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真的事關蔣子寧和蔣松文,還是什么天大的把柄,那不管怎么樣,他們兩個都得先從沈琛這里探得口風再說。
否則的話,要是到時候沈琛真的捅破了天,到時候蔣子寧出了什么事,他們兩個是也得跟著倒霉的。
想到這里,楚景遷就不動聲色的忍耐著給沈琛夾了一塊羊肉,眼睛望著鍋子里似乎不大經心似地嘆了口氣:“阿琛,不是我們不幫你,是你也知道,現在這樣的情形,我們兩個也不過就是外人看著風光罷了。都是皇家的人,難道你還不知道我們現在的情形?不過就是人家手里的提線木偶,叫做什么就做什么。”
楚景盟也咂摸出了味道,嗯了一聲:“大哥說的是,我們現在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蔣首輔是圣上最信任的大臣,蔣松文更是剛接了尚寶司少卿的位子,替圣上掌握了這樣的重要的藏寶貝的地方,我們是什么?要是我們無憑無據的得罪了他,最后他們沒事,那我們兩個的處境,可就真的是不知道多少難堪了。”
這話說的已經很是入情入理了,他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就是想要沈琛把事情能吐露出些什么。
不說別的,要是把沈琛給扳倒了,他們兩個的地位也就穩固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們如今已經顧不了什么仗義不仗義的了。
沈琛嘆了口氣,放下筷子皺起眉頭:“我也知道你們的難處,只是.....蔣子寧也不是真心為你們的,你們不過是他們手里的棋子,他們見父王不識抬舉,不能任憑他們擺弄,因此才故意在圣上跟前進了讒言,現在他們能這樣待父王,將來便能這樣待你們,你們若是有不聽話的時候,恐怕以后也少不得落得跟如今父王一樣的下場......”
被說穿了,楚景盟跟楚景遷面上都露出難堪的神色來,半響才道:“那也沒有法子,我們也知道自己是提線木偶,可是總比之前困在這四四方方的宅子里好些。我們知道王叔冤枉,可是我們也做不得什么......”
“你們能的!”沈琛定定的看著他們,有些激動:“你們若是愿意在圣上跟前替我把證據呈上去,圣上一定會看見蔣家父子的狼子野心,也一定能知道蔣家父子的陰謀,到時候,蔣家父子完了,父王的冤屈洗刷干凈,一定會好好感謝你們!”
楚景遷在心里忍不住嗤笑了一聲,嘲笑沈琛愚蠢天真。
富貴榮華就在眼前,已經跌入過懸崖的人誰肯松手?
只是面上他還是猶猶豫豫,極有耐心:“我們.....我們能幫的上什么忙?”他對著楚景盟使了個眼色,又問沈琛:“你說的什么證據,到底是什么證據?什么陰謀?”
“我這里有蔣松文勾結各地官員的證據。”沈琛的話說的有些沒有條理,好像是太激動了,有些亢奮的拉住了楚景遷的袖子:“蔣松文從前為了一己私欲,便跟之前的劉必平等人有勾結,而倒臺了的陸元榮,也是供他驅使的走狗,真正的幕后主謀是他,他這些年在工部,貪了無數的銀子!”
楚景盟和楚景遷忍耐著沒有說話,看著沈琛,等他繼續說下去。
沈琛似乎受到了鼓勵,一氣呵成的道:“我不是亂說,我手里已經有了證據。”他說著壓低了聲音:“林三少跟我是至交好友,他偷偷的告訴了陳御史他家人出事的消息,陳御史特地拖林三少帶了密信給我的,說是他知道蔣子寧和蔣松文的許多陰私事,還知道這回蔣子寧刻意慫恿底下的官員送禮誣陷我父王.....”
楚景盟的眉心都重重的跳了跳。
果真如同沈琛說的這樣,事情被掀開了,到時候頭一個沒好果子吃的是蔣子寧沒錯,可是到時候他們兩個卻也沒有好下場了。
誰讓他們為了給蔣家遞投名狀,已經臟了手。
想到這里,楚景遷藏在袖子底下的手不住的抖,已經不再舉筷,好半響才道:“你說的這些,都沒有真憑實據.....”
“所以要你們在圣上跟前說說好話。”沈琛急忙吸了口氣站起來:“只要你們說動了圣上,圣上起疑要見陳御史,那自然事情就能有轉圜的余地了,陳御史一定能說服圣上的,到時候圣上下令一查,事情不就有眉目了嗎?”
楚景盟搖頭,看著沈琛,忽而想起什么似地,聲音有些尖銳的問他:“你怎么不叫三少去?三少可比我們有臉面的多。”
他終究頭腦還是好用,雖然被關了這么兩年,卻不是傻子,總覺得事情有哪里不對。
論親疏論遠近,沈琛實在不應該求到他們這里來。
沈琛瞇了瞇眼睛,抿唇嘆氣:“三少如今已經不如往常了,因為替我們說話,三少也吃了不少掛落,他的話,圣上如今總以為是被我們蠱惑了的話,不肯聽了。可你們卻不同......”
這倒是真的,因為維護衛家,林三少確實被隆慶帝斥責了幾句,隆慶帝也是好意,覺得這個小舅子心腸太好,不許他管衛家和臨江王府的事、
楚景遷心頭的疑慮消去,彼此和楚景盟看了一眼,心里頭就有了決定。
陳御史從前也當了這么多年的閣老,又在蔣子寧手底下辦事,說不得他手里還真的有些什么,不管怎么樣,還是要先穩住沈琛,把這件事報給蔣子寧和蔣松文知道。
如果真的有,那就得防患于未然,如果沒有,也就知道這是沈琛在胡吣,并沒什么損失。
他們兩個敷衍著答應了下來,送走了沈琛,便等著時機,讓人去蔣家的別莊走了一趟。
漢帛出了門跟著沈琛進了鳳凰臺,便忍不住問他:“侯爺,這法子管用不管用啊?要是他們倆自己去干呢?”
沈琛上了二樓,先讓管事的送了這幾天的信上來,聞言就轉頭看著他:“你先讓人緊跟著他們,看看他們去了哪里,見了誰,接下來的事,接下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