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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月人

  赫文治哭喊著:“索伯伯,我真的沒有推阿勇下去,我平日與他情同手足又怎會害他?是他自己失足跌下去的。”

  “住口,你這個逆子!”

  赫提督走上前一步怒喝:

  “那你躲甚么!平日里書也不讀,整天就知道東游西逛,你可懂得仁義忠勇幾字兒是如何寫?你年紀雖小,卻不要忘了你是我赫耀宗的兒子,將來長大成了人,不管是領兵打仗還是入朝為官,都是要堂堂正正的。你不是說你與阿勇情同手足嗎?兄弟危難之際你倒藏起來了,像你這般自私懦弱,不顧他人安危,就算以后上了戰場,又有何人敢與你為同袍,何人敢將身家性命交付與你,你竟如此做人,嗯?!”

  赫文治咧開嘴哭了起來。

  “索大人請稍安,已經命人去勘驗現場了,如若真是犬子行此不仁不義之事,我必親自綁了他去統領府領罪,絕不姑息。但如若非犬子所為,還請索大人亦三思而行。”

  赫提督又轉向索度山。

  “這話說得倒也在理。”門外圍觀的閑漢發出低聲的嘀咕。

  索度山只得暫時忍了這口氣,等!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木管家和捕快馬文烈便下得塔來。圍觀的人微微躁動起來,互相扯著衣角踮起腳尖來看。

  “索大人,您家夫人好像還在那塔下哭。”馬文烈對索都統說道。

  木管家和赫提督對視了一眼。

  “木管家,你再去那塔下看看,看看索公子到底如何了,該打點的趕緊打點!”

  赫提督對木管家說。

  “如何?”索度山卻充耳未聞,兀自快步上前,盯緊了木管家問道。木管家卻轉身走了,讓馬文烈上前去說。

  “大人,我在塔下看到令公子時,公子是仰躺的姿勢,就是說,公子掉下去時應該是背對塔沿,這情形并非被人從背后襲擊。”

  “那就是從前面襲擊的?說啊,然后?”索度山急急的問,說結果就行了,誰要聽你這番屁話!

  “然后…近日陰雨連綿,塔沿邊上已遍布青苔,還有一道劃痕。不出所料的話,令公子左腳鞋后上應該有這個。”

  說完馬文烈拿出一些青苔渣滓:“只需驗看公子鞋上有沒有即可。”

  月人聽到這里,跑來扯著赫提督的衣服連連點頭,眼淚不住的流。

  “接著說啊。”索度山仿似沒聽明白,“依你之見,我兒該是被推下去的,可對?”

  “這個…看現場和公子落下的姿勢,應該不是,我也是照痕跡來推測。結果還得等杜知府杜大人來蓋棺定論,我等只是勘驗這些痕跡,并不能決斷,我說了不算。”馬文烈道。

  索度山拿刀的手捂著胸口,差點背過氣去,他舞著手里的雙刀大吼:“你不能斷論,為何說這一籮筐的屁話…啊?…我不信,你剛才上去,該是私自收了這赫家人的錢財銀兩?啊?我不服,來人啊…”

  馬文烈聽得又一抽氣,抬頭見他那雙刀舞得著實嚇人,馬文烈不愿和他糾纏,低頭一拱禮退下。

  赫提督不等索都統將話說出口,站上前去打斷他:“索大人,朝廷養兵用以殺敵保家衛國,如若皇上知道你等這般私用兵權,又該如何圣明決斷?我這小地方可做不得那些大文章。”

  “就是,這不是無理取鬧么,要是皇上知道了肯定是要怪罪的,說不定會將這個索大人…”閑漢們的議論聲低了下去。“噓…”

  “報…”門外又來得一騎。

  來人翻身下馬,疾步跨上前向著赫提督單膝跪地,拱手說道:“提督大人,明日卯時三刻,左都御史大人請提督大人前去會同館一敘。”

  赫提督眉毛又動了動,心里大概有了數。

  索度山心下一愣。

  這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手握大權,深得皇上信任,乃是前途無量級的人物。雖說自己也是個都統,卻是皇上面前最不討喜的一個。

  人家可是皇上身邊的寵官兒,此次來京州公干,是正經八百的欽差,聽說他就在那會同館下榻。

  那會同館還放出話來,左都御使大人此次前來京州,所有閑雜官員皆不得上門驚擾,不得前去私自求見。自己與他向來又無瓜葛,想攀附也攀不上。

  左都御史!左都御史是什么?他可以彈劾百官,可以上達天聽。他和這赫耀宗…竟有交情?

  難怪這赫耀宗說起道理來一套一套,嘚不嘚不個沒完,物以類聚!

  原來他和那左都御史,竟是一丘之貉。都是嚼了舌頭不怕爛舌根的主!

  心里這樣想著,卻不敢把這話說出口,索都統拿刀的手不覺地緩緩放下。

  私用兵權!俗話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索都統的親兵見赫提督這番話說的綿里藏針氣勢逼人,又見主將氣餒,陣形微亂。都不自覺向后退了幾步。

  索都統眼中滿是恨意:“姓赫的,你這陰險卑鄙小人,明日我自會去找杜知府論個是與非,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索都統恨恨收起刀,下令收兵。

  眾捕快亦翻身上馬。圍觀的閑漢們見捕快過來了,如同老鼠見了貓,再顧不上看熱鬧。一個捕快舉刀虛砍一下,發誓不跑的癩子第一個撒腿就跑。

  眾人也都如狗尾巴上被點了個炮仗,霎時作了鳥獸散。

  “可辦妥了?”赫提督看著回來的木管家問道。

  “大人請放心,一切都處理的妥妥當當,毫無破綻。”木管家慢悠悠的回話。

  “月人,月人…快去給找個大夫來。”赫提督抱著月人對管家叫道。月人張嘴還是發出沙啞的“啊…”還是說不出話,只是不住的流淚。

  管家帶著兩個家丁急急提著燈籠去尋大夫,此時不止醫館,所有店鋪都已上板,最后從一間生藥鋪硬拽了一個大夫過來。

  大夫把完脈皺了眉頭,這么離奇的癥狀,只聽說過,卻未曾見過。

  “小姐應是受了不小的恐慌,導致驚極氣噎,這癥狀我聽聞過,但我資質平平,卻是治不得,還請大人去尋個會扎針的大夫,或許還有一二指望。”大夫說道。

  這已經是第三個大夫了。

  折騰了一整天沒吃飯,赫提督此時看著飯菜也還是沒有胃口,把碗筷一推,跟夫人說道:“我吃不下,治兒也跟嚇得沒魂兒了一樣。”

  “索大人的性子是肯定不會善罷干休的。”赫夫人紅著眼睛,滿是擔憂的說。

  “無妨,都勘驗過了,他就算告到朝廷,我也自會奉陪到底。”赫提督安慰夫人道。

  “如果索大人不肯罷休,使昏招呢?”赫夫人眼神里藏不住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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