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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8章 問梅簪

  這一刻的秦素,委實是有些擔心的。{隨}{夢}小說щww{suimеng][lā}

  惠風殿死了那么多人,事情很快就會傳開。屆時,秦素若不能一身清爽干凈地與徐紫柔匯合,則所謂人證也就沒有意義了。

  桓子澄聞言,便伸臂展平了衣袖,淡聲道:“由此處去大都,來回差不多需要一炷香罷。這點兒時間,我們還等得起。”

  秦素眨眨眼,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桓郎是說…大都?”她一臉愕然地看著桓子澄,目中是難以置信的神情:“這話是說,啞叔方才是…回了大都?”

  “正是。”桓子澄微微頷,面色依然十分淡定:“寧宗留守在桓氏老宅,啞叔要從他那里拿些用物來,自是要去一趟大都城。所幸啞叔的腳程還不慢,由大都往返此處,一炷香足矣。”

  這豈止是不慢?飛鳥也差不多就這度了吧。

  秦素咽了口唾沫,訕訕地閉上了嘴。

  看起來,她的見識還是太少了。如今親眼看到了桓氏的這些奇人、高人,她才知道,就算加上前世,她也還是只井底之蛙罷了。

  見她一臉被震呆了的神情,桓子澄的眼底,便又有了幾許笑意。

  略想了想,他便緩步踱去了秦素的身邊,慢慢地將一只手伸到她的眼前,攤開了手掌。

  秦素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下意識便地看了過去。

  而隨后,她的雙眼便是微微一瞇。

  在她的眼前,攤開著一只略顯粗礪的手掌,而那手掌之上,則靜靜地躺著一只梅花簪。

  那是一只形制殊為怪異的梅花簪,五瓣梅花中缺了一瓣兒,材質亦很普通,包銀的下頭露出銅色來,做工粗糙,似曾相識。

  秦素面上的淺笑,迅地淡了下去。

  “桓郎這是何意?”她抬起頭來看向桓子澄,眸中有著隱約的森然。

  “殿下該當識得此簪的。”桓子澄說道,面上似有笑意浮現:“殿下留在青州的人手,不就在尋找這簪子的下落么?”

  看著他溫和的笑臉,秦素的神情卻越地冷:“我自知在桓氏眼中,我的一切舉動怕是都瞞不過你們去。所以我才會問,桓郎這是何意?”

  見她面色肅殺,桓子澄眼底的笑意竟加深了些,仿佛還有些贊賞似地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

  語罷他便合起了手掌,將梅花簪收進了袖中,淡然地道:“殿下要找的人,明日便能查到下落。”

  秦素這一下是真吃了一驚。

  桓子澄這話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知道她在找人?

  況且,他知道她在找誰么?

  “殿下要找的人,是一個蒙著銀面具的女子,殿下呼之為銀面女,對不對?”桓子澄的聲音幾乎是順著秦素的思緒出來的。

  “銀面女”三字一出,秦素面上的表情,一下子褪得干干凈凈。

  她緩緩起身,帶著寒意的眸光直視著桓子澄,面無表情地道:“我不懂桓散騎在說些什么。”

  疏遠的語氣,直接以桓子澄的官職稱呼于他。

  桓子澄卻是一派坦然,回望著她的眼神十分溫和:“殿下正在查的,乃是一對姊妹的下落。而巧的是,我派去青州的人手,也查到了這對姊妹身上。由此,我才知道殿下在找誰。”

  說到這里,他的語聲變得越加柔和,低聲道:“殿下大可不必擔心,此事只我一人知曉罷了。且,也請殿下試想,若我真有惡意,今日之事,就不該是此刻的局面。”

  這解釋并不能說很圓滿,可是,秦素卻從他的話語中,聽到了真切的誠意。

她說不出這感覺從何而來,也或者,這又是她的暗樁本能在作祟。此刻的她有著一種怪異而又固執的念頭,那便是:桓子澄是可以完全放心去相信的  這般想著,秦素身上的氣息終是緩和了一些,然語聲卻還是頗為冷淡:“桓郎是怎么知道銀面女的?除她之外,桓郎還知道些什么?”

  桓子澄一臉淡定地道:“除銀面女之外,我還知道,那廣明宮里有一股暗中的力量,欲取太子殿下而代之、欲殺我桓氏而后快,甚至隱有滅我大陳之意。”

  秦素的瞳孔瞬間縮緊。

  他居然連這個都知道?

  難不成,從一開始,他就是沖著廣明宮去的?

  若果真如此,則他與秦素的目標,不正是一致的么?

  此時,便見桓子澄略略抬起頭,看向了遙遠的天際,唇角微微一勾:“殿下的那曲《南山》,從何而來?”

  秦素的心頭重重一跳,旋即后心冷,兩手汗濕。

  這種做賊心虛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是了,那《南山》本就是桓子澄作的曲,只不過晚了七八年而已。而她卻將之竊為己有,使之提前面世。

  她的確是做了一回偷兒。

  如今,正主兒碰上西貝貨,她不心虛才怪。

  可是,再一轉念,秦素卻又心底怵。

  此刻突然說起《南山》,桓子澄又是何意?

  她微仰著頭,深深地凝視著他,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么來。

  然而,桓子澄卻根本沒去看她,仍舊舉望向陰暗的天空,漫聲道:“殿下既說不出《南山》之來處,那么,我對此事的了解,亦有著不可說的來處,殿下,可愿信?”

  秦素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桓子澄今天是怎么了?

  為何屢屢作此驚人之語?

  他這話又是什么意思?

  為何她總有種被人窺破行藏的感覺?

  那一刻,一個大膽到匪夷所思的念頭,陡然劃過秦素的腦海。

  莫非,他與她是…一樣的?!

  不,這怎么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秦素飛快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世上,哪來那么多重活一世之人?

  可是,這念頭方一生起,秦素的后心便又是一陣冰冷。

  她忽然便記起,這一世的桓氏,與前世已是大不相同。舉凡桓氏行經之軌跡,便沒有一處能夠與前世合得上。而這一切,都是在桓子澄心性大變之后,才生的。

  秦素的心跳一下子變得極快,縱然她竭力維持著面色的平靜,然在心底深處,卻是掀起了濤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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