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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一章 懶畫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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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惜惜,你怎么不說話,是不是在想著怎樣逃跑?”

  月光透過紗幔,斑斑駁駁地灑進來,帳內四角掛著的琉璃銀香籠比白天還要光亮。

  她還真是這樣想的,但是不能告訴他,這個磨人的家伙,若是知道舅舅和表哥給她準備了兩份大禮,并沒有錄在嫁妝冊子上,而是悄悄給了她,萬一秦家對她不好,可又不肯和離,又不能要回嫁妝,她就一腳把人踹了,帶著舅舅給她存在四大錢莊的銀子,悄悄跑到蘇州,那里有二表哥給她置辦的宅子。

  但是她才不會告訴秦玨。

  見她不說話,秦玨像是受了委屈,把臉埋進她的發間,夸張地嗚咽:“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剛成親就想甩了我。”

  羅錦言只好往大床里面靠去,試圖躲開這個裝瘋賣傻的家伙,可是她靠他也靠,一直擠著她,直到把她擠得貼到墻上,繼續哀怨地說道:“惜惜,你還沒有答應我”

  羅錦言撫額,什么毛病啊,和你爹吵架就去跳湖,從湖里出來還要讓我服侍你,服侍完了你還要繼續纏著我,這日子沒法過了。

  “大爺,你讓妾身睡覺好不好?”

  “好啊,那你答應我。”

  “我答應你不會獨自離開。”羅錦言不擅長言而無信,所以她說得模棱兩可。

  可像塊膏藥一樣粘在她身上的這個人,最擅長的就是模棱兩可。

  所以他不肯善罷:“也不能帶著別人離開,比如丫鬟婆子侍衛隨從。”

  “好,我答應。”羅錦言的聲音細如蚊蚋。

  “也不能帶著兒女一起跑。”秦玨又說。

  這是得寸進尺吧。

  “兒女是我的,我當然要帶走。”羅錦言生氣了,這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

  “沒有我,你哪來的兒女,不許帶走。”

  “就要帶走。”

  “你說實話了,你就是要離開我。”

  也不知最后是怎么睡著的,次日早晨,羅錦言一覺醒來,就見秦玨用胳膊肘支著頭,正在饒有興味地看著她。

  女人早起都不是很好看,羅錦言不想讓他看。

  索性背過身去,把臉沖著墻。

  “惜惜,我想起來了,昨晚你還沒有答應我。”

  羅錦言“啊”的叫了一聲,屋外立刻就響起夏至的聲音:“大奶奶您沒事吧?”

  “沒事。”羅錦言無可奈何。

“喊也沒有用,你要答應我。”秦玨邊說邊把臉向她的胸前貼去,做勢要  “好好好,我答應我答應。”羅錦言連忙把雙手擋在胸前。

  “答應什么?”這個時候的秦玨執拗得像個孩子,羅錦言心里某處忽然柔軟起來。

  “我答應你,我不會一聲不響就走掉,一定會和你鬧個天翻地覆,雞犬不寧,這樣行了嗎?”

  秦玨的嘴角向上勾起一個完美的弧度,他笑了起來,在她的臉上狠狠親了一口:“惜惜,你真可愛。”

  羅錦言揉著自己的半邊面頰,幽怨地看著他,他什么時候才能回衙門啊,晚上纏著她,早上還要纏著她,她要睡覺!

  “惜惜,我爹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娘,我娘走了,他也沒有半絲愧疚,反倒為了程茜如憐惜不已,我娘還在的時候,程茜如找了各種借口到楚茨園見我爹,今天是請教學問,明天又是生意上的事情,那時我還小,可也記得程茜如每次來的時候,對我都很親熱,摸我的頭,摸我的臉,后來她再來時,我娘就抱著我躲得遠遠的。”

  羅錦言不知道該怎么勸解,那時他頂多三四歲吧,即使再聰明也搞不清大人們之間的事,后來葉氏走后,楚茨園里的人都換了,他能知道的,也只有那殘存不多的記憶了吧。

  “對了,你聽人說婆婆是從東瀛來的,她和你講過東瀛的事嗎?“羅錦言問道。

  “沒有,那時我還小,怎會聽她講這些?事實上我只記得她臨走前的那一晚和我說的話了,可惜后來我睡著了。”

  小孩子才應該愛聽故事吧,是你那時太淘氣,根本靜不下來,你娘才沒有和你說上幾句話。

  “你小時候很淘氣很淘氣吧?”羅錦言忍不住問道。

  “胡說,我從小就很穩重懂事。”秦玨大言不慚地說道。

  羅錦言哈哈大笑,她明明知道當秦玨訴說血淚家史的時候,她是不能笑的,可她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看到笑成一團的羅錦言,秦玨愣住了,惜惜居然笑成這樣!

  他情不自禁也笑了,昨天在楚茨園里和父親針鋒相對的情景,似乎已經過去很久很久,其實也不過如此。

  “惜惜,我”

  他的話音未落,就聽到門外響起清泉的聲音:“大爺,衙門里來人了。”

  來人了,終于來人了。

  羅錦言連忙推他:“快起來,別讓人等得太久。”

  秦玨卻是不情不愿,又在她身上蹭了好一會兒,這才坐起身來。

  秦玨走后,羅錦言也起床了,洗漱完畢,坐在西洋美人鏡前,讓緋紅給她梳頭。

  緋紅是新來的,她的祖母曾經在程老夫人身邊服侍,她跟著祖母學了一手的梳頭功夫,羅錦言便把她和另外六個丫頭留在含翠軒里服侍。

  緋紅用梳篦剛把她的頭發梳通,秦玨便大步走了進來。

  “這么快就回來了?”羅錦言問道。

  “來的是都察院的書吏,就是告訴我,明天參加早朝,不過兩三句話而已,把他打發走我就回來了。”秦玨說著便在她身邊的繡杌上坐下,看著她梳妝打扮。

  羅錦言笑著攆他:“早膳擺好了,你餓了就先用吧。”

  “我要給你畫眉。”他賴著不肯走,把旁邊的丫鬟們全都當成了空氣。

  “我的眉毛不用畫。”羅錦言恨不能把他的嘴給縫起來。

  “那我給你抹胭脂吧。”他邊說邊擺弄起妝臺上的琺瑯彩掐絲胭脂盒子,纖長的手指放在上面,很是養眼。

  “我也不抹胭脂。”別人家的夫君也是這樣嗎?為什么她這個這么纏人。

  “可是以后我只有休沐日才能陪著你了,你讓我為你做點什么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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