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的時候,李夏很放的開。可一旦要他安靜下來,他絕對是能坐的住的。
這一點,夏至還是挺佩服李夏的。李夏的自制能力實在是相當的好。
夏至跟李夏說著話,就覺得小腿上有什么毛茸茸熱乎乎的東西在使勁兒蹭她。她忍不住笑,低下頭一看,果然是大青在蹭她的腿。
大青這家伙因為伙食好,皮毛吃的油光水滑的,而且身量似乎又長了些。他還特別有勁兒,真要用力蹭人,都能蹭的人摔一跟頭。大青那一身可不是肥膘,都是腱子肉啊。
小黑魚兒別看不胖,那一方面是因為遺傳,一方面是因為他太皮,消耗的多。可是小黑魚兒在他這個年紀,還是很有力氣的。夏至覺得,一定程度上,小黑魚兒的力氣是被大青給練出來的。
大青最喜歡跟小黑魚兒親熱了,一撲,一蹭,即便是很溫柔了,那力道也不容小覷就是了。
一般人,禁不住大青用力的一撲。
大青過來了,小黑魚兒絕對不會遠。
小黑魚兒抱著手臂,看李夏和夏至。今天李夏和夏至說了半天的話,都有些忽略他了。
“老叔。”李夏立刻笑瞇瞇地招呼小黑魚兒。
“嗯。”小黑魚兒馬上就繃不住臉,露出笑模樣來,然后他就親親熱熱地湊近了,跟李夏和夏至商量,“十六,李夏,那一會咱去逛逛廟會不?”
說是商量,可小黑魚兒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滿眼都是期待。
夏至就想到剛才夏三嬸說的,夏老爺子一會就到,要來幫他們照料攤子。平時夏老爺子就算到集上來,也就是在他們的攤子上看看,并不幫忙做事。今天怎么突然要來幫忙了呢。
夏至看看小黑魚兒,覺得她應該是找到了答案。
夏老爺子其實也很寵溺孩子啊。
當然了,夏老爺子這么做,肯定不是為了小黑魚兒一個。她也應該是那個被寵溺的孩子之一吧。另外還有李夏這個特殊的存在。
李夏既是尊貴的客人,同時也是個可親可愛的晚輩少年。
“等一會,要是能抽出工夫來,咱就去。”夏至心情很好,低聲跟小黑魚兒說道。
“那我多干點兒活,早點兒把活干完了,咱就去逛廟會。”小黑魚兒說道,立刻領著大青去幫忙了。
天漸漸大亮,夏老爺子搭村里的車來了,到了攤子上,老爺子就卷起袖子幫忙了。在場的都是他的兒孫輩,大家都覺得挺過意不去的。
夏老爺子卻不以為然:“這活我咋就干不了了。你們該干啥干啥,不用管我。種地我不比你們強啊,這個我要是干,也比你們都強。”
眾人都笑,也就任由夏老爺子在攤子上幫忙了。
過了一會,夏至就走過去跟夏三叔和夏三嬸商量。既然碰上廟會了,不如大家今天早點兒把攤子撤了,然后都去廟會上逛逛。
雖然今天是賺錢的好機會,可以后賺錢的機會還有很多嗎。
夏三叔和夏三嬸都搖頭,不肯早撤攤子。
“十六,要不咱到時候晚點兒回去。等這人都散了,我上廟里去上個香,你看行不?”夏三嬸跟夏至商量。
看來,這就是夏三叔和夏三嬸的打算了。
夏至還能說什么呢,自然是點頭答應了。
因為有廟會,所以遠處的既然是平常不大來臨水鎮趕集的人都來了不斷地就有熟人過來打招呼。
錢月來也來了。
這些日子沒見他,他似乎更黑了。
大家看到錢月來都挺高興的,尤其是小夏林。他看到錢月來跟看到他親哥一樣,跟前跟后不住地喊月來哥。
錢月來干脆把他給抱起來了。
然后,小夏林還有點兒靦腆,又想著得繼續干活。他就跟錢月來說了,讓錢月來放他下來。現在,他也是個賺工錢的大人了呢。
錢月來被逗的呵呵直笑。
“我買來這趕集,可早就聽說你們這攤子了,還真挺興旺的。”錢月來被安排在一張桌子旁邊坐下,跟長輩們招呼過后,一群小輩人說話,就比較隨意了。
夏至就讓臘月和小夏林給錢月來端薯條薯條,倒酸梅湯來。然后她問錢月來:“月來哥,聽說你往邊外去了?”
