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義澤的能力自然不差,但他窩在西北,做這個魔教教主,對自己的考試卻是真真正絕望了,別管是哪個天下第一,也和他這人不沾邊。
后來干脆就不去多想,愛怎么樣怎么樣,愛考多少分就考多少分。
只是自從遇到方若華這個鄰居兼同場考生,偶爾就會不平衡一下,總覺得方若華得那么一個好考題,全因她是圣德門的弟子之故。
方若華:呵呵!
還圣德門弟子,她從來就不知道圣德門的大門往南開還是往北開!
一時想起許義澤那日一見她,登時花容失色,從馬上摔下來五體投地砸到石頭上,半天才抬頭,百轉回腸地喊了一句姑奶奶…方若華又不能不說,她頂著圣德門弟子的身份還挺有用,歷練也好,考試也罷,大樹底下好乘涼,遇見的人終究還是會客氣幾分。
哄了哄許義澤,讓他心滿意足地走人,之后便要送展昭和江大人夫婦。
方若華親自送,身上還是穿著她那一身特別精致華貴的雀翎大氅,騎著一匹照夜玉獅子,孤身一人行至城門,照例客氣寒暄了幾句。
她表現得如此豁達,一句不提江氏千金之事,展昭心下嘆息,卻也無法多說什么,拱手行禮:“還望郡主珍重,展某告辭。”
方若華頷首,想了想,從袖子里取出一令牌和一封信遞了過去:“展大人返回東京,不知可否替若華送一封信回去。”
這點小事,肯定是義不容辭。
方若華松了口氣笑道:“那就麻煩展大人了,這封信請務必送到龐太師府,交給安樂侯龐昱。”
展昭:“…”
龐太師和他們家大人那是死對頭,為人行事互相看不上眼,一年到頭都死掐的那種!
嘴角動了動,展昭到底還是說不出什么,難道因為開封府和太師府有過節,就連替人家長平郡主送封信都不成?
正寒暄,展昭渾身肌肉緊繃,瞬間感覺到一股鋪天蓋地的殺氣刺得他肌膚生疼。
一柄快劍,毫無任何征兆破空而來。
展昭自詡身手不俗,在江湖時被稱為南俠,但這樣讓他驚艷的劍,便是他身在江湖時也沒見過幾次,若當真品評,不敢說世間罕有,也能排入第一流之列。
巨闕劍未曾出鞘便直接投擲了過去,險之又險地砸開劍鋒,但展昭離得太遠,欺身上前已經太遲,眼見劍光已經落到了郡主眉心,卻見郡主眉峰不動,一玉色透明的手也不知從何處而來,竟然徒手捏住劍鋒,幾個閃爍間,刺客就被帶離郡主身側。
展昭目光落在出手之人寬大的長袍上,來人一身道袍,眉宇清淡,相貌更是宛如天人,只是太冷了些,冷得像天邊云,不似凡間人。
方若華一笑:“他是狐蘇。”
除此一句,便再無介紹。
許義澤那家伙說方若華作弊,這到不假,事實上聯盟和帝國的豪門里,少見考試沒有準備的,方若華頂下的身份可是圣德門小公主,上面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著她選了一樣對她的考試大有益處的道具。
那道具便是狐蘇,狐蘇是圣德門天工長老親手制作的一尊傀儡,與人毫無區別,修為更是不俗,最重要的是按照方若華所想,他精通兵法戰陣,于戰場上所向無敵,是一等一的戰將和謀士。
當初方若華初來乍到,便是鎮西侯的女兒,天然能得鎮西軍將領的敬意,但那時候鎮西軍只剩下四千殘卒,將領也死傷殆盡,靠她自己,恐怕她只能老老實實回京城做一個安安穩穩的郡主,哪里有如今的威望?
可惜狐蘇雖好,壽命卻有限,最多只能存在二十年而已。
這也沒法子,雖說上面不大計較,但是方若華也不可能帶太要緊,太刺眼的東西過來,她來之前,還是許嵐暗示她選狐蘇最好。
刺殺行動眨眼間就結束,似乎從沒有出現過一般,方若華回首看了隱去身形的狐蘇一眼,不禁有些惆悵,雖是傀儡,在仙人眼中或許不重要,但在她看來,這就是個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最長只有二十年的生命,何其短暫?
方若華回過神,神色依舊溫柔和煦,抱拳行禮:“展大人,江大人,一路順風。”
展昭略有些遲疑,忍不住道:“不如讓展某護送郡主回侯府。”
“展大人不必在意,哪天還不遇見幾回刺殺,早習慣了。”
展昭:“…”
終究還是告辭。
展昭快馬加鞭回到開封,先護送江大人夫婦回府,江若雨早早便在門口等著,趙子熙也在。
“爹!”
一眼看到父親消瘦蒼白的臉,江若雨既是喜悅,也是擔憂,一聲疾呼,眼淚就落了下來。
江朝皺眉,嘆了口氣,心疼女兒,此時也不舍得多說,更不愿意女兒在外面丟臉,看趙子熙卻是哪里都不入眼,只當看不見他,拉著女兒便向門內走去。
江若雨對父親的心思卻是渾然不覺:“爹爹,娘親,你們可算回來了,這些日子若不是子熙哥,女兒恐怕,恐怕…嗚嗚。”
江朝哼了哼,咬牙忍住不悅,哐當一聲關門把趙子熙關在大門外。
展昭看他一臉驚愕,也沒有搭理他的意思,徑直回開封府。
南俠向來與人為善,從不輕易讓人難堪,會有這般舉動,著實讓趙子熙摸不到頭腦。
一路回到開封府,見到包大人和公孫先生,展昭多日來緊繃的心神才算放松了些許。
包大人失笑:“展護衛辛苦了,瞧著真是瘦了些,來,坐下喝杯茶,跟我和先生說一說此行的始末。”
前些時日接到信,知道江朝夫婦居然沒死,包拯也是大為意外,雖然慶幸,可還是摸不著頭腦。
展昭想了想,將自己這些日子在北疆的所見所聞徐徐道來。
一直到月上樹梢,話才說完,包拯沉思良久,嘆了口氣:“長平郡主小時候,本府還見過她,是個挺嬌慣挺淘氣的孩子,當年老侯爺尚在,只說希望自己的女兒一生快活無憂,規矩體統什么的,也不大重要,他老人家和寧郡王定下兒女婚事時,本府和八王爺還是媒證,沒成想多年以后,竟是如此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