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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六章 分憂

  雪梨趕緊將玉闕撿起來送到明瀾跟前,通過顏色,明瀾可以判斷玉闕將她喂給它的血用完了,它是真的“體力不支”才會暈倒。

  只有玉闕活蹦亂跳,明瀾才能問出這幾天玉闕到底經歷了什么,走之前喂的血都足夠它來回兩趟了。

  用繡簍里的繡花針扎破指尖,明瀾滴了兩滴血給玉闕,頓時就能感覺到它精神了。

  玉闕很頹敗的宣紙上寫下一行淺淡小字:我只能在離你三百里的范圍內活動。

  可憐它,志得意滿的替君分憂,以可斬千軍的氣勢去滅王將軍,速度極快,結果被一倒看不見,牛和人想怎么走就怎么走的障礙給彈了回來,重重的摔在地上。

  它爬起來,又繼續往前,可是不論它怎么努力,都越不過去那道鴻溝。

  可那道鴻溝倒也不絕對,偶爾過去幾米,十幾米,最遠的時候達到三百米,它停著不動,又被拉了回來。

  他絞盡腦汁才想明白,大概是明瀾在花園里溜圈,來來回回的走,牽制著它。

  玉闕很不爽的想,它這不是被人“遛狗”了嗎?

  而且那根無形的繩子長足三百里!

  它速度奇快,再堅硬的東西在他跟前和豆腐塊差不了多少,居然被明瀾一個弱不禁風的姑娘家牽制,簡直是奇恥大辱。

  玉闕怎么能甘心,它就到處想突破口,它不想被束縛住,它還要去殺人呢。

  結果越撞,脾氣越大,最后氣頭上忘記自己是靠明瀾血維持的,最后反應過來時,趕緊罷手往回趕,路上為了節約用血,還爬人馬車里,搭了一天一夜的順風車。

  回來時,不想被明瀾和楚離看到它落魄的樣子,卯足了一口氣想沖進屋,結果被窗戶給擋住掉在了地上…

  想它都能和楚離打個平手,英姿颯爽,揮斥方遒,居然落魄到這樣的地步,玉闕都想一頭撞死算了。

  崇州距離離王府至少也要五六百里,按照玉闕說的,只能在她方圓三百里的范圍內活動,那她得離京兩三百里才行。

  要是平常,她去也沒關系,可她現在身懷有孕,又天寒地動,不宜遠行。

  王將軍是趙家的人,殺了他,正好破壞趙家和太后的算計,現在玉闕殺不了他,得盡快稟告楚離,讓他和王爺早做謀算。

  明瀾從小榻上起來,穿好鞋后,就去了書房。

  去的湊巧,她這邊推門,那邊暗衛從書房出去,然后將窗戶關好。

  楚離坐在那里,眸光灰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明瀾見了就道,“出什么事了?”

  楚離望著明瀾道,“北涼派人送了帖子進宮,說是太后壽辰,北涼會派使臣進宮給太后賀壽。”

  還有不到一月時間,就是太后壽辰了。

  要是有意給太后辦壽宴,早兩個月宮里就開始準備了,長公主一雙兒女先后離世,勇國公又當著太后的面被殺,太后哪有心思過壽?

  再者,國庫空虛,辦一次壽宴,至少要從國庫撥幾萬兩銀子,大臣之間互相攀比,肯定要破費,再加上太后一黨雖然勢力不小,但委實沒有必要過于巴結討好太后,幾乎沒有大臣提過這事。

  現在倒好,大周不提,北涼提。

  皇家都愛面子,連北涼都來給太后賀壽了,朝堂能不給太后辦壽宴嗎?

  只是北涼怎么吃飽了撐著要來給太后賀壽?

  兩國相交,任何一點不尋常的舉動都要仔細琢磨,沒準兒就是戰爭的禍端。

  本來楚離還打算去問問明瀾,正好明瀾先過來了。

  不過,明瀾搖頭道,“這一世和前世大不相同,前世太后并未大辦壽宴,一直都很低調,倒是明年皇上過壽,北涼公主親自來給皇上賀壽。”

  這一回,北涼公主會不會來,明瀾也不敢保證。

  甚至,她有一種預感,北涼此行是沖著她來的。

  但愿是她想多了。

  將心中涌起的不安壓下,明瀾望著楚離道,“玉闕回來了,它只能圍著我三百里的范圍內活動,到不了崇州,殺不了王將軍。”

  這一點,也是楚離始料未及的。

  玉闕居然還會被限制活動范圍,皇上之前還指著玉闕給他上戰場殺敵,那不得明瀾也得去戰場了。

  楚離點頭道,“我去跟父王說一聲,得另外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事關戰事,楚離沒有耽擱,就直接去找王爺的。