“嗯吶。”錢月來點頭答應。
“月來哥,你這回去的日子可不短。”臘月端了薯條過來,也問錢月來。
“來回就得好幾天。我爺帶我轉了好些個地方,往后我就能自己個去了。”錢月來笑著說道。
說著話,他又從褡褳里拿出些小玩意來分給了小黑魚兒、臘月、小夏林和小樹兒。夏至也有一份。
夏至端詳著手里小巧的羊皮囊,覺得蠻新奇的。李夏也湊過來看,說這確實是地道的邊外的東西。
羊皮囊的做工略微有些粗糙,上面的畫寥寥數筆,很是古樸稚拙。整個羊皮囊還散發著淡淡的羊騷味。
按照錢月來的說法,這就是邊外的味道了。
對于夏家這幾個沒往遠處去過的孩子,邊外對他們是遙遠的、新奇的。他們都拿著手里的小玩意,跟錢月來問東問西的。
錢月來很有耐心,大家問啥他就答啥。
“月來哥,你這次從邊外回來,帶回來不少東西吧?”夏至就問。
“就買回來不少的羊。”錢月來笑著回答。至于這些小東西,那就是專門給夏家的幾個孩子帶的。他這次跟著錢老爺子往邊外去,就是去熟悉買羊的人脈和路線的。
錢月來今天來臨水鎮趕集,也是賣羊來的。他有伙伴,正在騾馬市上賣羊,他偷了空過來找夏家的人說話。
“月來哥,你挑好的羊給我們留兩只。”夏至就對錢月來說道。天氣要涼了,也要到吃羊肉進補的季節了。
“那沒問題。”錢月來立刻說道,“肯定給你留最好的。”
能買整只羊家里吃的都是富戶。以前夏家很少有這樣大的手筆,不過現在應該是不一樣了。夏至一看就是花錢不眨眼的,而且再看看攤子上興旺的景象,錢月來相信,夏至完全可以輕松地拿出這些錢來。
“買羊吃啊…”小夏林的葡萄似的大眼睛又睜大了一些,干起活來更有精神了,兩條小短腿邁的飛快。他其實也做不了太多的事,但就有來攤子上吃東西的人樂意使喚他。
小娃看著太可愛了,尤其是認真干活的時候,大人們都喜歡逗他。
“那我要羊子兒。”臘月也歡快地說道。
羊還沒買來呢,羊子兒就已經有人惦記上了。
臘月說完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哎呀,要買羊的話,還得咱爺咱奶答應呢。”夏至就笑著說道。
大家都知道,夏至既然說了要買,那肯定是會買的。而說到要經過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的同意,那就是夏至孝順,會做人了。
因為幾個孩子都歡呼著,夏至就走過去跟夏老爺子商量。
“…就用擺攤掙的錢,貼秋膘。月來哥那有好羊,咱讓他給咱們尋唄。”
夏老爺子還能說什么呢,自然是點頭同意了。大家擺這個攤,夏三叔、夏三嬸還有夏橋他們都拿的是工錢,不論擺攤賺多少或者是虧多少。實際上,這買羊還是夏至出錢。
“那就讓你月來哥幫挑兩只好羊吧。”夏老爺子笑著點頭。
“嗯,然后那羊皮也留著,正好給你和我奶一人做一身羊皮襖,到冬天穿了暖和。”夏至又笑著說道。
夏老爺子心里的熨帖那是不用說了。
夏至就又回去跟錢月來說話。
李夏正在跟錢月來說話,問的都是邊外的事。
李夏來了也有好些天了,但還是第一次見到錢月來。不過他之前就已經從夏家幾個孩子的口中知道了錢月來的存在。
錢月來大字并不認得幾個,但年紀輕輕的,經歷卻是不少。李夏是跟誰都能說的上話,兩個人嘮嗑看著很和諧,完全沒有因為身份和學識的差異而有任何的違和感。
都是隨和,會和人相處的人。
夏至微笑,眼角的余光就瞧見二丫在攤子前面蹩來蹩去的,似乎是想過來說話,但是看著他們說說笑笑的樣子,又有些不敢上前來的意思。
大丫和二丫雖然也在夏家住了一陣子,卻始終沒有跟她們融合在一塊。
夏至知道,二丫這肯定是有事。她就沒往錢月來和李夏那邊去,而是轉身過來招呼二丫。
二丫見夏至主動過來招呼她,似乎就松了一口氣,臉上也露出笑容來。
“你是來趕集的?”夏至就問二丫。
