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王實在不大懂這些女人們的想法,一個個原本都算得上是金枝玉葉,可是狠起來卻哪里有半點世家女的樣子?
他見長寧郡主不說話,自己忍不住先勸她:“母親年紀不小了,你也別總是跟她對著來......老人家,也就是喜歡同外孫女親近親近。”
“何況就算安安再怎么不好,那也是你親生女兒,母女間哪有隔夜仇呢?你多擔待些也就過去了......”鎮南王說著要站起來:“這樣,我領你去母親那里,你認個錯,大年初二領著安安過來,母親的氣一準兒就消了。”
長寧郡主壓根就沒想過叫老王妃消氣。
她握著杯子冷笑了一聲,眉眼間都帶著清晰可見的戾氣:“大哥,你別添亂了!”
她的聲音猛地拔高:“你知道什么?!那根本就不是我的親生女兒,什么親生女兒?!那是衛陽清的私生女!”
鎮南王猛地被這么一喊,忍不住有些懵,半響才遲疑著伸手去探她的額頭:“你說什么胡話呢?”
總督三大營的曹安出了事,他最近又官復原職,忙的很,京營那邊一大攤子事兒,他這回才去戶部申領銀子,弄得累的很。
可是今天妹夫妹妹上門,他硬是抽出了時間等著,現如今長寧郡主忽然說衛安不是她親生女兒,他覺得長寧郡主是瘋了。
長寧郡主一把拂開他的手,面容冷淡,一點兒也不像是說胡話或者說氣話的樣子,鎮南王這才變了臉色:“你是說真的?”
如果衛安不是她親生的,那他就真能明白這些年為什么長寧郡主做出這么多亂七八糟的事兒了。
他見長寧郡主又不說話了,忍不住接二連三的嘆氣:“就算是這樣......之前你怎么不說?”
他想起之前衛陽清也沒露出什么異樣來,就忍不住問:“那妹夫是怎么想的?”
“跟母親一樣唄。”長寧郡主面容冷峻:“是外室生的,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尿包種子,就當千金小姐一樣撿回來養著了。衛陽清腦子壞了,母親也跟著讓人難受。她若是不知道衛安不是她親外孫女兒還罷了,可現在知道了,還跟我橫眉冷目的......”
“簡直笑話。”長寧郡主抬眼看著驚住了的鎮南王:“我長這樣大,也沒見過這樣的娘。要是爹還在.......”
她說著,忍不住真的傷心起來。
如果老王爺還在,她哪里會受這個委屈。
鎮南王擺了擺手,一時覺得有些頭疼:“長寧......”
他阻止了長寧郡主說話:“這事兒母親沒同我說......既然母親沒說,自然有她的道理。這事兒是你受了委屈,可是不過是個小孩子......”
長寧郡主知道鎮南王向來是以自己母親為重的,可她倒也不生氣,抽泣了兩聲就停了下來:“這我當然知道,您放心,這么多年,我怎么著她了啊?不過就是冷了點兒,可這也是人之常情.......”
她哭著道:“可我擔心母親犯糊涂,她死什么牌名上的人物?母親也想把她配給你的嫡子.......”
鎮南王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他原先還打算讓莊容娶衛安的。
可是現在......
他摸不清楚老王妃是什么意思,也就不想隨便應承,嗯了一聲含糊的點了頭:“你放心吧,我知道了。”
長寧郡主清楚他的性格,就是個優柔寡斷沉不住氣的,也不以為意,又說起了王妃的事來:“聽說關了半年了,再大的事也該了了,這王府沒個女主人理事,算是什么樣子?”
鎮南王妃最近一封信一封信寫回來,字里行間都誠懇的很,說是知道錯了。
而且她也并沒有求情,只是很擔心老王妃的身體,擔心兒子,不斷讓鎮南王記得多寫信給遠在薊州的兒子。
提起兒子和妻子,鎮南王就有些沉默。
妻子雖然犯了錯,可是這樣低聲下氣的,他心里總不好受,何況兒子已經出事了。
這事還是他親手下的手。
他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妹妹,喉頭滾動,片刻后才道:“好了,這事兒與你無關,你不用管。衛安既然不是你親生女兒,你該怎么樣就怎么樣,沒人說你。可既然當初你答應了妹夫養在身邊,面上功夫還是做一做,哪怕為了哄母親開心呢。以后也就是些嫁妝的事兒,你何必鬧得這樣人仰馬翻的。”
老王妃雖然沒說,王妃也沒說,可他隱約是覺察的出些什么的。
長寧實在太自私了。
長寧郡主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老王妃不見他們,府里又沒女主人,她連飯也不想用,就讓人去通知衛陽清要走。
衛陽清和鎮南王卻很談得來,傳話說再略等一會兒。
她也就不再讓人去催,吩咐已經回來的倪嬤嬤:“嬤嬤,消息透露出去了?”
莊奉受傷掉了一根手指頭的事,還是因為她總時刻關注的緣故,她來王府之前就知道了,原本打算跟鎮南王說的,可是一跟鎮南王開口,她就知道說不成了。
鎮南王純粹就是個應聲蟲,老王妃說什么,他只有照辦的份兒,既然這樣,找他什么用也沒有。
可女人的能耐卻大的很。
她不生氣,一點兒也不跟老王妃生氣。
她如果真的那么喜歡衛安,到時候就下地獄里去找衛安好了!
“已經讓王妃的心腹嬤嬤送進去了,也不知道王妃會怎么樣.......”倪嬤嬤笑著哄主子開心:“這下您可放心了。”
放心?怎么放心?
她做事向來是要穩中求穩的。
如果鎮南王妃這回還不能拿衛安怎么樣,她多的是法子讓這個賤種死無全尸。
房間里還是從前的擺設布置,她靠在貴妃榻上瞇了會兒眼睛,天就已經快暗了,正好衛陽清那邊也讓人來傳話說要走。
她這才領著女兒上了馬車,衛玉珀向來是知機的,單獨坐在角落里一聲不吭。
長寧郡主扶著女兒的手下了馬車,才看見垂花門處候著不少婆子,不由皺眉:“這是怎么了?有客人來?”
領頭的婆子連忙垂手應是:“陳御史夫人來了,如今正要走呢,奴婢們在這兒伺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