  王爺也在為北涼要來給太后賀壽一事弄的摸不清頭腦,北涼如果想和大周大動干戈,應該挑大周天災人禍的時候,趁虛趁亂而入,這兩年大周還算風調雨順。

  楚離剛將玉闕之事告知王爺,皇上就派人傳王爺進宮議事。

  很顯然,議論的就是北涼來賀壽的事,而且除了王爺,還有幾位大臣在御書房,議論紛紛,意見不一。

  有大臣覺得太后今年出了不少晦氣事,沒有心情辦壽宴,不如直接回了北涼,讓他們明年再來,也省的來一趟,大周緊張兮兮,唯恐出什么事,引起戰亂。

  有大臣則覺得壽宴有辦的必要,越是晦氣,越要熱鬧,將晦氣沖掉。

  北涼肯定有人在京都,太后身邊發生的事,北涼應該多少肯定知道一點,特地挑這時候送帖子來,說要來給太后賀壽,借太后身體不適為由回絕了北涼,北涼肯定還會找別的由頭來,太后壽宴過后,沒兩個月就是皇后壽辰了。

  人家鐵了心要來,根本攔不住。

  兩邊大臣說的都有理,皇上就望著王爺,問道,“這壽宴辦還是不辦?”

  王爺還未說話,外面進來一小公公道,“皇上,太后醒來,知道北涼要來給她賀壽的消息,她說壽宴不僅要辦,而且要辦的風光體面,莫要叫北涼看了笑話。”

  王爺勾唇道,“太后已經幫皇上做了選擇了。”

  皇上眸光泛冷,本以為勇國公死了,太后能安分一點,看來是他把太后的野心想的太簡單了。

  “那就辦吧,”皇上冷冷道。

  幾位大臣面面相覷,皇上并非真心想給太后辦壽宴,這壽宴不好啊,太鋪張了皇上不喜,不夠氣派,又會在北涼人跟前跌了面子,燙手山芋不好接啊。

  以往辦壽宴,那是油水活,擠破頭想要爭,這會兒是誰也不提了。

  趁著公公稟告太子求見,幾位大臣趕緊趁機而落,免得被皇上委派任務。

  王爺才剛來,要說的事還沒說,就坐在那里喝茶,太子進來,先給皇上請安,然后給王爺請安。

  王爺眉頭挑了下,怎么覺得太子對他的態度恭敬了許多?

  皇上看著太子,太子開門見山道,“父王,兒臣聽聞崇州鬧匪患,朝廷一直沒有派人去,兒臣想去崇州剿匪。”

  皇上端茶的手滯了下,望著太子道,“你要去崇州剿匪?”

  看著皇上攏緊的眉頭,太子內心很受傷,他是儲君,和皇上是父子,其實也是競爭者,爭的就是皇上屁股下坐的龍椅。

  只有皇上死了,他才能繼位,才能接過天下人的生殺大權。

  離那位置只有一步之遙,誰又能做到不希望那一天早點到來?

  有個無時無刻,哪怕是偶爾希望自己早點駕崩的兒子,皇上怎么可能喜歡他,何況他母后也不是寵妃,在那么多兒子中,他也不是最出眾的那一個。

  從小到大,母后都不要他過于表現自己,他只要不行差踏錯,占穩太子之位,坐等父皇駕崩就可以了。

  可是身為太子的他,卻無人可用,他所有的倚仗都是母后和趙家。

  可惜,母后和趙家為的卻不是他。

  以前他最恨父皇,擁有那么多后妃,生那么多的皇子和他爭,身為太子,卻不重用他,甚至防著他,任由三皇子做大,有和他抗衡的本事,對他沒有幾分父子之情,甚至對他都不及對離王世子好。

  從晉王妃那里知道趙皇后和趙家的私心后,太子反倒不恨皇上了,他甚至連三皇子和李貴妃都不恨了。

  的確是他母后搶了人家的皇后之位,他搶了人家的太子之位。

  但他既然搶了,又憑什么最后便宜趙翌?!

  趙翌雖然養在趙家,可母后對他的疼愛遠勝過他!

  以前,只當是母后對他寄予厚望所以嚴格,嚴以律兒子,寬以待侄兒,可結果呢!

  他身為太子,要循規蹈矩,不能行差踏錯,還要防著被李貴妃和三皇子陷害!

  可趙翌呢,他在趙家,過的快樂,是他最羨慕的人。

  他能快樂的長大,有母后和趙家,還有太后護著,保他平步青云,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坐到龍椅上!

  他可以不爭皇位,可誰又能還他一個陽光燦爛不爭不奪的少年時光?!

  想到這些,太子心里的恨意就像是翻滾的波濤,狠狠的沖擊著海岸,擊打的他渾身都疼。

  太子站在那里,皇上眉頭卻擰緊了,不明白太子為什么要這么做。

  王將軍是趙家心腹,他去崇州,已經足夠平息崇州之危,太子沒有跑這一趟的必要,還是太子這么多年庸碌無為,想借崇州平息匪患一事,在民間收買人心?

  收買人心之后,是不是他這個皇帝可以駕崩了?

  皇上眼神冰冷。

  太子則道,“兒臣此行,只為替父皇分憂。”

  “替朕分憂?”皇上挑眉。

  太子抬眸,和皇上四目相對。

  “兒臣會替父王除掉王將軍,”太子的聲音干脆利落。

  皇上心頭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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