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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三章 并山茶

  此時不是花期,茶花的葉子綠油油的,還沒有結苞。

  世家子弟大多推崇蘭花和茶花,稍有所成的,養植技巧很少外傳。

  秦玨從小就是個異類,他對花草不感興趣,并非是他曲高和寡,而是他嫌麻煩,所以在他成親之前,他住的含翠軒里一朵花也沒有。

  但這不妨礙他托人從南方找來擅長養蘭的尤婆子,也不妨礙他在明遠堂里為羅錦言修建了一條桃花堤。

  因此現在羅錦言把他拖到花房里挑選茶花,他還是興致勃勃,來花房總比去楚茨園要好吧。

  蒔花婆子不敢怠慢,聲情并茂地告訴他們:“這盆是六角大紅,每朵花有一百多瓣,三姑太太在娘家時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前陣子搬走一盆,現在這兩盆都是從那盆里面分出來的。”

  “三姑太太還養出一盆十八學士,開得出奇的好,如今在老太爺的書房里,如今花房里還有兩盆,奴婢精心照顧著,若是表姑奶奶喜歡,搬回去后養在琉璃窗子下面,過兩個月就能打花苞了。”

  羅錦言瞥一眼身旁的秦玨,笑著問婆子:“有沒有灑金寶珠?小時候我有一盆,后來留在昌平莊子里了。”

  “有,有”,婆子滿臉堆笑,親手搬過來一盆,道,“這盆就是灑金寶珠,北邊的人養得不多,可開出花來卻是真的漂亮。”

  羅錦言微笑點頭,對那婆子道:“十八學士不好養,就別給我了,你就給我挑幾盆六角大紅、玉茗、壯元紅,再把灑金寶珠撿著養得好的給我兩盆。”

  說完,她扭頭問秦玨:“就挑這些,你看行嗎?”

  秦玨哪里分得清什么是六角大紅什么是狀元紅,聞言笑道:“你喜歡就行了。”

  羅錦言又問:“灑金寶珠也行嗎?”

  此時未到花期,所有的茶花在秦玨眼里都是一樣的,見羅錦言著重問起灑金寶珠,便道:“這名字取得好,當然行了。”

  羅錦言郁悶,反而懶得再問他了,前世他把她的灑金寶珠說成妖物,一文不值,原來他對茶花一竅不通,顯然前世針對的妖物不是那盆花,而是她這個花主人。

  她要把這兩盆灑金寶珠養在含翠軒里,等到開出花來,一定要問問他,這花開得好不好看,如果他還說不好看也就罷了,他若是敢說好看,看她怎么收拾他。

  怎么收拾他呢?

  讓他一個月睡書房,還是讓他永遠睡書房?

  她只是這樣想了想,就覺得自己好笑,兩世為人加在一起也有三十多歲了,怎么還像小姑娘一樣幼稚?

  這樣一想,她也就恢復如常,這些茶花搬進明遠堂后,便送到花房里,被她拋到腦后,懶得再過問了。

  沒過多久,山西的案子便有了定論,和羅錦言猜測得一樣,這個案子牽連甚多,霍英這個老狐貍不想戀戰,很快便三司會審。

  八月初,喧囂一時的宣府馬市案塵埃落定,涉及到的三十多名大小官員中有兩人秋后問斬,還有二十幾人流放三千里或兩千里不等,虞家的女婿譚慶并未問罪,只被降為百戶。

  羅錦言挺高興,那張火炮制造圖看來是起了作用,否則以譚虞兩家的實力,譚慶只有幫人頂罪的份兒,怎會降職了事?

  因為這個案子,莊淵和韓前楚都受到波及,好在這兩人也夠狠,關鍵時刻丟卒保帥,趙極在明面上沒有說什么,但據說私底下把二人叫到南書房里訓斥了一番,各罰了半年俸祿。

  在清虛觀里抓住的大理寺少卿簡博和都察院左都御史戴進,在詔獄中雙雙自盡,清虛觀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聽說這兩人死了,秦玨好半天沒有說話。

  戴進死了,都察院左都御史一職便有了空缺。

  對這個位置,羅錦言沒有興趣,秦玨資歷太淺,三五年以后做番謀劃倒也值得,現在還不是時候。

  可是讓她沒有想到,這個時候,二房的二老爺秦烑打發人過來,讓秦玨下衙后到他那里去一趟。

  羅錦言也只是雙朝賀紅時見過秦烑,對他的印像不深。前世時秦烑累官至安徽布政使,是從二品的封疆大吏,和秦玨的關系并不親近,雖然是同宗,卻沒人把他和秦玨歸為一派。秦烑寫過一本治水的書,很受推崇,但他卻從未進過六部。

  這一世秦烑早早地便調回京城,掌管通政司,這和前世是不同的。

  前世羅錦言進宮時,秦烑年事已高,沒過幾年便病死任個,加之他又是外放官吏,羅錦言對他了解甚少,也就不知道他和現在哪位閣老比較親近。

  四品到三品是個坎兒,很多人到死都沒能跨過去。秦烑如今已是三品大員,除了秦家的關系網以外,若是沒有朝中大員的暗中提攜,那是不可能的。

  因為羅錦言的重生,這一世的內閣發生了變化,秦烑的仕途也與前世不同,只是如今還看不出這對他是好還是不好。

  七月七時,秦瑗在虞家險些出事,事后左夫人重謝了長房的小三房,卻只打發一位嬤嬤過來向羅錦言道謝,為此秦玨很不高興,不冷不熱地給秦烑遞了話。

  用過晚膳,羅錦言坐在炕上,看丫鬟們用雀羽扎毽子,上次秦玨把攤子上的鳥雀毛一股腦都買下來了,羅錦言挑了些好看的留下來,告訴丫鬟們做成各式各樣的小東西,余下的給丫頭們扎毽子了,她也知道有些奢侈,可是這東西太多又不好存放,還不如做成毽子呢。

  過了大約一個多時辰,有小丫頭進來,說道:“大奶奶,大爺回來了,直接去了松濤軒。”

  松濤軒?

  羅錦言叫來清泉,道:“你到松濤軒去問問,大爺可要用宵夜。”

  沒過一會兒,清泉便回來了,告訴羅錦言,蘇必青和另一名清客許宸也在松濤軒。

  秦玨身邊有三名清客,蘇必青跟了他有三四年了,許宸則是最近才來的,他是焦渭的同鄉,也是浙江紹興人,前不久是經焦渭介紹進府的。另外一個就是汪魚,秦玨從不和他商量正事,但凡讓汪魚去辦的,大多都是見不得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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