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有些失控,樓上樓下都是。
先是樓下…
林雅萍坐在車里,此刻哪有心情關心蘇玉芹怎么樣。
在她看來,還問什么問啊,她兒子這個大孝子跟前伺候著,一聽說出事了就第一時間飛回來,比對親媽還親,還用她關心用她問?
“任子滔,你就這么對我和你爸吧。”
任子滔被這句開場白逗笑了。
“你還笑?”
“媽,您別生氣,我這不是沒憋住嘛。”
林雅萍被氣的,怒氣加嫉妒,扭頭質問兒子:“你眼看著就要考試了,我都不敢給你打電話,一給你打電話,你就說在實驗室里刷爬、爬?”
“對,你就用這個詞糊弄我,說你忙,忙的腳打后腦勺,不能跟我多聊,忙著要考個好分數。
你不是忙嗎?連跟親媽多聊一會兒的時間都沒有,那你又不忙啦?幾千里地飛回來,不用刷那個爬爬爬啦?
任子滔啊任子滔,我看你現在是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自己親媽是誰,你也不認識了。
我算是看出來了,白養你!
這要是換做我,讓人欺負了,你都不帶這么孝順的,真的,你對我都沒這樣,從來沒這么積極過,你行,兒子你真行!”
任子滔扶額,這大帽子扣的:“媽,我不是為我江嬸兒回來的,是男男病了,您還不知道吧?”
林雅萍心里立即忽悠一下,兒子這低沉的語氣,加上男男還病了,難道又抽過去了?或者是得了啥大病?
“那丫頭怎么了?”
“高燒,燒迷糊了暈倒進醫院的。”
林雅萍沒等聽完就咬上牙了,這比聽說為蘇玉芹回來還生氣,握緊拳頭對準任子滔的胳膊就是兩拳:“就一個感冒發燒,我讓你又嚇唬我,我捶死你個敗類孩子。”
這回輪到任子滔有點兒懵。
他一邊緊靠車門躲著拳頭一邊心想:高燒到暈菜了,下一步腦子就要燒壞,這還不嚴重嗎?還想得什么病,媽為啥要打他。
不過,太久沒挨過揍了,其實被媽媽打,有時候也挺幸福的。
“錢呢,到賬沒?把錢通通給我。”林雅萍沖任子滔伸著手,初體驗管兒子伸手要錢。
她即便臉色微紅,那也得佯裝底氣很足,打算趁機沒收財產:“我看你才是有錢燒得慌,來回飛,我告訴你任子滔,甭管你本事多大,你歲數不大,人家那個孩子,上了班掙工資還交給爸媽呢,我和你爸錯就錯在對你管理太松。”
任子滔抿唇不語。
“怎么的,沒到賬啊,不是說這兩天嗎?”
“到了,昨天到的。”
林雅萍眼神立刻由怒到笑:“那快掏出來,給媽瞧瞧,我還沒看過一千兩百多萬呢,最后多多少萬?總數到底是多少?”
“去掉電報費、手續費和匯鈔差價,花了兩萬多點,總數一二八三。不過,媽…”
林雅萍隨著這聲媽,臉上的笑容也僵了,第六感是出茬頭了,湊近任子滔擰眉問道:“兒子啊,你不會是,把錢全交給江男了吧?”
“那倒沒有。”
林雅萍立馬松了口氣:“那就好,說明你沒傻透嗆,”緊接著,自己說完又覺得不對勁。
心想,交給江男又能怎么的,當初還是那丫頭建議四六分,主動提出兒子那份錢要全交給她,難道是為哄她的?
“任子滔,你甭跟我這吭哧癟肚,有啥話趕緊說,是你倆又糊弄我們幾個大人啥呢?還是怎么的,你要是再不趕緊痛快說,我這就上樓問江男去。”
“別,媽,我坦白,這錢有用處,我想過幾個月再上繳。”
接著,任子滔就把他的計劃說了,也終于了解為什么有的人賺錢不告訴父母了。
因為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大大方方坦白,父母能分享,他會開心,很開心那種。
但隨之而來的是,要有足夠多的耐心,要浪費很多口水去解釋和游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林雅萍載著任子滔離開了醫院,直奔銀行。
她腦中不停轉悠著剛剛兒子解釋的話:
媽,我這些錢馬上就要沒了,并且還不夠,得和師哥合資買下一個域名,已經交完預定金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要不然師哥的錢就得打水漂。
但是弄好了,下一個再出手時,能賺的比現在多很多倍。
弄不好?砸手里?媽,不要有這種擔心,不會弄不好。
江男啊,江男同意,即便搞砸了,她也會支持我,至于我江叔江嬸,不清楚他們知不知道。
媽,這個寒假,我可能不會回家,可能連過年都不會在家過,直到開學才能回來。
您和我爸去我爺爺奶奶那過年吧,我加入梁教授的一個科研小組,考完試就要飛美國,另外和師哥也要去紐約漲漲見識。
母子倆到了銀行,林雅萍腦中還飄著那幾句話呢,信息量太大,心里震撼到無以復加。
她攥著任子滔的金卡來到窗口:“同志,幫我查一下,這里面有多少錢。”
銀行的工作人員一看,金卡,伸手示意道:“您左拐直走去經理室。”
然后只看林雅萍直勾勾看著銀行經理,聽到卡里的錢有整有零,真是那么多錢,說明兒子沒騙她。
她一定要來銀行,就是想確認這點。
從頭至尾,她就不清楚錢是怎么來的,但她真想聽聽這個數字,此刻只明白,這些錢馬上又要沒了。
任子滔把著林雅萍的胳膊:“媽,你沒事兒吧?”
林雅萍站在銀行門口,望著大街上的車水馬龍:“你趕緊離開我眼前,我怕我想揍死你。”
“媽。”
“趕緊走!”
任子滔怎么可能會放心,所以他母親的車在前面,他打出租車就在后面跟著,一路就跟到了林雅萍看好的飯店門市。
林雅萍站在前面仰頭看著門市。
任子滔就站在遠處,站在她的身后,看母親的背影,隨之也跟著仰頭看了看那兩層門市樓。
沒過一會兒,任建國趕到了,他這頭甩上車門時,任子滔趕緊躲到暗處觀察父母。
任子滔從口型上就能猜到父親正勸著母親啥,估計大致意思應該是:你看看,兒子那小兔崽子靠不住吧,那就是個沒良心的,養兒養女就這樣,我早想開了,你啊,還是得靠老伴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