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雨出了家屬院大門,機械的走著,腦子里混沌一片,她該去哪里找羅湛?
隴中那么大,具體在哪兒?
蜷縮的蹲在路燈下,抱著膝蓋把臉埋在膝蓋里嚎啕大哭起來,在家屬院她不敢哭,羅景年他們想瞞著她,就是怕她傷心,她也不想他們擔心。
偶爾過路的行人,側目看著蹲在路燈下痛哭的秦小雨,這樣的哭聲聽了都讓人忍不住心酸,想是家里出了大的變故吧。
秦小雨越哭心里越難受,腦子卻清明起來。
臉使勁兒在膝蓋上蹭了蹭,鼻涕眼淚都蹭在褲子上,模糊中發現眼前站著一個人,黑色皮鞋黑色長褲。
秦小雨心里驚詫,這人是什么時候站在這里的?想著緩緩抬起頭,看著著一張離自己只有咫尺的臉,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沈拓居高臨下彎腰看著秦小雨,這個姿勢秦小雨哭了多久他就維持了多久,心里感嘆,這個丫頭的眼淚可真多呀,是要把京城給淹了。
秦小雨這會兒也顧不上跟沈拓斗氣,啞著聲音開口:“你帶我去找羅湛,我知道你肯定知道他在哪兒,我也知道你們執行的都是一個任務,只是分工不同。”
沈拓挑挑眉毛,狠下的話到了嘴邊變成了:“有點困難,還是在京城等消息吧。”
秦小雨坐在地上也顧不得起來,使勁搖頭:“我求你了,要不你告訴我,羅湛在哪里?我自己去找。”
沈拓直起身子搖頭:“不可能,這是軍事秘密,那一帶都被封了,你根本去不了。”
秦小雨臉上的淚痕還沒干,聽沈拓這樣一說,又撲簌簌的往下落。
沈拓有些頭疼的蹲下,看著秦小雨說:“人早晚會死的,羅湛這也是算是英雄了,死的值了,你要調整好心態,之后還有很多需要你的地方。”
秦小雨突然發瘋一樣抓著地上的土往沈拓身上臉上撒,嘴里大喊大叫:“你才死了呢,羅湛肯定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沈拓摳摳眉毛,用手擋在臉前,難得好脾氣的任秦小雨發泄。
青磚地面,磚縫的土都讓秦小雨用手指扣出,甚至一使勁扳起一塊磚頭朝沈拓砸去。
沈拓沒有想到秦小雨的力氣這么大,有些猝不及防,磚頭從眉角掃過,瞬間血流如注。
秦小雨看見沈拓臉上的血跡,不但沒有收斂,反而更刺激了她的感官,跟著憤怒的小獅子一樣猛的撲起來,朝沈拓襲去。
沈拓有些無奈,自己就是說了一句大實話,怎么就惹到這丫頭了。
趕緊跳起來躲閃,臉上還是被重重的襲了一拳,嘴里頓時有了血腥味,眉毛處的血跡又流的滿臉都是,在昏黃的路燈顯得有些恐怖。
秦小雨發泄了一通,突然又嚎啕大哭起來,心里的大洞越來越大,還汩汩流血。
沈拓沒有談過戀愛,對于感情向來覺得是個累贅,就是身邊親人戰友去世,他也只是難過一下,看著秦小雨哭成這樣,還是有些不能理解,人什么時候不都逃不過一死嗎?
秦小雨哭到嗓子發不聲音,坐在地上發起呆來。
眼前全是她初遇羅湛時的模樣,想著想著眼淚又順著臉頰流下。
“你先別哭了,你回家等著,我有消息了,第一時間去通知你好不好?”沈拓小聲商量,看著秦小雨臉上的絕望和悲傷,他第一次有些不忍。
秦小雨癡癡傻傻的哭到后半夜,沈拓見這么哭下去也不是辦法,拽著秦小雨的胳膊說道:“走,我給你找個地方,你好好哭,別擱這兒嚇人啊,讓過路人看了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秦小雨沒有反抗,任沈拓拉著她走,過了火器營拐進空軍指揮學院后面的家屬院,熟門熟路的進了單元門,上了三樓。
從口袋里掏出鑰匙開門進去,回頭見秦小雨傻愣在門口,伸手拉了一把:“趕緊進來吧,你想哭就在這兒哭。”
秦小雨機械的跟著進去。
這是一套簡單的一室一廳,里面陳設簡單,一看就是長久沒有人住過。
秦小雨被沈拓推著在椅子上坐下,整個人不哭了反而更丟了魂一樣,坐那雙眼紅腫無神,呆呆的看著一個地方不動。
沈拓嘆口氣,拉把椅子在秦小雨對面坐下:“我知道你心里很難過,不愿意接受現實,可是這就是現實,你哭也好,鬧也好,都改變不了的,你想想你這樣,羅湛能走的安心嗎?”
秦小雨一聽羅湛的名字,才收回眼神,惡狠狠的瞪著沈拓。
沈拓一張臉上布滿血跡,要是平時,秦小雨肯定會毫無同情心的笑出聲,可是現在看著這張血跡斑斑的臉,她想哭,羅湛是不是也是這樣倒在血泊中…
沈拓趕緊雙手合十:“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你了,我只想說人的一生早晚要經歷這些生離死別,你要學會堅強。”
秦小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沒了羅湛,她要堅強有什么用。
沈拓又強拉著秦小雨去臥室躺下,俯身看著躺在床上瞪圓眼睛的秦小雨說:“你要是這么折騰,就是有羅湛的消息,我也不告訴你,你好好休息,回頭找到羅湛了,你不是還要費心的照顧。”
說完不再看秦小雨,轉身出屋。
秦小雨躺在床上,眼睛疼的閉不上,大腦也不受控制的胡思亂想。
客廳里沈拓抽煙的煙味飄了進來。
秦小雨聞著煙味有想哭,那個愛她的男人,煙癮那么大,跟她在一起后,再也沒有抽過煙,他總是在無聲無息中為了她在改變。
就這樣一個愛他的男人,從此離開了。
以后不會再有人心疼她愛她寵她,不會有人在她耳邊說:不要怕,有我在!
不會有人再像寵愛孩子一樣寵愛她,也不會有人做她的靠山,任她恣意生活。
想著想著,又嗚嗚哭起來,淚水順著眼角流進頭發里。
沈拓在客廳里抽著煙,聽著屋里又哭起的聲音,煩悶的狠狠吸了兩口,女人真是水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