳加速。
可此時此刻,他看自家這個弟妹,心里竟有個大逆不道的念頭,想拿這位和郡主比一比。
更可怕的是,他竟不敢說一句郡主要勝過眼前女子很多的話。
沉吟片刻,許大福也不多問什么,只謝道:“多虧了弟妹,天涼,趕緊回去歇著。”
這是看她身形單薄,臉上枯瘦,隱約可見病容,多有憐惜。
方若華也不推辭:“那先告退。”
一轉頭,她到是一笑,應付一番一點也不難,只當是演戲罷了。
不過,有些事終不能因為不愿意平生波折,就不去做,她在家憋屈了好幾個月,宰殺幾個畜生發泄一二,才不至于憋得發瘋。
許大福點了四個家丁,親自送她回去。
方若華的背影一消失,他就蹙眉,細細交代道:“派人去…仔細打聽打聽。”
不是他許大福想得多,實在是如今天下不太平,家里忽然多出這么個人物,他心里不打鼓才奇怪,許家的豪富可是有不少人惦記的很。
又安排好些瑣碎,才忙派人回家報信,家里的女人們怕都擔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