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日固德重傷?!
姜憲忙道:“那李謙呢?李謙可曾受傷?”
“應該沒有吧?”姜律只會關心李謙是不是能活著回來,哪里在乎李謙有沒有受傷,他有些不確定地道,“他是主帥,若是他受了傷,肯定有消息傳過來的。現在沒有消息,那肯定就沒有受傷了!”
姜律神色顯得有些不以為然。
姜憲大怒,道:“你們只因為甘州被困就瞞著我,難道他就不會因為受了傷而什么也不說嗎?他好歹是你妹夫,你就不能關心關心他?”
姜律委屈道:“我難道還不夠關心他嗎?李大人來家做客的時候,我都去聽墻角了,你還讓我怎樣?真是女生外向!”
姜憲輕輕咳嗽了兩聲,耳朵發熱,語氣倒平靜下來,道:“大伯父讓你來做什么?”說完,她見姜律張口就準備說話,忙道,“你可別再拿話唬我。李謙生擒了布日固德,若是論功行賞,那是頭功。你剛才當著太皇太后的面卻一聲沒吭,是不是這其中還有什么曲折?”
這正是姜律進宮的目的。
他猶豫了片刻,壓低了嗓子道:“原本這算得上是天字第一號的大功勞了,可李謙的年紀擺在那里,爹怕他因功生驕,想讓你勸他幾句,能不能在寫奏折的時候注意一些,最好是提一提太原總兵和大同總兵,免得成為眾矢之的…這也是兵部尚書李瑤的意思…”
而她的大伯父因為擔心鎮國公府和皇上的關系如此緊張的情況之下再次被推到風口浪尖上,所以也站在了李瑤的那邊。
畢竟鎮國公府素來以會打仗著稱,現在又出了個少年英雄般的女婿,不要說心胸狹窄的趙翌了,就是換了別人做皇帝,也未必能容得下。
李謙娶了她,有好處,自然也有壞處。
可姜憲覺得,把到了手的功勞往外推,還要和別人分享,在此時李謙羽翼未豐之下自然是最好的防衛,她相信李謙有這樣的眼光和胸襟。她不由奇道:“難道大伯父沒和李謙說嗎?還是李謙不同意?”
姜律聞言神色一肅。
他沒有想到姜憲對李謙這么有信心。
他們的婚姻畢竟是趕鴨子上架,彼此有著不同的生活圈子,生活習慣。
可見這親事比他們想象的要好得多。
他再看自己這個嬌滴滴的妹妹,眼光也有些不同了。
能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能拋開世俗的那些繁華,安然從容的生活,沒有大智慧、大毅力的人是做不到的。而有這種大智慧、大毅力的人,無一不是生活的強者,人生的贏家。
姜律不由正色地道:“爹已經給李謙寫信了,李謙應該不會拒絕這件事。怕就怕太皇太后知道了不愿意。爹讓我進宮,是想讓我勸說你,然后讓你去勸說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現在就盯著李謙的戰事,沒有軍功都要想辦法給他弄出個軍功來,如果知道李謙立了這樣大的一份功勞,別說是讓出一部分來了,只怕是誰敢打李謙的主意,她老人家就能吃了誰。
這才是大伯父和李瑤擔心的吧?
既然是在商言商,姜憲的神色也嚴肅起來,道:“李謙放棄了這么大一塊餅,兵部那些人總得給李謙一點補償吧?”
“你可是一點也不吃虧!”姜律笑著搖頭,道,“李謙知不知道他撿了個大便宜?”
姜憲哼哼了兩聲,道:“他要是不知道,我會讓他知道的。”
姜律哈哈大笑,然后低聲道:“西山大營僉事或是同知。”
同樣是正二品武官,西山大營卻是京衛,不管前程還是待遇、福利都要高出陜西行都司都指揮使一大截。
可這不是姜憲要的。
她現在需要李謙在京城之外發展自己的事業,養兵囤糧,等到手握重兵,在朝廷上有了話語權了再回來,而不是像那些依附皇帝恩寵而生的臣子一樣,永遠地陷在朝廷內斗中不可自撥。
“陜西行都司都指揮使、陜西都司都指揮使,兼陜西總兵。”姜憲慢悠悠地道,“你們同意則罷,不同意,布日固德這份功勞,誰也別想拿走。這份軍功最少也能讓李謙封個爵吧或是掙個世襲的從四品或是四品武職吧?”
姜憲熟悉吏部的封賞制度。
姜律無語,嘆氣道:“兼陜西都司都指揮使應該沒什么問題,可這陜西總兵…這次楊俊也出了不少的力…而且你真的要留在陜西嗎?錯過了這次機會,未必就有下一次機會了…”
姜憲不為所動,道:“那是你們的事。你們坐地起價,我落地還錢。你們既然開了口,難道還要我顧忌你們是不是付得起才成?沒有三分三,就別上梁山。”
把姜律這個傳話的人都奚落了一番。
姜律面色通紅,赧然地和姜憲說了幾句話就堅持不下去,落荒而逃。
姜憲抿了嘴笑。
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的順利。
用一個天下人都知道,兵部想壓也壓不住的功勞換來整個陜西衛所的轄治權,比進京當個朝官可劃算多了。何況以后會戰事頻繁,這樣的軍功雖然不會太多,可也不是完全沒有。
只是不知道布日固德被擒之后誰會被選出來成為韃子十二盟的新可汗。
也不知道新可汗的出現會不會影響整個西北戰局,甚至是李謙的升遷和野心。
姜憲帶著這個無解的困惑繼續窩在慈寧宮里抄佛經。
她的心情卻漸漸平靜下來。
難怪那些六宮的嬪妃們都喜歡抄佛經或是念佛經了,閑著無事把精力和時光都消磨在這其中,是最容易打發日子的。
等過完元宵節,白愫就進了宮。
她買了一大堆外面好吃的好玩的東西進來。
韓同心那邊,也收到蔡如意寄來的福建特產,還有一封報喜的書信。
蔡如意懷孕三個月了。
這讓一直和趙翌分居的韓同心陰著臉,差點把指甲都捏斷了。
沒有了陳女官,如今皇上寵幸的是一個姓葉的女官。據說是司膳司的一個管理典薄的,今年都二十六歲了,不過因為寫著一手好字,看膳單的時候被皇上問了一句,杜勝那個小人就把那女的領到了皇上面前。皇上當天晚上就把那個女的留在了乾清宮,第二天就讓那女的做了乾清宮的司膳女官…
走了一個又來一個。
萬壽山曹太后那里,還住著個皇長子。
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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