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涼抬眼看向聶隘,長得如美玉絕塵,氣質溫潤,這樣的人會跟爭鋒相對嗎?就算是在小明山對上崔城兄弟,他也是一貫平和冷淡的,而此時溪澗內百花齊放......
他低頭從袖子里掏出一枚金黃金黃且上有九爪真龍紋的令牌,遞給聶隘看,聶隘看了眼,臉色微微變了下,遞了回來,沉沉道:“原來圣上給你賜了黃金令,可免跪于圣前,如此,我倒是不敢讓你行禮了。”
誰能大過圣人?就是乾坤上人在圣人面前也得行禮。
一個帝國的帝王是至高無上的,他賜予的黃金令有莫大權威,在整個大唐里面得到這枚黃金令的屈指可數。
可崔涼是商人,無軍權不從政,竟得到如此大的殊榮?
黃金令在手,聶隘不能折辱,內心想法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上官琮也不想兩人在這里鬧翻,于是打了圓場,聶隘也知道下臺,就順水推舟了,但看了崔涼一眼,又說:“聽聞百丈溪中長有一種百丈靈果,本王今日就是來長見識的。”
上官琮自然不會拒絕,畢竟百丈靈果雖然稀罕,送給聶隘卻不算為難。
正要走,聶隘偶然一瞥,卻是瞳孔縮放,直直盯著山壁上頭一處。
那美人是側著身子站在花樹中的,對下面的動靜置若罔聞,只看著壁上的古字,那般認真,那般閑散.....
但終究能察覺到聶隘灼熱的目光,回頭看了一眼,挑眉。
又是一個被本顧爺美貌迷暈的土賊嗎?
或許顧曳本就居高臨下,加上她的眼神太過冷淡,越發激發人的占有欲。
“你是何人?”聶隘開口.....
顧曳還未說話,崔涼就說:“上面的看完了嗎?要不要換一個位置。”
崔涼的朋友?聶隘皺眉。
“完了,我往里面,你記得跟著,別讓人欺負了。”
這話說得真是....崔涼一愣,復又失笑。
既然是崔涼的朋友,聶隘多看了一眼就走了。
上官琮朝崔涼打了一個眼神:聶隘這人雖不是好色之徒,可你身邊這美人的色太濃,為上位者最難抵抗,小心咯 崔涼當然知道這個聶隘對顧曳起心思了,男人么,自然還是懂男人的。
她肯定也懂。
他轉頭看向顧曳,看到這人特地下來,正在旁邊小溪洗桃子,洗完就噶擦咬著桃子,腮幫子鼓了一邊,看他看她,舉了下桃子,“怎么,你想吃啊?別吃太多桃子。”
難不成會腎虛?
崔涼就等著她胡說八道。
“不是啊,猴子偷桃聽說過嗎?我外號叫猴子。”
哦,你是猴子,猴子偷桃,偷誰的桃?......
污得不行!
崔涼:“......”
暗衛上人:“.....”
果然相當之胡說八道,一言不合就開車。
他這是被調戲了嗎?崔涼默默無聲得跟著顧曳往里面走。
大約一個時辰后,到底了,能看見這山峽底部有一巨大的水潭,溪流從水潭出,但水潭的水是從瀑布來的。
“那是百丈瀑,下面的是百丈潭.....中間那個是....”
“這個我知道,百丈樓”
顧曳已經下山壁了,站在潭邊看著塔型的紅木高樓,幾乎跟百丈瀑持平高度了,建筑規格十分龐大,由此也可見上官家的底蘊。
百丈瀑后面的山壁上有碧綠藤蔓,上面結有一些蔚藍色的果子,形態跟梨子有些相似,靈氣很足,讓人聞之耳目一新。
“那是百丈靈果?”顧曳問崔涼,后者點頭,前者卻笑得詭異,“百丈靈果的藥效是清神醒腦明睿智,簡單點來說就是治理智障的,你才是誰需要用它?”
崔涼微笑:“沉王不久前被洛陽道院的高人們從流鳶那兒解救出來,但身受虧損,圣人恐怕不好拉下來找上官家族要百丈靈果,這位逐鹿王其實是替圣人辦差。”
顧曳也看出來了,這逐鹿王權勢強大,但能使喚他的也只能是權勢更強大的圣人。
至于他對自己那點小心思,顧曳也不以為然,男人看女人,女人看男人,有欲望不奇怪,這些人能坐在這位置也不是蠢人了,自有克制力跟判斷力,就算不在意她自身如何,也得在乎崔涼的面子。
顧曳沒放在心上,卻多看了那百丈樓一眼,問崔涼那樓怎封閉的,不開?
