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快去請老大夫進來!”三夫人再也顧不得其他的,握住了鄭王妃的手低聲安慰:“王妃,您一定不要聽其他的事了,保持好心情,小世子還等著出來見一見他的母妃和父王呢......王爺他很快就要回來了,您想一想王爺......”
肚子痛的厲害,鄭王妃隔著被子血色盡失,握著三夫人的手急促的搖頭:“不是的......王爺他是不是出事了?我......我聽說錦衣衛來家里了.....要不是王爺出事了,錦衣衛好端端的,怎么會上門來呢?”
她忍不住覺得委屈,懷孕十月,她的丈夫都不在她的身邊,她心驚膽戰的在宮里活了這么十個月,好不容易以為快要熬到頭了,可是現在換來的,卻是這樣一個結果她的丈夫不僅沒能及時趕回來等待孩子出生,甚至還招來了這樣的禍患。
她不過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女孩子,雖然有些心機,可是見識卻有限,所做的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希望自己能好好的活著。
她實在是經不起這樣的風浪了。
她一急,肚子就更痛,整個人如同是被煮熟了的蝦,蜷曲著身子痛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穩婆慘白著臉,看上去比在生孩子的鄭王妃還要蒼白和憔悴一些,拉著三夫人和二夫人,偷偷的背著鄭王妃聲音干澀的搖頭:“二位夫人,再這么下去,王妃可就完了......女人生孩子就如同過鬼門關,王妃原本就身體偏弱,受了刺激之后宮口遲遲不開,看她的樣子,恐怕是.....恐怕是要難產的跡象啊......”
她是鄭王早在離京之前就已經安排好了的,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好吃好喝的養了她這么久,圍的不就是今天好派上用場嗎?
要是在她手里,王妃出了什么意外,到時候就算不是她的責任,可是王爺心里又怎么會沒有疙瘩?到時候她自己可能倒霉不說,連孩子們都得受連累,這個險她可冒不起。
三夫人心里更加擔心,面上卻仍舊還是努力穩定著情緒:“嬤嬤也是經過不少事的老人兒了,怎么還不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王妃不過就是受了刺激,一時用不上力罷了,府里有這么多人坐鎮,還有老大夫守著,嬤嬤別杞人憂天了!”
穩婆苦著臉,支支吾吾的道:“也不是我們杞人憂天,實在是,外頭來了那么多錦衣衛,不光是王妃慌,我們心里也慌啊......”
她的話音剛落,房門便被砰的一聲打開了。
眾人都驚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往敞開的房門處看過去,正好看見衛安一臉鎮定的站在門口。
“慌什么?”衛安神情鎮定,一進門便自動掩上了房門,面無表情的看了那個穩婆一眼:“就算是天塌下來,現在也有我們暫時頂著,你們怕什么?外頭是來了錦衣衛,可是錦衣衛進里面來了?既然沒有,便該做什么做什么便是了。”
府里的人向來比怕王妃還怕幾分這個郡主,穩婆見了她,氣勢上就先矮了一半,有些為難的看了看她又看看三夫人:“郡主還是個未及笄的小姑娘家,怎么能就這樣闖進產房來呢?”
二夫人皺了皺眉,立即反駁:“這有什么?既然都是女人,誰日后不得經歷這么一遭?郡主擔心王妃,進來陪陪王妃,也是人之常情,郡主說的是,你們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別說這些沒用的耽誤事。都記著,這可是王爺的第二個孩子,半點差錯也不能有,否則要是出了事,你們誰也擔待不起!”
衛安沒有管穩婆說什么,聞見屋子里嗆鼻的香味,先讓人把熏香滅了,而后便皺著眉頭環顧了一圈,挑出了幾個人:“這里頭不必圍著這么多人,人多了,反而讓人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了,還怎么好好用力?!”
她是生過孩子的,知道人越多未必就對產婦真的好。
鄭王妃現在不是因為真的疼痛而受不了,而是因為害怕和驚恐這些情緒堆積在一起,影響了心情。
她幾步上前到了窗前,坐在床沿上取代了三夫人的位子,輕輕握住王妃的手輕聲說:“王妃,您放寬心,外頭來了一批錦衣衛。”
三夫人和二夫人都避重就輕,其他的嬤嬤們雖然擔心憂慮,卻也是背著她說些悄悄滑,讓她更加緊張。
衛安卻一上來就跟她說了真話交了底,鄭王妃沒有絲毫血色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表情,疼的喊了一聲,才問她:“錦衣衛?是不是王爺他出了什么事......”
衛安沒有遲疑,甚至連表情都沒有什么變化,立即就回她:“是出了些事,不過不是父王出了事,是他底下的幾個屬臣不懂分寸,收了人家的東西,因為事關太常寺的馬匹,所以驚動了錦衣衛,不是什么大事,已經讓人去處理了。”
她頓了頓,見鄭王妃的神情似乎好看了一些,才又淡淡的道:“因為府里出了奸細,所以才會這樣,為的就是讓您出事,若是真的出了事,可就隨了那些人的心愿了。”
她說的話向來是可靠的,鄭王妃知道這個繼女向來很有主見而且很有能耐,她表現的這么鎮定自若,又輕描淡寫,鄭王妃就忍不住相信了,低聲問:“真的嗎?”
三夫人和二夫人松了口氣,急忙道:“當然是真的,王妃,您可別相信那些糊涂的傳言,要是真有什么大事,錦衣衛哪里還能在外頭跟咱們耗時間,肯定早就已經六親不認了,您說是不是?”
鄭王妃這才徹底放下心來,滿頭大汗的忍著疼緩緩的點了點頭。
她放松了下來,三夫人和二夫人更加高興,急忙轉頭自如的吩咐起了底下的人做事。
有二夫人和三夫人坐鎮,又有衛安全程盯著,鄭王妃又放松了心情,接下來的產程進行的很快。
在含了幾顆人參養榮丸之后,等到天黑了,再等到第二天的早上,一直沒有什么聲音的正院里終于傳來了一聲嬰兒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