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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零章 通州行

  李毅離京時,秦玨陪著羅錦言送到通州,羅錦言又讓方金牛和騰不破護送他們去了天津衛。

  從天津衛改水路,有二十多天就到揚州了。

  送走了李毅一家,秦玨便帶著羅錦言去了通州的田莊。

  秦家沒有分家,秦玨名下只有三處私產,其中梅花里的書局和豐臺的莊子是秦老太爺賞的,昌平的莊子則是他賭錢贏來的。

  通州的田莊是秦老太爺早年置下的,秦老太爺去世之前,把田契交給了秦玨。

  也就是說,這座田莊雖然還算秦家長房公中財產,但收益卻是秦玨的,且,除了秦玨以外,沒人知道秦家還有這座莊子。

  秦家由西安搬到京城后,便在通州買了祭田蓋了祠堂,但是還在秦老太爺在世時,秦家人常來通州祭祖,卻無人知道這座莊子的存在。

  偏偏羅錦言在通州有一座八百畝的陪嫁田莊,因此,送走舅舅一家,秦玨提議在莊子里住一夜時,她還以為是到她的莊子。

  看到秦玨熟門熟路,她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不是她的地盤。

  她忽然想起這是什么地方了,這是秦玨豢養死士的地方!

  秦玨見她目光微動,便猜到她想起來了,笑著說道:“我們在莊子里住一晚,明天去祭祖,再到你的莊子里看看,后天回京城,你看這樣可好?”

  羅錦言送舅舅離京時,并沒有想到會送到通州,只是依依不舍,越走越遠,她沒有帶換洗衣裳,身邊也只帶著雨水和立春。

  明遠堂里剛剛來了一批丫鬟婆子,常貴媳婦和夏至忙著脫不開身,今天都沒有跟著她出來。

  好在丫鬟們隨身帶了她的妝盒,想來倒也不會太狼狽,何況羅錦言也很想看看這座莊子,因此她欣然答應。

  此時已是傍晚時分,莊子里的管事是管三平的侄兒管興,聽說大奶奶也來了,他連忙讓自家媳婦陪著雨水去收拾房間。

  羅錦言進屋時,見屋子里一水的黑漆家具,臨窗大炕上鋪著半舊的猩紅洋織毯,幾案上放著汝窯美人觚,窗戶上鑲了西洋玻璃,窗臺上擺了荷花小繡屏。

  羅錦言看了很滿意,管興媳婦親自送來熱水,雨水和立春服侍著羅錦言洗臉梳頭。

  雨水悄悄告訴她:“就是炕上鋪的毯子和荷花小繡屏是剛剛換上的,別的都是原有的。”

  秦玨從外面進來,笑著對羅錦言道:“我每次過來都是住在這里,你看看還缺什么,就讓管興媳婦送過來。”

  羅錦言道:“只住一夜而已,這就挺好了。”

  秦玨見她精神很好,便道:“一會兒用了晚膳,我們在莊子里走走吧。”

  羅錦言笑著點頭。

  也可能是趕路累了,秦玨和羅錦言都吃得很多,用了晚膳,兩人便沿著田埂散步。

  前兩天下過雨,有濕潤的泥土氣息混雜著青草的氣味撲面而來,秦玨柔聲問道:“不太好聞吧?”

  “還好了,我小時候常常跟著先生去看農人種田。”羅錦言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只覺分外舒適。

  秦玨便笑著說道:“前年冬天,我在這里住了一個月,常常沿著這條田埂走來走去,那個時候我特別想你,你有沒有打噴嚏啊?“

  這人真像個孩子。

  羅錦言橫他一眼,道:“那時城門已經關了,明嵐到香河送信就不能回京城了,你在這里時是靠怎么和京城聯絡的?”

  聞言,秦玨的眼里便浮現出贊賞之色,他哈哈大笑:“惜惜,我上輩子一定是做過很多好事,今生今世才能娶到你這樣聰明的媳婦。”

  羅錦言翻個白眼,你上輩子做過好事?才怪!

  “來,你跟我來。”秦玨說著,便牽起了羅錦言的手,毫不顧及身后還跟著七八個隨從和丫鬟。

  羅錦言被他拉著,向離此不遠的一個小院走去。

  一進院子,便聽到有“咕咕”的聲音,只見靠墻處放著一排鴿籠,而院子中央,十幾只鴿子正在地上吃食。

  原來他是借助信鴿。

  喂鴿子的是個黑臉漢子,看到秦玨連忙恭敬地行禮。

  走出那座小院,兩人又走了一會兒,秦玨這才把羅錦言送回去。

  “我還有些事情要辦,你早點睡,不用等我。”

  羅錦言原本也沒有等過他。

  羅錦言回到屋里倒頭就睡,但是換了地方,被褥枕頭都不是她用慣的,她睡得并不踏實,睡到半夜時,秦玨才回來,他上炕時雖然動作很輕,可羅錦言還是醒了。

  燭光下,她睡眼惺松,一雙眸子半開半閉,霧氣蒙蒙,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紅唇嘟起,帶著絲嬌縱,青絲散落在枕頭上,月白的中衣領口微敞,露出欺霜勝雪的一截脖頸,脖頸下面,是她那日益玲瓏的身軀。

  秦玨的心跳忽然加快,他只覺喉嚨發干,逃也似的跳下炕去,從茶壺里倒了碗冷茶,大口地喝下去,又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這才重又上炕,卻看都沒敢再看羅錦言,側著身子背對著她躺下,卻正好壓到傷口上,一陣疼痛襲來,身上某處反而平靜下來。

  羅錦言根本不知道就在她睡意朦朧時發生的事情,次日一早,她醒來時,秦玨正在院子里和若谷說話,玻璃窗子打開,她聽到他在問祭祖的事。

  原以為要選個黃道吉日回來祭祖,沒想到卻是臨時決定,倒也是百無禁忌。

  用了早膳,秦玨便帶著羅錦言去了祠堂,早有秦氏宗親等在那里,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幾位是在雙朝認親時見過的,但是為首的幾位老祖宗還是頭回見面。

  秦家的規矩,也只有在新媳婦剛進門時,才能進祠堂給祖先上香,羅錦言看著那高高低低擺滿的牌位,琢磨著自己這輩子可能也只走進來這一次,因此舉手投足都滿是敬畏,秦玨看在眼里,心里甜絲絲的。

  羅錦言對這樁親事是不是如他這么喜歡,他心知肚明,雙朝認親時羅錦言已經拜過祖先,因此他有些擔心再次祭祖,羅錦言會不耐煩,現在看到她面對秦家列祖列宗恭敬有加,他欣喜之余還有幾分感激。

  于是在回京城的路上,他說了一路的甜言蜜語,直到羅錦言實在支撐不住打起瞌睡,他這才做罷,趁她睡著時,偷偷撤了迎枕,于是當羅錦言醒來時,就發現她竟然睡在他的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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