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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七·應付

  鎮南王來的倒不是很慢,他比衛家的三個老爺先到,從側門進了王府先去了二門處的院落見衛安。

  他們已經許久不見了,可是鎮南王對于衛安這個外甥女卻并沒有什么疏離之感,見了她先站起來:“之前我在京郊練兵,都不曾聽說你受傷的事,是前天回京了才知道的,實在是舅舅對不住你。”

  老王妃至死都不放心衛安,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千萬要看顧衛安的,可是實際上,卻是他得衛安的看顧比較多一些,前頭好幾次的危難,若不是衛安幫忙,他簡直難以想象該怎么樣熬過去。

  衛安搖了搖頭,見了熟悉親近的人便不自覺的笑起來:“舅舅言重了,其實原本我就沒有受傷,不過是迷惑外人所以才借機裝病罷了,您不知道正好,若是知道了,反而要為我懸心。”

  鎮南王就摸了摸她的頭:“你外祖母臨終前唯一放心不下的除了阿玠便是你了,我忙于公務,極少有時間關心你,從福建回來,這好似才是頭一次仔細的看看你.....”

  他嘆了口氣。

  衛安沒有覺得這有什么,畢竟鎮南王嚴格的算起來,對她實在是不錯了。她再次搖頭:“我知道,不管什么時候,不管有什么事,去求您,您都會幫我,這便已經足夠了。”

  鎮南王沒說什么,喝了口茶,語氣陡然變得冷了下來:“你這次受傷,是不是真的如同外頭傳言的那樣,跟蔣家有關系?”

  他知道蔣家父子在外頭等著,也知道蔣家父子位高權重,可是就跟之前衛安想的那樣,他也覺得,蔣家父子既然是來道歉的,那就該受得住這點等待的時間,因此并沒有把他們當回事。

  衛安點了點頭,倒是并沒有跟他一樣體現出對蔣家父子的巨大敵意,輕描淡寫的道:“之前還不確定,還是等到鄒青都出來了,那也沒什么好說的了。說什么鄒青收了別人的賄賂,因此才私底下瞞著蔣松文行事,這種鬼話,我是不信的。”

  鎮南王喝了口茶發出一聲譏諷:“除非是吃了豹子膽了,否則這種這么大的事,誰家的奴才有這個膽子瞞著上頭的主子去辦?再說就算是真的鄒青私底下瞞著去辦的,他有那個本事嗎?那些替他辦事的可不是傻子,沒有蔣松文的默認會替他辦事!”

  說到這里,鎮南王又停了話頭,看著面前的衛安,停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這個道理誰都知道,可是偏偏隆慶帝卻不當回事,到現在還是把這件事高高掛起,根本沒有當成一回事似地,這就令人值得深思了焦慮了。

  歸根到底,這件事沒有皇帝發話,那就不能算在蔣松文身上,而不能算在蔣松文身上,那些有心人難免會根據隆慶帝這意思多揣測,覺得衛安是失了圣意,招來更多的麻煩。

  他皺了皺眉頭,最終只是長出了一口氣:“既然現在錦衣衛和順天府都只能拿出鄒青的供詞和那些人的供詞,說明事情跟蔣松文無關,那這次,也只得罷了。”

  衛安知道他在勸告自己這回要忍住這口氣,輕聲答應:“舅舅放心吧,我知道您的意思,不會現在就跟他們鬧起來,或是讓他們為難的。原本蔣子寧就是圣上跟前的紅人,圣上的想法,他恐怕是最能揣摩準確的,這回他無非也就是覺得圣上對于這件事的態度太有叫人多想的空間了,因此想過來做給圣上看的。說到底,他不是來跟我賠禮道歉,而是在給圣上賠禮道歉,叫圣上看看,他有多溫順聽話,最好就是讓圣上還能順道看見咱們家的居高臨下目中無人的態度。”

  知道她都看得清,鎮南王便也放心了,看了她一眼便點頭:“你知道便最好了,圣上如今身體逐漸變得更差,聽說這些天幾乎都起不來床,人病了,精神一差,跟著情緒肯定便也要變差的,除了林淑妃,旁的妃嬪如今根本不能近他的身了。”

  這些衛安都已經聽說了,平安侯把這些消息告訴了平安侯夫人,平安侯夫人便又都轉告了衛老太太,自然也就順理成章的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知道隆慶帝現在的心思,無非就是既想要臨江王快些來京城,把這件事定下來,可是又怕臨江王真的被捧高了會不好控制,因此才既惱怒那些人彈劾臨江王逾矩,又怕臨江王是真的逾矩。

  也因此對沈琛都比從前苛刻了許多。

  她嗯了一聲,見時辰差不多了,便提醒鎮南王:“舅舅,時間差不多了,雖然要他們等,卻也不能給他們發作的由頭.....這回便要勞煩您了。”

  蔣家父子之中,蔣松文應當不是那么難對付沈琛早已經去打聽過了,知道蔣松文一直以來都是靠著蔣子寧這顆大樹才能一帆風順,要說他自己,在工部也不能說是尸位素餐,是有才能的,可是在人情世故這一方面,卻實在是顯得有些段位不高。

  要對付蔣子寧,不是一件輕易的事。

  鎮南王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他再能耐,總不能雞蛋里挑骨頭,我小心些便是了,你盡管放心,等會兒他們也該來了。”

  等交代完了衛安,他才背著手一路趕去了前面的花廳。

  蔣松文和蔣子寧茶水都已經添過第二次了,正等的一肚子的氣,見了他來,忍不住便譏誚的笑了起來:“王爺可真是貴人事忙啊,聽說您早就已經來了,卻拖到這個時候才出來.....也真是難為了您了,大約是覺得我們討嫌,因此才故意晾著我們?”

  他說這話,鎮南王卻根本不接他的茬兒,笑起來搖了搖頭,很是鎮定自若的對著蔣子寧拱了拱手:“哪里話,哪里話?蔣大人這可是言重了,小王剛從京郊大營回來,還沒摸著到底出了什么事呢,總得回去先問問我那外甥女到底是個什么緣故,所以才耽擱了,還請二位千萬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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