“百丈樓是上官家的族地,里面供奉祖宗排位,就是他們一族的人也只能一年一次來此祭祀,也只有族長才能進去打掃清理。”
那就進不去了,顧曳也就隨口一問,上官家的祖宅就在邊上,比外面的氣派多了,這百丈溪開啟七日,但多數人只能在傍晚時分離開,少數人才能被上官家邀請入住。
顧曳沒顯露實力,表面上也看不出是上人,上官家自然不會邀請她,可她住進去了,因為崔涼。
而且還是極好的廂房。
二樓本就視野好,前頭兩邊是山壁,都有花開,還有瀑布,若是下小雨的時候,那美景真真是沒話說的,顧曳就整個人癱軟在了走廊上,趴著不動彈了。
“還真是清閑,是在等消息?”在這里,也就他們兩個認識,崔涼覺得自己來找顧曳也沒毛病。
“是啊,等茅山那邊消息,好確定一件事。”
崔涼若有所思,“我大概知道你懷疑誰了。”
顧曳手里把玩著那邊屋檐流下來的水,轉頭看他,“是妖,你知道?”
崔涼搖頭,“我那個暗衛還查探不出來,不如你。”
“你是想說他壞話才沒帶他來的?”
“有你在,也用不著他了。”
崔涼暗指顧曳如今實力遠超那位暗衛,顧曳也沒否認,指尖轉著水珠,玩著玩著就說:“那妖恐怕有兩把刷子,也是地頭蛇,湖底那人之所以斷頭,是因為近身了,被妖給打死的,至于其他人恐怕都被帶走了,起碼不會在事發地被處理掉。”
“那個頭顱上可有線索?”
崔涼覺得顧曳能把頭顱給道院......“你也是在等道院的人?”
“是啊”顧曳咧嘴一笑,“那頭顱上夾著一根毛,一根妖毛。”
崔涼回想起自己之前遇上顧曳的時候,她將那人頭隨手扔在地上,仿佛不在意的樣子,卻自有算計。
“什么妖?”
“貓妖。”
貓妖?崔涼盤算了下,也說貓妖是最容易混在人類族群里的妖怪。
“貓狗靈性足,對我們人也十分了解,城池之中有貓妖也不奇怪,卻沒想到這一只這般膽大。”
“誰說不是,不過這一只不單單道行深,也聰明得很....”
顧曳嘴里這么說,崔涼看到她玩水的指尖打了一個響指,一小團火焰在水中焚燒。
“半點妖氣都感覺不到,要么是乾坤級的,要么就是利用了某些特殊手段,掩藏得特別好。”
顧曳指尖曲起,火焰淡去,轉頭看向崔涼。
“人家盯著的也都是降師,雖然目前還沒有上人遇難,但也讓你的那個暗衛小心點。”
仿佛在暗示那個貓妖已經是上人水平了。
崔涼坐在邊上,點點頭,然后并不多話,過了一會,他看到好像有什么東西略過眼前.....
顧曳的指尖多了一只金光內斂的老鷹。
老鷹被顧曳直接捏死,變成一張紙,打開看.....
看完扔給崔涼,倒是不忌諱。
崔涼拿起紙,看到上面有顧曳的提問跟茅山的回復。
顧曳:茅大姐有什么男閨蜜女閨蜜沒有?位于山南東道境內的,時間地點都說清楚。
茅山掌門:有一個,好像是山南東道那邊一個大家族的,兩年前她趕尸去山南東道,偶然認識了這個人,但她一向獨立,我也沒多問,只知道是在襄州。
襄州,大家族。
崔涼闔了紙張:“上官家的其中一個,必是年輕一代的。”
嫡系還是旁系還兩說。
“但肯定是死胖紙不太喜歡的那種人。”顧曳輕笑,若非不喜歡,死胖紙沒那么高的智障去懷疑人家,只因不喜歡,所以特別戒備。
男的?
未可知。
兩人正談著,忽見前頭的正屋來了人。
又是上官琮親自相迎。
遠遠看著,像是兩個青年人。
其中一個青年人顧曳一看到就垮了臉,“是這土鱉。”
嗯?崔涼目光飄過去,看到了越王,也看到了一個女子。
他也皺眉了。
看來這一男一女是他們兩人各自認識的。
“我想我們兩個都需要回避了。”崔涼幽幽一句話,顧曳驚訝,正要說什么,忽見那邊越王也看了過來,目光深沉。
他們過來了。
越王看到的是顧曳跟無骨雞一樣癱軟趴在上面陽臺欄桿上,因為下著小雨,有些朦朧的樣子,可再朦朧他也看得清這女人變得更好看了,而且身邊依舊有男人。
崔涼,這個大唐最富有的商人。
清貴出身,風采出眾。
他卻也跟著懶散得坐在走廊上,坐沒坐相的,但看起來好像很匹配的樣子。
越王沒說話,倒是那女子看了看顧曳,皺眉,但朝著崔涼笑,嬌俏又脆生生得喊:“涼哥哥”
顧曳本懶散,一聽這話就清醒了幾分,怎么說呢,是被酥醒的。
眼睛稍稍正經看人,這姑娘小圓臉,嬌媚貴氣,一看就知道是權貴人家出來的,腰上那紫玉佩飾掛的,桀桀 崔涼不知為何自己就是不想起身了,是被旁邊人給傳染的嗎?還是環境造成?
十分懶散,沒力氣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