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嘯坤一行人回賓館了。
任子滔將玄霆公司公用的銀行卡,遞給劉柳讓結飯錢。
他還笑著拍了拍付俊澤的肩膀,微揚了下下巴,示意去沙發那等他一會兒,他要和父母說兩句話。
安排完這些,等任子滔再轉回頭時,發現他爸媽都在看他手中打開的錢夾,他低頭瞧了眼一溜的銀行卡,笑了笑。
用錢夾打著手心逗父母道:“兒子掙錢了,想要點啥?”
林雅萍先憋不住樂了,仰頭看她優秀的大兒子,笑的眼角都露出了明顯的皺紋。
任子滔還在繼續逗,胳膊環住他爸肩膀:“嗯?爸,給爹買酒,給娘買衣啊?”
喝的老臉通紅的任建國,被他兒子摟著,緊著擺手:“我不要酒,可不能喝了。”
“那給你換臺車?”
任建國忽地瞪大眼,一激動老家方言都帶出來了:“可不中,太貴,你自個兒留著娶媳婦。”
任子滔沒說行還是不行,又看向林雅萍,不為啥,就想叫:“媽。”
“噯!我兒子…哎呦,媽現在老激動了,真的,都找不著詞來形容我的心情,反正我兒子最好,可比你爸強多了,以前覺得他掙錢能力還行,現在,嘖。”
任建國立刻嘴上斥責,但眼里的笑意卻很濃,就跟拿林雅萍在埋汰他的話當夸獎聽似的:“你這娘們,呵呵,子滔那也是我兒子。”
這面任家是傳來全場包郵般的笑聲,再看那面江家。
江男摟著蘇玉芹的胳膊:“媽。”
蘇玉芹回想剛剛,再看這又開始撒嬌的女兒,她拍了下江男的胳膊:“你這孩子,剛才我都感覺不認識你了。”
“為啥?我啥樣也是你姑娘啊,你自己生的還不認識?”
江源達打岔,望著富麗堂皇的大廳:“好懸啊,就差那兩千,你說你們,一臺掙八千還不夠,這要換我,我?”
算了,提自己干啥,比不了。
江男回道:“沒辦法啊,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我還有這些兄弟,而且干完這一票,下一票利潤一定會少很多。”
“為啥?”
江男跟自己父母實話實說道:
“不是多高超的技術。
咱國家,最不缺聰明人,前腳國外有啥,后腳咱盜版就出來了,更不用說這都在國內了。
我懷疑就這數據庫他們整不開,你們這代生意人也還沒反應過來,懵頭轉向不太清楚互聯網,根本不知道關鍵點在哪,要不然都沒這茬。”
說到這,江男又笑了笑,這回是仰頭看江源達:
“爸,給我們當免費勞工,是真心的不?
明天開始,你和我任大爺得挺忙挺累,還得跑我學校門口租個庫房。
我和付俊澤、王爽,我們仨得下晚自習才能去裝軟件。
六子哥那,包括子滔哥、劉澈哥,他們都高考,沒辦法。”
江源達很好說話:“對,這不都高考嘛,我們累啥累,讓他們別耽誤人生大事就好,要不掙多錢趕明也得后悔。”
蘇玉芹看著女兒連連點頭,就怕孩子們掙多了,一個個覺得天老大他們老二。
江男道出心里話:“你們放心,我們再怎么掙錢,也會盡力學習,這早就定好的,子滔哥定的,他說有些事情跟錢沒關,去一個好大學,能去看更廣闊的世界,接觸更牛的人。”
這一瞬,江源達脫口而出:“閨女啊,你跟你子滔哥學的,現在是真能耐,就是、就是我和你媽,我們操點心。”
“我沒有去戰亂國家回收廢銅,去開什么資源回收公司,雇黑人給我收子彈殼和電纜,您就謝天謝地吧。”
江源達一聽,憋不住跟著樂了,頂著一張喝紅的臉:“又開始胡咧咧,那你可真是要上天,我和你媽就得被氣死。”
江男笑嘻嘻回道:“再說你不是給我打白工,我送你禮物啊,我送你和我媽,說,都想要啥?”
蘇玉芹馬上表態:“我可不要。”
“媽,我小時候,你追我后屁股問,想吃點什么呀?現在輪到我了,你要是不說出個子丑寅卯,我就追你們后面問,要不然我就亂花錢。”
當媽媽的還沒被女兒這話暖哭,喝挺多酒的江源達,聽完立刻斜了點身子,假裝看大廳裝修,給妻子女兒后背看,怕她們看見他眼圈紅。
然而江源達這心情還正忽悠忽悠呢,他女兒又秒變討厭孩子了,對,就是愛跟他對著干,暖和不了他幾分鐘。
江男喊他:
“爸,再說你忙點好。
呵,你和我任大爺最好忘了股市好賺錢這個念頭。
那里賺再多,也別嗨過頭,要不然,別怪我嘴黑,留給你們的就是悔恨和一地煙頭。
而且你們,要是敢偷摸背著我媽和我大娘入市,哪怕就是往里面扔個三萬五萬的,那也行不通。”
江源達先看了眼還和他兒子嘮嗑的任建國,又忽然回頭看女兒:“為啥?”
“孫經理給他小舅子拉業務,為了能讓我們把錢存他小舅子那銀行,子滔哥跟他提了個條件,那就是你和我任大爺只要一出現在證券所,電話就打到子滔哥那,你們要是不想讓我們安心學習,嗯,反正你和任大爺看著辦吧。”
江源達聽完,打了個酒嗝,當回答他姑娘。
短暫的對話總會結束,六個半大孩子將能交家長們的票子都上交了,那些票子上全是訂貨地址。
把該囑咐的也都交代完,然后他們就乘著夜色,鉆進了灰色商務車里。
他們放下車窗和四個家長再見。
雖然回學校已經晚了,但是他們仍舊是一副理所當然,得馬上趕回去念書的模樣。
當車開走那一瞬,它似卷起了風。
松花江畔,此時站著四位家長。
江風在吹拂他們的臉。
兩位媽媽在看水波粼粼的江面,也在望著遠處江上的船。
船上的燈光映照湖面,那一眨一眨的,似星星的眼。
蘇玉芹想著:女兒啊,你一點也不像我,真好,謝謝老天。
林雅萍是想著:哎呀,我培養這么優秀的大兒子,那么容易呢,等趕明再考上重點大學,那人生沒誰了,找對象可得扒拉著挑。
然后,兩位媽媽就不約而同,一起舉起手中的馬迭爾冰棍,異常滿足地咬了一口。
而兩位爸爸是都蹲在臺階上,聽聽江風,還要互相點根煙。
他們就不明白了,為什么拼了命的工作,拼了命的干活,一說發家史全是鼻酸的故事,到頭來,庸庸碌碌,居然還不如幾個孩子動動手指。
他們想破頭也云里霧里,不懂個為什么,這種沒費多大事兒,就來那么多錢的感覺,太讓人發瘋。
不過,再想一想孩子們的未來,終于和他們不一樣了,不用像他們這一代活的那么艱難,還會越來越精彩,為一個夢又一個夢行進…
江源達忽然渾身有勁站起身:“老哥,咱倆明天一早…”
與此同時,任建國也在說:“源達,咱倆結親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