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勛趕緊起身,扶著江大勇的胳膊說道:“放心吧,安洛在九泉之下也不會怪你的,你做了你應該做的。”
院里清風拂過,蓮香更加濃郁起來。
秦落勛眼里泛起了淚光,他就知道,他的洛洛一直都在,一直都懂。
秦小雨挽著江蕊拎著菜回來時,江大勇和秦落勛已經神色正常的聊著邊疆這些年的發展。
秦朗剛從江大勇和秦落勛的對話中,聽出了秦落勛和安洛的愛情,這會兒心里是滿滿的感動和惋惜,看見秦小雨進來時,眼神里都不由流露著心疼。
秦小雨興奮的拎著菜籃跟秦落勛他們說道:“爸,江叔叔,今天我和江蕊給你們做飯,你們嘗嘗我倆的手藝。”
江大勇自豪的說:“我這閨女做飯還真不賴,一會兒讓她做兩個我們陜省的菜。”
秦朗坐那兒也插不上話,索性也去廚房幫秦小雨她們做飯。
江蕊倒也沒客氣,指著魚說:“秦朗哥,你收拾魚吧,每次弄這個魚,我都覺得滑膩膩的,太膈應了。”
“成,我來收拾。”秦朗聽話的端著盆拎著魚去院里的水龍頭前收拾。
秦小雨看著秦朗和江蕊,有些遺憾,這么看也挺般配的啊,秦朗憨厚開朗,感情單純。江蕊情商很高智商也高,性格活波開朗,多好的一對啊。
忍不住又說道:“江蕊,那你想找個什么樣的對象?”
江蕊愣了下,半天才說:“我還真沒想過呢,我想等我考上研究生再說,現在談感情就是浪費時間啊。”
秦小雨默了,不再說話轉身去摘菜。
感情這事不能勉強,希望他們以后都能遇見自己喜歡的人吧。
晚飯時,秦落勛和江大勇越說越投機,忍不住就多喝了幾杯。
秦小雨見一時散不了場,讓秦朗看著,她跟江蕊去出租房拿東西,順便給家屬院打個電話,跟夏虹說一聲,她晚上不回去了。
兩人從出租房回來時,秦落勛和江大勇還在槐樹下喝酒。
院里的燈開著,圍著一群黑色的飛蟲和蛾子。
大黑貓正無聊的在一旁,捕捉落下的蛾子玩。
秦小雨瞪眼看著桌上空著的三個酒瓶問秦朗:“你又去買酒了?”
秦朗無奈的點頭:“又買了一瓶。”
秦小雨也無奈了,過去輕聲跟秦落勛說道:“爸,你和江叔叔都喝的太多了,這么喝酒對身體不好。”
秦落勛眼神帶著迷離,看著秦小雨笑著說:“沒事的,馬上就喝完了。”
秦小雨無奈,讓江蕊洗澡,她去收拾屋子。
江蕊和她睡她以前的臥室,秦朗住以前羅湛的臥室,江大勇住廚房邊上羅森以前的臥室。
都收拾好,床單被褥鋪好,秦落勛才催著江大勇他們去休息。
秦小雨要收拾桌上的剩菜,也被秦落勛攔住:“你們都趕緊去休息,一會兒我來收拾。”
秦小雨只好拉著江蕊進去睡覺。
秦落勛坐在藤椅上,看著屋里的燈都滅了,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煙點上,卻沒有吸,就那么夾在指尖任它燃著。
這一刻,他很想安洛,想的心疼,跟被剜空了一樣的疼。
直到香煙燃盡,燒疼了手指,秦落勛才彈掉煙蒂,從口袋里掏出口琴,婉轉低訴起來。
他想告訴安洛,他想她。
他想告訴安洛,他愛她,卻對不起她。
他還想告訴安洛,再等等他,等看見小雨的孩子了,他就去找她!
秦小雨剛睡著就被驚醒,躺在床上沒有動,聽著秦落勛的口琴聲,眼淚忍不住從眼角滑落,順著發絲落在枕頭上。
江蕊也被驚醒,聽著口琴聲,心里也被震動,忍不住輕聲的問秦小雨:“你爸爸很愛你媽媽嗎?”
秦小雨用鼻音“嗯”了一聲。
江蕊安靜的聽了曲子,心里隨著琴聲的起伏,有些酸疼,眼底有些發熱:“是什么樣的愛情呢?你說是不是因為你媽媽沒了,所以愛情才會這么美好?比如偉大的愛情,總是因為最后沒有在一起而顯得偉大,像梁祝。”
秦小雨吸了吸鼻子:“也許吧,因為沒有在一起,才更讓人心疼。”
“如果在一起了,通過日子的重復,愛情也會變得平庸吧。”江蕊嘆氣。
秦小雨揉了揉眼睛:“江蕊,我覺得你的愛情觀有問題,為什么你老糾結平庸這個事呢?因為愛情,哪怕粗茶淡飯也覺得是大餐啊。”
江蕊沉默了,很久才說:“有些事,你根本不懂。”
秦小雨也不吱聲,她想不通沒有談過戀愛的江蕊,能受到什么樣的刺激,才會變得這么抵觸愛情。
院里,秦落勛依舊吹著安洛生平最愛的蝴蝶泉邊,輕快的節奏帶著滿滿的思念和訴說。
沒有風的小院,蓮香浮動,像是安洛輕舞過后留下的余香。
秦落勛閉上眼睛,淚從眼角溢出。
江大勇原本喝了酒,睡的有些沉,最后還是被琴聲吵醒,起身站在窗口,看著院里秦落勛落寞的背影,心里也有些難受,那個時代奪走了安洛,毀了一個幸福的家。
秦落勛怕吵著幾個人,只是吹了半個小時,就收起口琴,輕手輕腳的收著桌上的碗筷。
恍惚間總覺得有人站在身邊,回頭就見安洛穿著一身淺黃色碎花連衣裙,笑吟吟的看著他,眉眼間帶著說不完的愛慕和眷戀。
秦落勛不敢眨眼,怕是幻覺,就那么癡癡的看著安洛,他夢里才會出現的身影。
安洛盈盈開口:“秦落勛,記得要收好蓮子啊。”
秦落勛眼里的淚涌了出來,這俏生生的聲音,是他的安洛啊,視線有些模糊,使勁眨了眨眼,眼前的安洛已經消失不見,仿佛剛才都是一場幻覺。
秦落勛放下手里的碗碟,快步走到水缸邊上,睡蓮的花瓣兒已經張開,有幾瓣已經敗落,飄在水面上,蓮蓬已經完全露了出來。
秦落勛壓著心里的激動,小心的把水缸里的花瓣撿了出來,輕輕的出聲:“洛洛,你還好嗎?”
空氣里蓮香似乎淡了很多,卻始終縈繞在秦落勛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