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一大早,臨江王妃便起身了。
吟霜清霜兩個人都在,伺候著臨江王妃梳洗了,剛宣了早飯要用,就聽見說西邊瑜側妃那里不知道怎么的,忽然鬧起來了。
臨江王妃拿著帕子沾了沾唇,面上帶著點急色皺了皺眉頭,吩咐人去看看:“瞧瞧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鬧成這樣,若是有什么事側妃解決不了的,盡管來回我。”
吟霜替她盛了一碗紅棗血燕粥,哼了一聲便嗤笑道:“側妃素來都重規矩,今天也不知怎的了,竟這樣就鬧起來,何曾看見什么規矩?”
臨江王妃沒有說話,低著頭將紅棗血燕一口一口的用了小半碗,就擱下了碗,見原先去打聽消息的人回來了,便問:“怎么樣,是出了什么事?”
底下的那個嬤嬤面上頗有些幸災樂禍,雖然控制著,卻還是眉眼間都帶著些笑的道:“聽說是三少爺早晨請安的時候不知怎的了,大鬧了一場,瑜側妃被氣的倒仰......正尋大夫呢......”
“咦?”吟霜的細長眼睛里閃著光:“這可真是新鮮了,三少爺這是鬧的哪一出兒?”
“誰知道呢。”那個嬤嬤彎著腰很是恭敬的模樣:“咱們這些人哪里能摸得清楚三少爺的想法?只知道三少爺氣的狠,不知道怎么的說了些忤逆的話,側妃娘娘連汝窯出的最愛的花瓶都摔了,倒仰過去,唬的彭嬤嬤等人忙不迭的給她按人中,請大夫,現在那邊還鬧騰的厲害呢。”
“請個大夫過去瞧瞧。”臨江王妃皺了皺眉頭:“問問究竟是怎么了,這樣鬧成了什么樣子?問明白了,去回給王爺,請王爺的示下。”
她不作主,到時候出了什么事,自然也就找不到她的頭上。
吟霜便朝著那個嬤嬤看了一眼,催促她:“聽見王妃的話了?還不快去!”
臨江王妃也沒什么心思用飯了,讓底下的人把東西都撤了,便靠在榻上看書,不一時聽見外頭動靜越來越大,才喊了一聲,等吟霜進來,便問她是不是那邊又鬧起來了。
吟霜急忙點頭:“田媽媽過去了一趟,側妃那邊說是沒什么,只是三少爺與側妃娘娘一時口角,鬧意氣。可是田媽媽剛要回來,前頭便有小廝在二門處報信進來,說是王爺不知為了什么,竟在外頭對三少爺動了手......”
吟霜有些忍不住興奮了,面上帶笑眼里都在發光:“瑜側妃急的不行,還當是這里頭的事傳到外頭去了,親自撐著病體去了外頭了。”
太莽撞了,這可不像是瑜側妃的作風臨江王是因為撫州知府的信而動了大怒,覺得兒子既管不住自己的花心,勾引了人家的女兒私奔,又讓人家的女兒在外頭出了事,丟了性命,這才動了大怒。
可是這怒氣還是只在于兒子不懂事上。
他生過了氣打過了兒子,照樣還是要替兒子收拾爛攤子,照樣要對兒子好的,可是現在,瑜側妃一出去,那么這件事便不免會被臨江王知道。
臨江王若是知道瑜側妃也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卻瞞著不告訴他。
那這些日子好容易積攢下來的信任,又還能剩多少呢?
而且瑜側妃既然知道了這件事,那么會不會,這個女孩兒的死是跟瑜側妃有關呢?
有時候疑心一旦起來了,就如同燎原的星火,沒有止境。
臨江王妃難得的真心實意的笑了,搖搖頭嘆了口氣:“出了這樣的事,可真是......”她收起書來,吩咐吟霜:“替我換件衣裳,我們去前頭一趟。”
她可是正經的王妃,之前就已經知道西邊鬧出事來了,還讓人出去通知了,這個時候若是再縮在房里,臨江王還以為她是故意要看西邊的笑話。
倒不如,堂堂正正的去看笑話。
吟霜上來伺候她換了衣裳,陪著她去了前頭書房,隔得老遠都能聽見臨江王憤怒的咆哮聲。
幾個護衛守在門口,都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是該聽還是不該聽,見了臨江王妃都急忙上來請安。
臨江王妃擺了手,皺了皺眉頭問他們:“里頭還有誰在?”
“三少爺和詹師傅在......”為首的護衛有些為難,卻還是實話實說:“還有,還有瑜側妃剛剛也進去了.......”
臨江王妃嗯了一聲,越過他們,掀開簾子進了門,便看見了趴在地上,形容狼狽的楚景諳。
瑜側妃正拼命的拉住臨江王的手臂。
她不由露出驚訝的表情,疾走幾步訝然的問臨江王:“王爺,這是怎么了?您好端端的,怎么動起手來了?諳兒年紀也漸漸大了,您也該顧著他的顏面......”
臨江王氣怒不已:“我顧著他的顏面?!顏面是自己掙的,不是旁人給的!他做出這等喪德敗行的事,還在乎什么顏面不顏面?早知道他仗著王府的勢如此胡作非為,本王就不該縱著他!以至于竟把他縱成了這副樣子,不成體統,丟盡了我們王府的臉面!”
瑜側妃面容灰敗,見了臨江王妃進來,便大有深意的往她身上看了一眼,目光復雜的垂下了頭嚶嚶哭泣:“王爺要打要殺,我們母子都沒什么話好說,只是.....審案尚且還有個刑罰輕重,這件事說到底,不過是諳兒年少輕狂.......”
臨江王冷笑了一聲,手里的鞭子卻重重的抽打在了楚景諳身上。
“年少輕狂?!”他拂開瑜側妃的手,指著楚景諳回頭看著她:“他連累的別人的女兒丟了性命,死在異鄉,在你看來就輕飄飄的一句年少輕狂就過去了,在你眼里,一條人命,竟連一頓鞭子和教訓都不值?!”
這話就說的實在太重了,瑜側妃不可置信的看了臨江王一眼,搖晃了一會兒險些站不住,可是她到底是彭家出來的,沒一會兒就穩住了身形,努力的分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錯誤既然已經鑄成,您就算是打死他也于事無補啊,何況.....何況現在事情都還沒有個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