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男到了家,發現家里還算和諧,就是有點兒怪。隨夢小說w.suimeng.lā
爸爸身上系著圍裙在做飯,媽媽在床上捂著額頭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屋里除了切菜聲靜悄悄的。
江男將臥室門關好后,以為蘇玉芹去看病中的劉姨心情不好呢,她洗完手去了廚房。
爺倆都不約而同放低音量對話。
“去哪了?”
“網吧。”
“那任家不是有電腦?”
“我不是沒有?就一個筆記本,我倆擠一起啊?”
“那不行,你們又不是小孩兒,做事干啥的,得有點兒距離知道不?”說著,江源達停下手里的活,想起來了:“對,我說今天給你買電腦,我就覺得有啥事兒忘了嘛,等看看周一的,周末太忙。”
“我自己去買。”
江源達沒吱聲,那是上萬塊錢的東西還是有些信不著的。
再想起今天虧的這些錢,給人五萬五,又被卷走小一萬塊的貨,心里那個難受啊,這得掙多少天能掙回來?
臉色不太好看的囑咐道:“死活不能動我給你的折和卡,動了我就給你收回來,你耍脾氣也沒用,而且以后也不會給你管錢。”
江男瞟了她爸一眼,這錢都沒捂熱24小時呢,又囑咐一遍。
熗鍋的聲響起,油煙子和菜香味兒傳了出來,江源達推開廚房拉門叫江男:“去下樓買袋味精,再帶瓶老抽。”..
江男疑惑道:“咱家沒有嗎?”
“沒找著,別吵吵,看給你媽整醒了,你快…”
主臥室的門忽然打開,蘇玉芹一臉憤慨出現,氣呼呼地直奔廚房,在路過江源達身邊時還使勁推了一把擋路的高大男人,嘴上不滿道:“味精味精的,你一頓少吃點兒能咋滴。”
拿出裝味精的小盒,不是好氣兒的往操作臺上一摔,又踢了踢櫥柜門:
“家里啥能缺?這里頭醬油醋鹽花椒大料我是經常一趟趟往回背的,見著就買,我能像你那么不長心嗎?”
江源達抿了抿唇。他不明白,他只是問個味精,媳婦咋就能那么多廢話。
江男嘴里還塞著桔子瓣,問從廚房出來的蘇玉芹:“媽,你咋的了?”
“你爸唄,我這頭發嘩嘩掉,他成天味精味精的,趕上他不掉頭發了!”
廚房里剛放完味精的江源達,手一抖。
江男將桔子皮扔在垃圾桶里,舔了下唇,抬眸觀察她媽,難道是看到劉姨她丈夫太體貼一對比…再加上本來就跟爸爸生氣,今兒這氣性不小啊。
“媽,我劉姨咋樣啊?”
這話給蘇玉芹問的腳步一頓,唉,可不是咋地,還沒去醫院瞅瞅呢,她再折騰兩天備不住就得和老劉搭伴成病友了,無力地擺了擺手,沒什么精神頭的回了屋接著躺下。
晚飯時間,電話響了。
江男發現她媽聽到鈴聲不再是馬上盯著她爸瞅了,而她爸呢,也很從容地在第一時間去接電話了,拒絕酒局邀請,更是不會神經似的給媽媽夾菜。
江男松了口氣的同時,還是有種第六感覺得哪不對勁兒。
尤其是她刷完碗出來后,發現江源達居然端出一盆洗衣粉水,拿著抹布正跪地上擦地,還說她:“你輕點兒甩手上那水,去拿毛巾擦干。這一天天這么擦屋地多不容易,輕點兒霍霍。”
江男干脆咬食指手指蓋,看著她爸滿屋爬著收拾打掃,她站一邊琢磨著。
同一時間,任子滔也在吃飯,一副像是才想起事兒模樣停下筷子道:“唔,我明天和劉澈他們去長嶺湖玩兩天。”
林雅萍一愣:“長嶺湖度假村?晚上在那住啊?”
任建國斜睨了眼他兒子:“下午才去我那搬復印件說印學習資料,晚上就要吵吵玩去了。還有半年,你高考就那么有把握?”
林雅萍在桌子底下踢了踢丈夫:“咱兒子學習啥時候用你操心?你會教是咋的?讓他玩去唄,多和那劉澈在一起玩,那小孩兒他爸是咱公安廳廳長,空降直接當廳長,那能是普通人?你看看那新聞,最近全是他露面,省里最年輕的大干部,以后那前途得啥樣?”
說到這,林雅萍又笑呵呵問任子滔道:“噯?兒子,聽說那劉澈他家老有背景了是嗎?是他爺爺啊是他啥啊,在首都是個更大的干部,軍人世家?”
任子滔笑呵呵翹大拇指:“媽,你比我都了解,消息真靈通。”
林雅萍有點兒不好意思道:“我們舞蹈班的,有一個她愛人是劉澈他爸手下,我聽來的。”
任建國可瞧不上林雅萍這個樣了:“等會兒給孩子拿一千,別讓人劉家小子搭錢,該花花,既然去玩就好好玩,別尋思沒用的。”又轉頭不甘心的訓媳婦道:
“小哥們之間相處,這時候最純,你跟兒子說這個干哈?他家就是省長,咱家做買賣的也沒啥可求的,老老實實經商,你別教壞我又教壞孩子。”
林雅萍一個大白眼甩過去,懶得搭理丈夫,繼續囑咐任子滔:
“別一千,媽給你拿兩千,最好你給那劉澈花錢。兒子,你得務實,考再好的大學也是為了趕明參加工作。
你們這一代,已經不像我和你爸那時代了,有很多都不用考多好的大學照樣比咱泥腿子出身混的好。
交朋友交有能耐總比沒能耐的強,備不住你考首都去真能借上劉家光,最起碼咱認識,到真章時候能說上話,那大干部家一句話比咱跑斷腿都強。”
任子滔不敢繼續吃飯了,起身離開。
他怕等會兒這兩人犟犟起來,關鍵他是去鄉下貼“大字報”,哪有度假村啊,而且叫的是另一個好哥們羅江,沒劉澈啥事兒不是?
任子滔回了臥室開始裝東西,翻箱倒柜把他爸最厚的、已經不要的破棉襖塞里面,要知道晚上只能窩車里睡覺,那鎮上可沒有賓館。
又給好友羅江也翻出一件,找出自己的大棉褲、大棉鞋,到衛生間看了眼刷牙缸,還刷啥啊?埋汰著吧。
又忽然想起一事兒,任子滔套上牛仔褲對父母喊了聲:“我出去一趟。”
他想著:得給江男的復習資料借回來,離開這兩天再給江男弄點兒學習任務,免得瞎擔心。還是那句話,啥也沒有學習重要。
某小區的單元門口,過一會兒聲控燈亮起,從樓道里出現一個清秀白嫩高高瘦瘦梳馬尾辮的女孩兒。
女孩兒腳步輕快,一看就是刻意打扮過,手上一摞子筆記還被絲帶系了個蝴蝶結。
她微喘的站在任子滔面前:“班長,我接到你電話還補了一些學習方法,也不知道對妹妹有沒有幫助。”小聲說完后就臉色微紅了,將這些年的筆記遞了過去,看到任子滔接過時和她觸碰的指尖兒,女孩兒低頭間嘴角微彎。
任子滔點點頭:“謝謝你,何惜。”說完轉身就走了,而他身后的女孩是一直瞭望到他坐進出租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