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雨再次被大黑貓鄙視,不過她也不在意,嘿嘿笑著揉了揉黑貓的腦袋:“生命有長短,我希望能陪你到最后。”
頭發未干,秦小雨卻抵不住襲來的困意,拿了塊干毛巾包住頭發,歪靠在被子上打盹兒。
迷迷糊糊中,一陣慷慨激昂的音樂響起,讓秦小雨一時分不清是夢里還是現實。
又見遠處一隊士兵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走來。
步伐沉重有力,一步一步仿佛踏在秦小雨的心上,她努力睜開眼看向走近的隊伍。
隊伍中間,四名戰士抬著黑棺。
又見黑棺!
秦小雨畏懼的退了好幾步,她不想看黑棺里躺著誰,也不想知道,轉身想跑著離開,卻發現腳跟粘在地上一般,動不了半分。
她驚懼的用手捂著嘴,使勁睜大眼睛,怕眼淚掉下來,不敢看黑棺卻不得不看向黑棺。
戰士們臉上帶著沉痛悲傷,將棺木抬進不遠處的大廳,大廳中間是用黃白菊花堆起的高臺。
棺木被置放在鮮花中。
突然間,戰士們消失不見,整個大廳只有安放在鮮花叢中的棺木。
秦小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進來的,看著鮮花中的棺木,忍不住一步步輕輕走了過去。
每一步都很輕,像是怕驚棺中醒熟睡的人。
空氣靜謐的讓人窒息。
秦小雨走到棺木前,睜圓眼睛看著棺中躺著的人。
羅湛一身挺括的軍裝,睡容安詳的躺著。
“阿湛…”秦小雨忍著眼里的淚,輕輕的喊了一聲。
“阿湛…”秦小雨的聲調高了些,手指顫抖的伸出,去觸摸羅湛的臉龐。
這次沒有像前兩次一樣,觸摸不到羅湛的臉,這次能真實的觸摸到他冰涼的皮膚。
“阿湛,你怎么睡在這里?”秦小雨眼淚忍不住落下,滴著羅湛的臉上:“你困了嗎?睡一會兒我們回家好不好?”
她的聲音很輕很小,像是怕驚到沉睡中的羅湛。
“你不能睡在這里,你睡了我該怎么辦?我想你了怎么辦?阿湛,你趕緊醒了,我們回家好不好?我一個人害怕…”秦小雨淚大滴大滴的落在羅湛臉上。
“阿湛,我們回家吧,在這里我害怕…”秦小雨突然控制不住,伏在棺木上失聲痛哭,嘴里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語,只是不停的喊:“…阿湛,阿湛起來,我們回家…”
突然有股力量從背后襲來,有兩名年輕的戰士拉著秦小雨離開,又有幾名戰士過來抬著棺木要去火化。
秦小雨掙扎的哭喊:”他沒有死,你們放下…啊…你們放下他…他沒有死,他只是睡著了…”
抬棺木的戰士像沒有聽見一樣,抬著棺木慢慢離開…
秦小雨使勁掙脫被抓住的胳膊,卻怎么也掙脫不了,絕望的看著棺木推進冰冷無情的爐口,泣血般嘶吼:“…羅湛…”
秦小雨被自己的嘶吼聲驚醒,臉上依舊淚痕交錯,被子上也濕了一大片。
這一次的夢境如此真實,讓秦小雨沒來由的慌了神,七手八腳的爬下床,準備下樓去問問,到臥室門口又退了回來。
她這么冒失的去問夏虹,肯定會讓夏虹跟著緊張,只能問羅景年,可是羅景年好幾天都沒回來過了。
秦小雨急急的在屋里兜著圈子,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掉,怎么辦?她怎樣才能知道羅湛的情況?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細細分析夢里的景象,羅湛身上的軍裝挺括有型,而不像現在穿的,都是肥肥大大的。還有夢里的羅湛軍裝上有肩章,還是兩杠四星。
而現在的軍裝,根本就沒有軍銜,只有領章和帽徽,棺里躺的不是現在的羅湛了?
一番對比分析,秦小雨心里也平靜一些,反復揣摩夢里的含義,一次是巧合,三次呢?是不是預示著什么?
反復安慰和揣測,一直到了東方泛白,旭日露出半張臉。
秦小雨也感覺不到困,換了身衣服,去衛生間匆忙的洗漱了下,輕輕的下樓。
家里人還沒有起床,孫阿姨在廚房煮粥。
秦小雨小聲跟孫阿姨打了個招呼,急急的跑著出門。
一路跑著去了羅景年單位,因為心里著急,竟然忘了坐公交車。
跑了近四十多分鐘,才到總政治部。
在門口值班室給羅景年打了個電話,電話一接通,秦小雨就急切的問:“爸,阿湛還好嗎?”
羅景年愣了下,間隔了幾秒才回答:“他很好,你怎么了?”
就這幾秒的停頓時間,讓秦小雨敏銳的捕捉到,羅湛真的出事了,帶著哭腔說道:“爸,阿湛是不是出事了?”
羅景年讓秦小雨把電話遞給旁邊的哨兵,交待了幾句,讓哨兵帶秦小雨進去。
辦公室里,羅景年緊蹙著眉頭,羅湛失蹤已經超過四十八小時了,生還希望只有百分之二十,消息還在封鎖中,秦小雨是怎么知道的?
秦小雨一進辦公室,顧不上禮貌急急的開口:“爸,阿湛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羅景年看著秦小雨眼睛紅腫,擺手示意她身后的哨兵先出去。
“阿湛正在執行秘密任務,目前還沒有任何消息反饋回來,應該是順利安全的。”羅景年回答的比較官方。
秦小雨不滿意,眼淚跟著往下掉:“爸,你不用瞞著我,阿湛是不是出事了?”
羅景年沉默了會兒,看著秦小雨的眼神犀利起來,語氣也嚴厲起來:“擦干眼淚,你看看你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樣子?你是一名軍嫂,當你嫁給羅湛的時候,就該明白,他穿上軍裝時,生命就不在屬于他自己,隨時做好了為國獻身的準備,而你也該有這種覺悟。”
秦小雨被嚇了一跳,吃驚的看著羅景年,眼淚嚇的含在眼眶不敢掉下來。
羅景年狠下心來繼續說道:“不要胡思亂想,收拾好自己的情緒,記住不管什么時候,發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忘了,你嫁給了一名軍人,就該承受這一切!”
秦小雨用手背使勁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心里不服氣卻不敢反駁,也不離開,就那么倔強的看著羅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