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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淮(下)

  真是個膽大包大的丫頭啊…

  他偏不照她說的走。

  畢竟她是個赫連人啊,萬一有埋伏呢?

  然后他后悔了。最后他無奈選擇了她指的路,沿途卻沒有他所想象的埋伏,直到到達屯營也一路太平。

  真是意外得讓人起了慚愧。

  他覺得她在他心里落下了影子。

  他覺得她又可恨又可愛。

  也覺得自己的人生開始有點意思了。

  韓家突然提出要把宋姣嫁給他,他覺得好笑。

  他并不武斷,不會純粹因為有人壓迫而拒絕,是接受還是拒絕,都有他自己的考量。

  宋姣除去性格高傲,目中無人,根本不是他會喜歡的類型。而且關鍵是韓家明顯是與宮里人合謀打下的算盤。

  他怎么可能上當?

  但燕王也逼他,他只能一面虛與委蛇,一面尋找策略。

  他就想到了她。

  雖然她的血統說起來不算是頂好的人選,但是也沒有別的好辦法。

  關鍵是,跟她談婚論嫁,他好像隱約中還挺期待的。

  但她爽約了!

  他很生氣。

  他內心里,原來在隱隱地渴望著她能把他的話當作一回事。

  但這是他個人的私事,他是沒有資格要求她必須幫他的。

  所以他決定跟韓家來硬的,直接拒絕,哪怕他知道燕王都已經通知霍究到府準備給他上刑了。

  燕王窮盡一切辦法讓他屈服,他知道。

  若擱在別的事上,他或許可以權衡,但婚姻的事,他絕不會。

  很小的時候,母親就跟他說,一個人,要知道自己要什么,圖什么,你心里有了信念,才不會崩潰。

  他的信念就是,寧缺勿濫。

  有一個陡然闖入他生命的家伙,不知不覺在牽動他的情緒了。

  他在昭陽宮里應付韓家那伙人,蘇言說她來找他,他心里那根弦忽然就悠悠地顫了顫。

  她說她是來阻止他跟宋姣訂下婚約的。

  她變著法兒地討好他,取悅他,他甘之如飴,也直覺她有什么事情針對韓家。

  但他又并不想刻意地去查她,他頭一次不想把一個人看得太清楚。

  比起蘇言把資料一目了然地送到他面前,他更愿意自己一點一點地去接近,去發現。

  他愉快地并且單方面地把他們的契約時間延長了。

  她看上去傻傻的。分明很有腦子的人,卻在兒女情長上犯了傻,八成是沒有喜歡過什么人吧?

  想到這點,他心里更歡喜了。

  他莫名地想要看見她,想跟她在一起。

  想…牽她的手,抱著她,親吻她。

  可是她是赫連人,她說她不想談婚論嫁,于是他還只能克制著,不能表現出來。

  他得裝著很平常的樣子,消除她的戒心。

  他的心思,無法控制地逐漸轉移到她的身上。

  宮宴上,他又看到她與賀蘭諄說話,心里變得酸溜溜的。

  賀蘭溫柔,會說話,天生會討女孩子喜歡些,不知道多少人夢想著嫁給他。

  而他卻慣于讓別人來取悅。

  他不知道如果她喜歡的是賀蘭那種的要怎么辦?

  尤其是看到她在校場上把宋姣比得落花流水之后,他驕傲,喜悅,也起了自己都不明白的擔憂,她這么出色,必然會有許多人看中她的。

  他需要想個辦法才好。

  沒想到韓家那老太太溫氏居然白送了個機會上門,他進宮的路上就想好怎么把她跟自己拴在一起了。

  …他承認,這個時候他并沒有去想她若是不喜歡他怎么辦?也沒有想過要不要去考慮她的意愿?

  他只知道,只要她成了他的未婚妻,貼上他蕭淮的未婚妻的獨有標志,別人就休想再敢打她的主意!

  而哪怕是讓他從此在她面前矮上三分,他也是愿意的。

  他喜歡她的這種心情,純粹得像是他小時候對于快快成長的渴望。

  也干凈得像是母親親手洗過的衣裳。

  他固執地把這層關系的變化落到了實處,他們被賜了婚,那么她就該一心一意地接受他的鐘情了。

  然而后來他才知道,他的這種感覺有多么自負。

  那日他得知她與賀蘭諄相約喝茶,沖過去把她帶了回來。

  他生氣,而她竟然還說自己沒錯。

  他問她在乎的是誰?她卻在沉默。

  他的心忽然就涼了下來。

  自始至終,是他一廂情愿了嗎?

  母親只告訴他要執著地專注地去愛一個人,卻沒來得及告訴他要如何平等地與人相愛。

  她的沉默令他忽然明白他的行為多么不理智,他覺得,哪怕是她接受了這樁婚姻,她也是被迫的。

  他放她走了。

  他悲傷地發現,沒有人規定他喜歡一個人,那個人也必須喜歡他。

  他聽著她的腳步聲離去,聽見蘇言追出去挽留,他內心是祈盼她能回來的,只要她回來,又或者是回一回頭,他都不放她走了。

  她不喜歡他,那么,在她喜歡的那個人出現之前,先讓他喜歡著,不好嗎?

  萬一有一天,她也能看得見他呢?

  他內心里變得十分卑微,多年來養成的傲氣卻無法驅使自己去追她。

  她沒有回頭,是確定不喜歡他,不在乎他的了。

  他定定地看著公文,渾身的力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母親過世之后的那種迷惘和無助又回來了,他的世界重新變得灰暗而失去希望。

  他甚至不知道該怎么熬過去這個夜晚。

  可是門口傳來腳步聲,她竟然真的又回來了!

  他全身四肢的血都以失控的速度在流躥!

  可他還有理智。

  萬一,萬一她回來是為別的事呢?

  “不用認錯,反正我不在乎。”他固執地說。

  他是男人,他也要面子的。

  這么說出來,他就不會顯得太丟臉了吧?

  但他心里又很害怕,怕她一怒之下走了就再也不回來了。

  如果她再走了,他又怎么辦?

  他覺得他在親手把自己的心撕成碎片,撕碎之后還丟進碾石里,一圈圈地碾壓。

  “沈羲,你沒有心。”他心里疼得想哭。如果有心,為什么會看不到他的好?

  她生氣了。

  她竟然生氣得要哭了!

  好,他再也不會讓她走了!

  他把她抱在懷里,生生世世也不想再放開。

  他認栽。

  他早就已經認栽了,從她回頭的那刻起。

  只要她心里有他,只要她肯為了他回頭,他什么都認了。

  明天起,燕王。

話說你們的刀片少寄點啊,雖然斷在這個點上有(太)點(完)銷(美)魂(了),但以男女主為主線的情節,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呀

大熊貓文學    錦庭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