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汩汩朝前,街上熱鬧喧囂悉數入耳。
見懷中人安分老實,沒有反抗,也不說話,楚離看著她,只見她鴉青的濃長睫羽輕輕顫動,他長臂緊了緊,“怎么不說話?”
明瀾摸著他袖子上的祥云,道,“我在想能不能躲的掉。”
楚離眸色幽深,“先躲三五日吧,母妃雖然和父王鬧和離,但王府中饋還是母妃在管,一旦和離,你又不在,二嬸三嬸她們爭起來,夠父王焦頭爛額了。”
懂了。
她不在王府,就沒法管家,這是逼著王爺紆尊降貴去請王妃回府。
先前逼王妃做決定,現在風水輪流轉了。
想到要是王妃不回王府了,要她管那么一大家子,明瀾也頭大。
她對錢財沒有多少欲望,她的陪嫁夠她錦衣玉食一輩子了,再加上她百毒不侵,不怕大小廚房被人收買給她下藥,不用絞盡腦汁去搶管家權,完全可以活的輕松自在。
可是她一點懈怠之心都不敢有。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過了一會兒后,褚風問道,“爺,是去小木屋還是去明月湖?”
楚離望著明瀾,把選擇權交給她,“你說去哪兒?”
“去明月湖。”
想都不想,明瀾就做出了選擇。
楚離思岑了片刻道,“就去明月湖吧。”
明瀾暗努嘴,看來他想去小木屋啊,小木屋雖好,但是想到前世趙嫣經常在那里待著,她去了難免會想起她,既然是躲清靜,當然是怎么愉快怎么住了。
小半個時辰后,就到明月湖了。
湖畔楊柳依依,碧波粼粼,遠遠望去,仿佛一湖的碎金,閃耀灼目。
除了這艘船之外,還有四條船,絲竹悅耳,站在橋頭還能看到有曼妙女子翩翩起舞。
想到要在船上住好幾天,明瀾就有些興奮,有種一次住過癮的感覺。
只是這船上東西偏少了些,少了張躺椅,吹著風閉目養神,該是何等的愜意啊。
碧珠過來,問道,“世子妃,船上還有釣魚竿,你要釣魚嗎?”
明瀾點頭,“去拿來。”
碧珠屁顛顛跑去拿魚竿了,回來興奮道,“船底下還有炭爐,一會兒釣了魚能烤著吃,褚風回去拿被子了,奴婢讓他帶了一堆調料來。”
想到烤魚吃,碧珠就有些流口水了。
她想起了雪梨,本來今兒進宮參加宴會,雪梨就羨慕她了,她又是最愛吃的,要是知道她和世子妃在湖上垂釣,還烤魚吃,肯定要饞死。
搬了小凳子來,明瀾就認真垂釣了。
可是半天過去,一點動靜都沒有,她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照這樣下去,釣上來的魚都不夠她一個人吃的啊。
碧珠也心急的很,這湖里魚不少啊,她站在一旁都看見了,個頭還不小,為什么就是不上鉤呢。
又過了半天,明瀾覺得自己死扛,最后烤魚之事要泡湯呢,決定想釣魚竿的主人討教一番,這才察覺好半天沒看到楚離人影了。
“爺呢?”她問道。
碧珠指著身后道,“爺在作畫。”
明瀾來了興致了,連忙起身,在鏤空架子旁停住,怕貿然上前打斷楚離作畫,惹他不高興。
不過她也只停了會兒,楚離就發現她了,道,“過來看看我畫的如何。”
那還用看么?
肯定是極好的,千金難求的畫作啊。
明瀾走過去,看清他畫的是什么,臉上染了幾分明媚,道,“你畫我做什么?”
畫上畫的正是出嫁那日,楚離帶著她去小木屋的場景。
她站在回廊上,遙望瀑布。
大紅嫁衣,逶迤飄然,美的不似人間女子。
當然,畫上只畫到這里,木屋前那一群大煞風景的暗衛沒有畫上,否則什么美感都沒了。
楚離收了筆墨,淡笑道,“不畫你,那畫誰?”
除了她,能畫的東西還多著呢。
明瀾心道,但是看著那張畫,面帶酡紅的她什么都沒說,心底暖流劃過,那種感覺很舒服,身心愉悅。
楚離越看越滿意,等墨干了就收到一旁,又拿了一張紙,畫起別的來。
明瀾看了幾眼,就知道他畫什么了。
今兒在宮里,那兩只仙鶴站在她跟前,一只啄她腰間荷包,另外一只乖乖的站在那里任由她撫摸。
仙鶴形體秀麗、飄逸雅致,再經過楚離筆墨潤色,說不出的美。
這不,明瀾把詢問釣魚的事拋諸腦后,挽起袖子幫楚離研磨。
轉眼,就到正午了。
褚風回來了,不止帶了調料,還把雪梨一并帶來了,這丫鬟知道有好吃的,再加上明瀾好幾天不回來,說什么也要跟來,褚風想著碧珠一個人可能伺候不過來,就同意了。
碧珠幫忙把東西放好,問道,“午飯呢?”
褚風問道,“不是烤魚嗎?”
“…魚還在湖里呢,叫不上來。”
世子妃說了吃烤魚,那也不能只吃烤魚啊,世子爺還要正兒八經吃飯呢,現在好了,魚沒有,飯菜也沒有,這要喝西北風了嗎?
這西北方向是哪邊也不知道啊。
褚風扶額,可別告訴他,他回王府了,她和世子妃兩就站在船頭喊魚上船?
丫鬟這么傻,他信。
世子妃…可能嗎?
信誓旦旦說烤魚,結果一條魚都沒有,明瀾有些不好意思,道,“沒釣到魚。”
但要說擔心沒飯吃,那是不可能的,明月湖就有酒樓,而且飯菜味道很不錯。
褚風想了想道,“可能是魚鉤不好。”
“肯定是魚鉤不好!”碧珠重重點頭。
這傻丫鬟,褚風是替她解圍說的,她還真當真了。
褚風也醉醉的,雪梨摸著肚皮道,“那現在怎么辦?”
這么點小事,用的著糾結么?
褚風一個縱身就跳下了湖,然后一條條活蹦亂跳的魚就被拋到船上,而且還一條不差的全進了碧珠準備的大木桶里。
看到那么多魚,雪梨眉眼都笑開了花,能痛快吃飽了。
“夠了,夠了,不用再抓魚了。”
明瀾喊道。
褚風這才停了手,爬上船來。
他渾身濕漉漉的,站在那里,湖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
碧珠和雪梨將木桶抬走,兩人抬的艱難,褚風一只手就給拎著走了。