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樹將死,彼岸城瞬間崩塌,臨危之際,族長擔憂彼岸城未來,便把小兒子,也就是圣子韓宇托付給圣女若華。此二人早有婚約,值此危難之際,族長要求二人成親,心情可以理解。”
“卻沒想到,圣子韓宇已經有了心愛之人,那人便是越國亡國公主岳曉秋,得知消息,立時便和父親解釋清楚,欲和圣女解除婚約。”
瞎子老頭娓娓道來,把一個并不多復雜的故事講得繪聲繪色。
岳曉秋低下頭,仿佛又回頭那一日,心中的恐懼害怕似乎也漸漸小了。
“呵!”
一個須發皆白的客人聽到此處,也忘了恐懼,嗤笑一聲,“瞎子,你這故事是越講越無聊,你說的,彼岸城十幾萬年前就已經存在,延續了這么多年之后,那什么圣子韓宇為一己之私,禍害了神樹不說,都這種時候了,還想著美人,就這種禍害,要我是彼岸城的族長當時就掐死他,省得哪天把自己給氣死了都沒處說理去。”
岳曉秋猛地抬頭瞪他,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話。
瞎子老頭被懟了一通,也不惱怒,笑道:“那一日,彼岸城的圣女若華連看也不曾多看那位圣子一眼,只當世間無此人…她一弱質纖纖的十六歲少女,攜彼岸城天后娘娘的信眾二十三,義無反顧跳下經天臺,以自己的生命補神樹…苦捱了七天七夜,神樹終究恢復了半口氣,彼岸城也終究勉強得以保全!”
“山河珠以往在彼岸城到也不算多么珍貴,但值此之際,卻對神樹大有裨益,可惜韓宇將之送給了心愛的女孩兒…”
“那個女孩偷偷出了彼岸城,不知為何,并沒有把山河珠還回去,圣子也追著真心愛慕的姑娘的腳步,離開了生養他的城池,為了心愛的女人,兩個人很是過了一段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好日子。”
老頭似乎很會說書,一段故事讓他講得跌宕起伏,客人們也仿佛能身臨其境,當真見到那一片天地傾塌中,纖弱少女拼盡一切,寧愿犧牲掉自己寶貴的生命,只為自己的家園能夠好好存在!
也似乎看到了一對少男少女,正處在懵懂不知的年紀,不在乎一切,只在乎彼此之間的愛情!
別人還好,只是唏噓,謝三的眼睛卻有些紅。
窗戶旁邊的少年客人不禁蹙眉,想了想到也沒多說,山河珠固然珍貴,但如今便是消息傳揚出去,彼岸城難道還怕旁人爭奪不成?
其中一個客人忽然抬頭,輕聲咳嗽了聲,笑道:“這韓宇確實寡廉鮮恥,還無情無義,自私自利,面對養育自己的家族也能這般無情,幸虧彼岸城還養了一位能舍生忘死的圣女,但和你口中寧家伉儷有何關系?我要是沒猜錯,你口中的寧家堡寧非,便是二十年前的君子劍,好像十二年前,君子劍一家人應邀參加泰山大會,至此未歸,寧家的親朋好友四處托關系尋人來著!”
那一雙本兇神惡煞的中年男女,渾身顫抖,幾乎坐不住,整個人都癱軟成一團,瞎眼的老說書先生也轉過頭盯著他們,輕聲道:“韓宇和他心愛的姑娘過了一段神仙眷侶一般的美好生活,那姑娘卻不知為何,有一天忽然留下一封絕筆書就不見了蹤影,韓宇瘋了似的找了許久,終于在泰山腳下找到一片染血的白紗,紗巾上繡了一朵梅花,正是那姑娘之物!”
岳曉秋身體微顫,低著頭絲毫不敢抬一下。
大堂中嘈雜聲漸止,連燒火的動靜也停下,只有瞎子老頭平平無奇的聲音在空曠中響起:“絕筆書中言辭顯露,似乎那姑娘受了一些不能承受的委屈,被人欺辱,所以存了死志,又正是泰山大會舉行的時刻,泰山下武林人士眾多,韓宇也不知從哪里找到的線索,抓住四方寨的少主逼問,這韓宇出自彼岸城,卻全無彼岸城族人的淳樸,手段陰狠毒辣,不過半日,四方寨的少主就被他逼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竟開口胡亂攀咬,以求活命,老漢也不知他究竟牽扯了多少人,只知道那韓宇聽信了一切,不光殺光了四方寨,一把火燒死了少寨主懷孕半年的妻子,還以一己之力,或者投毒,或者偷襲,不過區區數年,連屠數個門派,死傷無數,不知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
所有客人即便覺得事不關己,依舊感到森森寒意。
瞎子老頭嘆氣:“寧非夫婦攜兩子一女,當年也參加了泰山大會,可憐他們夫妻的兒女,本都快到談婚論嫁的年紀,全是少年英杰,一家人和樂非常,卻莫名遭此橫禍,全都遭了毒手!”
眾人登時大嘩!
“寧大俠一腔正氣,誰人不知,可不是會欺負老弱婦孺之人!”
一個客人搖了搖頭:“那韓宇顯見是已經瘋魔,他的女人得是什么樣的絕色,才能讓那么多名門正派的好兒郎齊齊去欺辱?”
這些人也都覺得不可思議:“別的不說,那可是泰山大會上,名門正派多看重名聲?別說名門正派,就是一些一正一邪,甚至黑道人士也不會在那種地方欺負個手無寸鐵的姑娘!”
瞎子老頭繼續道:“如此明顯的道理,韓宇全然不懂,不知有多少門派毀于他手,更可笑的是…那個留下絕筆書的小姑娘,根本就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更沒有死!”
眾人大驚!
幾個客人噗一聲噴了口茶水。
瞎子老頭冷笑:“那個女人心中鬧著別扭,既念著自己的情郎,又遲遲不肯與他團圓,怕是依舊在腦海中想象有朝一日情人相會的情形。”
大堂中一片死寂,如果韓宇的女人死了,眾人雖痛恨這人的毒辣,但好歹這毒辣事出有因,還能說因為他是個情種,可是若那女人根本無事,難道這累累血案,只是這么一雙男女愛情故事里的小磨礪?
那一雙中年男女,終于忍受不住,伏案痛哭,哭得嘶聲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