“夏至,我來找你的。”二丫就跟夏至說。
自打田老頭兩口子來臨水鎮上鬧了一次,大丫手里的銀錢就少了,因為還得給田大寶攢著,她和二丫的花銷就少了。二丫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帶著個小丫頭到集上來隨意的買東西了。
這兩個姑娘,總共也沒過上幾天的好日子。
“有啥事?”夏至就問。
“夏至,你能上我姐家去不。我姐想跟你商量商量。我姐知道,應該她自己個來。可她那不是不能出門嗎。”二丫的臉上就露出了祈求的表情來。
“我說的話她又不信,她還有啥事要找我商量。”夏至就不大客氣,“要是你哥相門戶的事,那可別找我商量。這個事跟我商量不著。”
二丫的臉上就露出了尷尬的表情。大丫讓她來找夏至,還真是想跟夏至商量田大寶在臨水鎮相門戶的事。
銀錢方面,大丫可以想辦法從劉胖子的手里摳。可是相門戶該怎么安排,宴席該怎么辦,她自己一個人拿不定主意。
夏至在大丫和二丫姐妹看來是個特別能干的人。而且,就算是夏至自己不知道,還可以回去問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
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這把年紀了,什么事情都辦過。而且跟他們自己的爺奶,也就是田老頭和田王氏不一樣,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辦事肯定是相當體面的。
可夏至這樣斷然拒絕,二丫也沒有辦法。
“夏至,咱是表姐妹,你咋就不能幫幫忙呢。”二丫看著夏至。她和大丫都覺得,夏至對她們沒啥感情,還不如對鄰居的孫蘭兒好呢。
“能幫的我幫,不能幫的,你讓我咋幫。再者說了,我才多大啊。這些事,有你爺你奶,還有你爹你娘,怎么也輪不到跟我商量啊。”夏至無奈地看著二丫。
二丫又在夏至面前站了一會,就走了。
夏至走回來,夏老爺子就把她給叫住了。老爺子剛才看見夏至和二丫說話了。
“田家二丫找你啥事,我看她不大高興。”夏老爺子問夏至。
夏至就把剛才跟二丫說的話,撿著重要的跟夏老爺子說了。其實夏至說不幫忙,但是她對二丫的話里面就已經有答案了。
大丫要找人商量,也應該是給靠山屯兒送信兒,看那邊想怎么辦。
就是退一萬步,夏至這邊幫著大丫把事情操持起來了,到時候不入天老頭的眼,那也是干活賺吆喝。
而且,這種事,夏至根本就不打算參與的。
“你說的對。”夏老爺子點頭,對田老頭的行事很看不過眼。“我看大丫也是著急了,估計這兩天她爺就得給她捎信兒,告訴她咋辦。”
其實夏至覺得,田老頭雖然搜刮閨女和孫女很有一手,但辦起正經事兒來,卻是沒什么章程的。如果有章程,上一次捎信兒的時候,就得跟大丫說了要怎么辦。
田老頭看重的,就是大丫花錢,他一文錢不用花,再有就是這鎮子比起靠山屯兒來說是大地方,大丫的宅子也比田家那幾間瓦房要體面。
錢月來在攤子上坐了一會,他也是事忙的人,答應給夏至留兩只好羊,就走了。臨走的時候,他還特意跟李夏說了話,態度非常的客氣,還帶著感激的神氣。
等錢月來走了,夏至才問李夏:“剛才你是不是跟月來哥說啥了?”
“十六,你咋管錢月來就叫哥,跟我就直接喊名字啊?”李夏還跟夏至挑起禮來了。
夏至呵呵笑:“習慣了呀。我們剛跟月來哥認識,我爺就讓我們喊哥了。跟你認識,我就喊你李夏啊。”
這個邏輯沒毛病。
李夏只好笑,然后才告訴夏至:“他不是從邊外買羊了嗎,我讓他挑好的羊送到聚賢閣去。”
聚賢閣經常買養,從誰那買都是買,李夏讓他們照顧錢月來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