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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羨慕

  且說顧延章同季清菱揣摩了半日陳灝心中所思,然而有一點,兩人再想不到。

  真正促使陳灝將那一份舉薦書早早發上去的導火索,卻是錦屏山中一役。也正是顧延章在山頂之上表現出來的臨陣勇決,足智多謀,以及出色的指揮之才,才讓他警醒起來。

  如果說從前營中獻產叫陳灝知道了這人行事果決,當斷則斷,不為金銀外物所囿;途中轉運之能便體現了其人心細如發,排布得宜;到得錦屏山中,這突遭急變的機智與果敢,當陣指揮之才,已是讓陳灝不能再忽視下去。

  這般勇武才智,只要能得一個進士出身,給他一個機會,日后會有何等能耐,便是陳灝也不好估量。

  此時不想辦法把這良駒身上烙下印子,難道要等他到得京城之中,再在兩派之間徘徊選擇嗎?

  置錐于囊,自會脫穎而出。

  自家看得出他的才干,難道將來范堯臣一眾會看不出來?

  若不是知道這家伙已是早有妻室,他甚至想把自家侄女嫁過去,靠著婚姻之事施恩,既緊密,又合宜,更是毫無斧鑿之跡。

  可惜這小孩從前經歷頗為坎坷,竟早早結了親,聽說還是個毫無添益的孤女,今后在姻親之助上,倒是吃了大虧。

  在陳灝看來,這顧延章小小年紀,哪怕再是聰明,也不過一個商賈出身,見識有限。

  見識與才能并無關系,后者可以天生,前者卻是只能由所見所聞與周遭人事共同育成。

  那顧延章出身差,又遇著延州被屠,只得向南邊逃難,以他的天分,雖是能習武習武,可想要接觸到那等世家子弟才能有機會了解的朝堂之事,還是太難了。

  這對陳灝而其實是好事。

  這等并無朝堂嗅覺的人才,自家想要擺布起來,至少在十年之中,還是比較輕易的。

  等他宦海沉浮,慢慢回過神來,兩家的聯系已是密不可分,對方不能也不會再輕舉妄動,此后兩邊說開了,也不過是一笑置之的事情。

  有足夠的利益,牽一發而動全身,顧延章這般醒目之人,又如何會記恨。

  如果他屆時當真會記恨,也不值得自家上心了。

  心思如此狹小,又如何能成大器。

  況且一個后進,想爬到與自家比肩的位置,沒有一二十年,不過是在說夢話而已,陳灝又如何會放在心上。

  可惜陳灝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顧延章雖然的確是個商賈出身,并無半點根基,也當真一路朝南逃難,可他卻是就讀與薊縣的良山書院之中,更是拜在大儒柳伯山門下。

  誠然大柳先生于做官之道并不十分擅長,可對朝堂并不陌生,顧延章得其衣缽,自然不會對政事全然生疏。

  而在陳灝眼中,顧延章那一個看起來毫無助益的,只有孤女身份的妻子,更是從小長于鐘鳴鼎食之家,更有一個驚才驚艷,超凡脫俗的父親,在其教導之下,季清菱雖是女子,卻并不輸于任何世家之中得以重點栽培的后輩。

  季安陸對朝政的敏感性何其敏銳,能歷任三朝,數遭貶黜,卻又卷土重來,笑到最后,豈是普通的重臣能夠比擬的。

  季清菱哪怕只接到一丁半點,用來看穿陳灝這毫不掩飾的手法,也已經是綽綽有余了。

  夫妻二人雖是后知后覺,卻好歹有了防備,只可惜了陳灝那擺得漂漂亮亮的一副棋盤,今后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再說西小院中,顧延章將此情按下,不再糾結,卻是想了又想,最終還是將錦屏山中的事情細細說了。

  他語氣中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惋惜,道:“可惜要臨陣指揮,不得持弓上場,不然豈止才射死一個。”

  季清菱卻是聽得熱血沸騰,她眼睛亮晶晶地,直直看著顧延章,道:“可惜我未曾生就一個男子,不然也能跟著五哥一并上陣殺敵!”

  顧延章聽了,又喜又愛,只道:“不要緊,總有機會,我將你的份一起擔了。”

  他一面說,一面縱容地看著自家的這一個,心中卻是暗暗生出一股慶幸來。

  幸好生就一個小姑娘,不然他去哪里再找這一個乖寶來疼。

  季清菱已是再安分不住,她越想心中越是壓不下去的激動,忍不住伏在顧延章胸膛上,道:“五哥,那可是野利榮利!”

  聲音里滿是羨慕,還有淡淡的,怎么掩飾都掩飾不住的夸耀。

  “那可是野利榮利!”

  季清菱并不是養在深閨的小女兒家,她從前幫著顧延章整理西北戰情,數年之中,從不間斷地從各色邸報、雜談、文書之中甄選出有效的消息,更是盯著往來的商隊、鏢隊毫不放松。

  野利榮利雖然不算是北蠻之中什么大將,卻也是青年一輩里出類拔萃的一員,她又豈會沒有聽過。

  季清菱一顆心撲通撲通的,只覺得自家十分的與有榮焉,一雙眼睛看著顧延章,連霎都不霎一下。

  顧延章從來都認為自家嬌妻哪一處都長得無可挑剔,往日看那一雙如秋水如星子的眸子,便已是覺得實在既靈動,又活潑,喜歡得不得了,如今這雙妙目只看著自己,瞳孔的倒影之中除了自己,旁的什么都沒有,其中更是溢滿了叫他全身都要發燙的情緒。

  那情緒除卻興奮,還有滿滿的崇拜與羨慕。

  被心愛的女子這般看著,他只恨不得溺死在那眼波里,一了百了算了!

  顧延章只覺得自己心中滾燙,四處都熱,那熱氣無處散,他只好把小家伙緊緊箍住,用力擁著她,一時竟生出一股沖動,想要把她按進自己的骨血里,兩人只做一人。

  季清菱半點都不想拒絕。

  她伏在顧延章的胸前,雙手則是乖乖地環著他的腰,同他身體相貼。

  顧延章低下頭,去尋懷中人的唇,噙住之后,情不自禁地吮吻起來。

  這一回他吻得同往日的全不相同,既熱烈又綿長,半日都不肯放開。

  季清菱頭一次被親這樣久,連換氣都換得斷斷續續,兩人呼吸相融,熱乎乎的,熏得她從臉頰到頸項都是一片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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