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下去嗎?會不會走很遠?”羅錦言問道,如果只有她和秦玨無所謂,她樂此不疲,可是還有兩個孩子。
秦玨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焦慮,知道她是心疼孩子,便笑道:“有一條小路能夠直通山谷,小時候我和沈硯、駱淇常去那里。“
又說:”你不要擔心他們兩個,就要讓他們鍛煉鍛煉,豫哥兒連白馬都沒見過,男孩子怎么這樣?元姐兒以后要學武功,更不能養得太嬌氣。”
顯然,對于馬販子來說,兒子把馬當成狗,這是一件令他無法接受的事。
豫哥兒也就罷了,元姐兒不是就應該嬌養著嗎?
羅錦言覺得秦玨這樣說不對,可是現在這個時候,她也不能和他爭辯,只好由他去了。
成親三四年了,她也摸透了秦玨的脾氣,十足的順毛驢。你越是順著他,他就越是千依百順,柔情蜜意;反之你若是拗著他,他就鉆進牛角尖,走進死胡同也要把墻捅破了橫沖直撞。
這脾氣不好,可是相處久了,羅錦言反而覺得秦玨這脾氣頂合她心意,真的,她知道自己的脾氣,也就是秦玨才能和她般配,她裝啞巴時,他就厚著臉皮死纏爛打,她想整治人時,他就和她一起折騰,她溫順繾綣時,他甜言蜜語讓她的心都化了。
見秦玨堅持要帶著兩個孩子去山谷,羅錦言溫溫柔柔地答應著,自己抱了元姐兒,亦步亦趨地跟在秦玨和豫哥兒身后,秦玨果然停下腳步,看著她那身水紅羅裙下露出的玲瓏鞋尖兒,就心疼起她來。
惜惜的腳丫只有他的手掌大小,保養得細嫩如玉,潔白無瑕,每天洗完腳,立春幾個都要給她涂抹上香脂,再用輕柔的軟布把雙腳包住按摩上好一會兒。
如今這雙嫩白的腳丫只穿著輕軟的繡鞋,踩在硌腳的山石上,肯定會磨出血泡。
“算了,讓人抬上肩輿,你帶上孩子坐到肩輿上。”秦玨邊說邊把羅錦言拉到相對平坦的地方。
羅錦言看出他是心疼她,可她心疼的是兩個孩子,便笑著說道;“那倒不用,要叫幾個人過來,給孩子們拿件斗篷,還能幫著咱們抱孩子。”
“那你呢?”秦玨又看向她的腳。
羅錦言笑著靠到他身上:“我還有你啊,我走不動了,你就背著我。”
背著她?
秦玨仔細想想,好像沒有背過她。
她七歲時,他把她抱到樹上,她十二歲時,她踩在他的肩膀上,一點點爬上墻頭。
秦玨立時來了精神,叫了兩個乳娘、白九娘和立春,又給豫哥兒和元姐兒被上連帽斗篷,以免被風吹到受了涼。
兩個小家伙知道要帶他們去玩兒,兩人都很興奮,豫哥兒又喊又叫,元姐兒則高興地用小手抓著乳娘的頭發,把乳娘梳得整整齊齊的圓髻抓成雞窩。
她的乳娘羞紅了臉,羅錦言只當沒有看到,乳娘這才松了口氣。
秦玨所說的那條小路并不難找,有一段還修了石階,那石階已有些年頭,不知為何只修了一半。
有不知名的山鳥拍打著翅膀鳴叫著驚起,豫哥兒開心地向小鳥揮舞著小爪子:“鳥,鳥。”
他從小就喜歡小鳥,更喜歡聽鳥叫,山谷里到處都是鳥叫聲,不同的鳥,和家里的不一樣,豫哥兒開心極了,小嘴兒一直咧著,配上他圓嘟嘟的小臉,就像大號的無錫大阿福。
和張牙舞爪的哥哥相比,元姐兒少年老成,她一臉凝重地注視著一只小鳥,那只鳥兒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慌慌忙忙飛到別處藏了起來,于是她便死死瞪著另一只,直到這只也落荒而逃......
走過石階,又走過一條羊腸小道,便到了谷底,從這里看過去,遠遠的就能看到那群猴子。
可惜這個距離,別說孩子,就是大人也看不清楚。
秦玨就問羅錦言:“你累了嗎?”
他想背著她了。
羅錦言臉上微紅,她剛才也就是隨口說說,他還當真了,當著乳娘和丫鬟們,她怎能讓他背著呢?
“還不累......回去時讓白九娘她們帶著孩子們先走,你背著我后走。”她小聲說道。
秦玨的嘴角勾起一個完美的弧度,一只手探進羅錦言的衣袖,從里面握住她的手腕......
她的腕上戴了串南珠,秦玨的手指從潤澤的南珠上劃過,落到滑膩的肌膚上,這種瞬間的差異讓他的心里癢了一下,他的腦海中便浮起一個念頭,悄聲對羅錦言道:“我給你找些新珠子,鑲幾條鏈子可好?”
怎么說起這個了?
羅錦言這才想起自己腕上的南珠手串,可能他以為她喜歡上珍珠了吧。
“不用,我有幾條珍珠鏈子,都是成色很好的珍珠。”
“那不一樣,你那些珠子都是戴在我面的,個頭也太大了,我用小顆的......嗯,還可以綴上幾顆寶石......不,寶石太涼了,貼在肌膚上不好,還是珍珠吧......”
倒好像是要讓她把珍珠貼身戴在里面,羅錦言不明所已,但自家夫君要給她花錢買東西,那就沒有拒絕的事,只管接受就行了。
“以后元姐兒長大了,你也要多尋些好東西給她,我爹就是這樣做的。”羅錦言笑著說道。
“好啊,最近怎么沒見你打首飾,是不是手頭緊了......”
兩人邊說邊走,離那群猴子越來越近,豫哥兒終于看清楚了,他吃驚地張開小嘴,含糊不清地喊道:“爬爬,爬爬。”
一只野兔受到驚嚇,嗖的一聲竄進草叢里,豫哥兒嚇了一跳,還沒有喊出聲來,就聽到一個細細軟軟的聲音喊道:“霸天,等等。”
霸天是家里養的兔子,以兇悍著稱,湯圓和耳朵都怵它,如今養得肥滾滾的,四處打洞。
那只野兔乍看起來和霸天一模一樣,難怪元姐兒會認錯,以為那是霸天。
對了,說話的就是元姐兒。
這是她第二次開口,第一次說了一個字,這次直接就是四個字。
豫哥兒說話比她早,現在也只能說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